劉判官很是驚訝。問道:「那這又能說明什麼?」
他說道:「我需要對屍體進行一下解剖,以確定你的判斷最終是不是正確。因為你的判斷目前為止是沒有問題的。但我擔心這屍體可能還會有別的什麼原因沒有發現,除了他自己突然睡覺昏倒導致顱腦損傷,是否會有其他導致他突然昏厥猝死的疾病?」
畢竟涉及到命案,須得穩妥才行。
卓然看完之後,並沒有馬上表態。
卓然將劉判官叫來,把自己的結果告訴了他。
卓然說道:「沒錯,作為一個判官,一定要膽大心細。要以事實證據作為依據,要儘可能小心並大胆設想,最終靠事實說話,不能主觀臆斷。只要能做到這些,最終就能做出令人放心的結果。」
劉判官喜不自禁。卓然稱讚道:「這次你的破案很有想象力,很不錯。而且你能夠仔仔細細勘察現場,尋找痕迹,並最終破了案子,這一點本官很欣慰。以後如果你能夠按照這次的思路進行破案,就讓人放心了。」
這一年的暴雨特別的多,定州更是如此。
拿到這兩個關鍵證據,劉判官頓時舒了口氣。不過最後這件事情他還是需要提刑官卓然的最終判斷。
「他以前是溜門撬鎖的小賊,所以打開銅鎖對他來說小菜一碟。撬鎖過程中遇到家裡有年輕女子,一時忍不住才幹上了那種勾當。後來一發不可收拾,這才從小賊變成了淫賊。但溜門撬鎖這個手藝卻沒荒廢,有時閑著無聊他和-圖-書就把鎖捅開出來轉上一圈,然後再回去,純屬閑極無聊,沒想過要逃走。」
劉判官大吃了一驚。疑惑的瞧著他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也的確如此,他沒有任何企圖越獄的行動,所以我就信了他的話。我讓他沒事別開鎖,萬一被其他人看到他一樣會被鎖起來。甚至還可能會被上匣床直接固定在床架上,連撓痒痒都不可能,那才慘了。」
於是劉判官決定到太醫院去找太醫求證一番,這樣就更穩妥了。
過了幾日,卓然回來。劉判官立即求見。
這老太醫此前也遇到過幾起這種病,不好治。因為它涉及天地陰陽,只要在體內瞬間發生顛倒的時候,人就會昏倒,人事不知,連打雷都不會醒的,必須得他自己醒過來。
定州城外謝家莊已經差不多要被水整個沖毀了,村子上百口人家一大半都已經把家遷到城外的山崗上,想著躲過這可怕的暴雨。
劉判官狐疑的扭過頭盯著他說:「快說,你知道什麼?」
「有人問過他,他說他有這樣忽然就睡著的毛病。有時走路,走著走著突然就睡著了,然後摔倒在地。他之所以被抓獲,是因為他潛入人家正在強|暴女子,乾著那事竟然睡著了。那女子便呼喚家人,把他抓到了送到衙門,就這麼落網的。要不然還抓他不著呢。」
村裡周老漢的三個兒子,只有大兒子娶了一個媳婦。這媳婦模樣長得一般,但是身材不錯,尤其和圖書是兩條玉腿,滾圓修長。在夏日里把褲腿卷到膝蓋之上,白花花的兩條小腿踩在田裡做活,會讓村裡的那些後生們一個個眼睛都直了。
劉判官很是狐疑。想了想,說道:「空口無憑,你趕快調一下他的卷宗,查看一下他如何被抓的?是不是正在辦事的時候被女子家人送過來的。並派人去找到那女子,仔細詢問一下當時的事情經過。他究竟是不是辦著事就睡著了?這是關鍵。」
取得了老太醫的證詞,回到衙門前去調查的獄卒回來稟報,拿到了那家人的證詞。包括她父母的證明,這淫賊的確是正在強|暴那女子的時候,忽然就趴在女子身上睡著了。呼呼大睡,女子這才把他推開,跑出去叫人才把他五花大綁,好一通暴打了之後送衙門,他也沒能醒過來。
周老漢的媳婦心疼這些莊稼。跟她丈夫和公公商量,反正洪水再這麼下去莊稼也保不住,要不還是去把莊稼收割了。管他能有多少,哪怕有一口糧食也好過全都沖走。
卓然又來到了殮房對屍體進行了解剖,結果顯示這淫賊死亡的時間的確鎖定在子夜。同時屍體身上沒有任何抵抗,而通過解剖死者,沒有發現其他明顯的致命的病變。由此最終確定判官認定是對的。
周老漢望著那些被沖毀的稻田,心頭著實的焦急而又緊張。最終他還是決定用兒媳的建議,到地里把莊家搶收回來。能搶收多少是多少,總強過被洪水沖毀。
「然後我hetubook•com.com
就自言自語的說,真是奇怪了,這鎖不對勁,我得去告訴牢頭。我這麼說了,轉身要走。他就把我叫住了,他說讓他家娘子給我送一兩銀子過來作為酬謝,只要我替他保守這個秘密。」
雖然老太醫所說的確有些太過匪夷所思,劉判官根本聽不懂。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的確有這種病,而且這種病雖然罕見,但是多少是有的。連老太醫都遇到過幾起,就足以證明了。
