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后因為難產在經受痛苦時,聚攏在宮外的民眾已經開始變得不安起來,他們用各自不同的方式為皇后祈禱,同時向所有能夠祈求的聖徒們許願,祈求他們讓皇后順利的渡過這個難關。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瑪蒂娜的命運似乎就已經註定。
「我的小妻子,你都幹了些什麼呀……」
旁邊的人不知道皇帝在說些什麼,而站在一旁的丁璇在聽到之後,卻不由得為之愕然,因為她聽到這位皇帝輕輕低吟:
一陣爭執聲從門外傳來,似乎略帶掙扎的聲音,終於引起了倫格的注意。
「埃羅帕西婭,」一直沉默不語的馬克西米安忽然開口,他看著望過來的幾個人微微點著頭「只有她,現在只有她最適合。」
敲門聲在昏暗的房間里回蕩,那聲音已經響了很久。
「你不是很恨那位皇帝嗎?」丁璇低聲問。
在幾位羅馬重臣的簇擁下,埃羅帕西婭走了出來,走廊里坐著的人們立刻紛紛站起,他們向這位貴婦低頭行禮,在這一刻,雖然沒有人說出來,但是這種舉動無疑是在承認她已經無可辯駁的皇后地位。
近衛軍的呼喊聲從城牆上響起,他們的眼睛緊緊盯著下面,但是這卻似乎更加激發起了人潮中醞釀的那股力量。
正是為了這句話,瑪蒂娜明明知道自己曾經受過傷害的身體不適合懷孕,還是堅持懷上了孩子,當最危險的時候,這位對有些人來說冷酷殘忍的攝政女王,做出了一個母親最偉大的決定。
各種各樣喊叫聲在宮牆外此起彼伏,有人難以相信這樣的消息,有人則因為過於悲傷昏倒過去。
丁璇立刻讓到了一邊,她看著直直的站在房間中央的埃羅帕西婭,一種莫名的心思在心中微微飄蕩。
每當倫格遠去時,她總是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什麼都看不到,而當他回來時,她則會第一個撲入他的懷裡迎接她的歸來。
人們在走廊里焦急的不停吩咐著各自的手下,羅馬人那容易激動,甚至動輒就會釀成事端的習慣,讓所有熟悉這一傳統的貴族們都感到暗暗畏懼,他們知道,在歷史上這樣的局面都曾經釀成過什麼樣的悲劇,這讓有些人不禁恐慌起來。
倫格默默的坐在碩大的宮殿角落裡,他看著躺在遠處的妻子的遺體,眼中一片空洞。
皇后在生下皇子之後,因為難產已經蒙了聖召的消息,霎時如同一個巨雷般狠狠的擊在了羅馬人的頭上!
隱約中,可以聽到聖宮外傳來的陣陣如浪般的哀號和祈禱,那是羅馬人在為他們的皇后悲傷。
「瑪蒂娜是我的皇后,」倫格輕聲對他的大臣們說「不過她更是我的妻子,她和我一起從安達契走來,一直走到君士坦丁堡。而且她為我實現了自己的諾言。」
大臣們焦急的爭執著,然後他們把目光同時投向一直低聲議論的那幾位羅馬最重要的權臣。
人們難以接受這個結果,甚至有人因為不相信而大聲喊出「這是陰謀,皇后還活著!」的口號。
「可是陛下這個時候不能被打擾,這對他太殘忍了。」
「我並不是恨他,」內娜嘴裏發出喏喏的含糊回答「只是看不慣他那樣子,說起來貴族沒有好東西,不過這個人,還不錯。」
一陣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埃羅帕西婭的呼喚,這讓倫格又不禁想起瑪蒂娜那最後的遺願,他怎麼也沒想到,瑪蒂娜會把自己的和-圖-書孩子託付給一個她曾經為之憎恨嫉妒的情敵,而她在生命之火即將熄滅時發出的對阿賽琳和伊莎貝拉的嘲笑,卻又讓人感覺到這個小皇后那好強的執著。
各種各樣的謠言讓羅馬人在悲傷、絕望、臆想和猜忌中變成了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開始向聖宮涌去,沒有人知道究竟是誰散布的那些傳言,也沒有人知道是誰在鼓動這一切,但是容易激奮,更容易被鼓動起來的君士坦丁堡人開始從四面八方向著聖宮外彙集起來。
半緣修道半緣君……」
人們臉上閃動起各自奇怪的表情,馬克西米安的話無疑重重的擊中了他們心目中最不願意揭開的蓋子,讓他們心底里那一絲被隱瞞起來的東西表露了出來。
倫格把頭抱在