卓然仔細看了一遍之後,得知除了屍體因為已經發臭了。所以搬到殮房裝殮之外,現場幾乎沒有動過。當然當時為了找滑倒的痕迹,把散落的稻草都堆到一邊去了,其他沒有觸碰過。並且把鐵環上找到的那幾根沾了血的頭髮也出示給了卓然過目。
便在這時,牢房外跟著的左獄卒突然說話了。他說道:「啟稟判官老爺,這件事小人知道。」
「小人一直守在監牢中,有一次小人無意中發現這銅鎖的方向反了。小人記得這之前鎖的時候,插鑰匙的鎖眼是朝右邊的。可是那天我看到他的鎖孔卻是朝左邊的,也就是說有人把鑰匙打開了又重新鎖上。但鎖上的時候將銅鎖掉反著鎖了,這就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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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前他把自己的判斷結果向歐陽修作了稟報,歐陽修聽完之後也認可他的判斷。但是同樣提出來,等卓然來了,把這件事向他稟報。以最終確定判斷是否有誤。
劉判官說:「你提供的方法很有m•hetubook.com•com說服力。但是現在還有一個重要的一環沒有解開,這東西若是解不開可不好辦。」
直到送到衙門他才醒轉,當時家人都覺得有些驚訝。不過衙門的人以為他們家人說謊,不過女子的家人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現在衙門來問起那件事的經過,他們才如實的說了。
劉判官連連點頭,對卓然更是佩服了。
劉判官躬身道:「這都是大人您教導有方。如果不是大人您諄諄教導卑職,很可能還會去重蹈覆轍,再次像上次那樣直接鎖定牢頭。又採用刑訊逼供,從而會出現錯案冤外。每每想起此事都覺后怕,手中這桿筆實際上就是一把刀,弄不好就要錯殺無辜的。」
牢頭趕緊答應馬上派人去辦。
「大人你想,這傢伙能夠在辦那種事的時候都睡著,當然也就能夠站著就睡著了,說明他這睡覺的毛病來得突然,一來就立刻睡著,根本連緩衝的餘地都沒有。」
「這鎖不是用鑰匙開的,是被這淫賊自己用鐵絲捅開的。」
「因為這之前因為我記得上一次鎖的時候之後沒打開,而且掛鎖的時候一般都是左手掛上去,鎖孔都在右邊。這樣方便用右手打開,怎麼成了左邊了呢?我當時拿著那鎖翻來覆去看,還盯著淫賊瞧。」
劉判官又驚又喜。心想,原來這樣,那這件案子整個經過就完全順理成章。只是他這說睡就睡的病的毛病,到底是瞎掰的還是真的,可能需要進一步的求證才行。
卓然認真的聽他把整個事情經過敘述
和-圖-書了一遍,並把相應的證詞和現場勘查交給了卓然。
太醫告訴他,這種病是陰陽顛倒。突然發作時就跟死去一樣,這種病例自古就有。雖然罕見,但是還是有。
可是人可以搬走,財產可以運走,而地里的糧食卻是沒辦法的。而現在已經抽穗了,但稻子還沒辦法打。就算打下來也取不到幾顆糧食的,可是眼看著洪水將一丘丘稻田沖毀,大量的糧食被洪水捲走。村民們的心也幾乎要隨之一起沖走了。
「大人是不是指的這牢門是怎麼打開的?」
「他說他也不是想越獄,但是不要告訴別人。我很奇怪,就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他說那鎖是他自己用鐵絲捅開的,那鐵絲是他家人給他送菜肴的時候藏在菜里送進來的,他平時是放在鞋底里藏著的。」
「正是如此。是誰打開的牢門,這個確實得查個明白。」
卓然先到了牢房察看了現場,果然現場勘查情況和劉判官的敘述相吻合。於是得到了肯定。
「雖然他能打開自己牢房的門,但是出不去。鐵門外面還有人值守,一定會被抓到的。一旦下一次被抓到之後,發現他捅開了門,一定會把他的手腳都鎖起來,那就沒有自由了。所以他只是忍著在沒人的時候自己捅開鎖出來逛逛,也就在監牢之中,只是活動一下筋骨而已,閑著無聊找點事干。」
「他答應了。但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開鎖,不過他很注意鎖不再反過來了。小的見過,的確定他這樣干過。所以那天晚上應該是他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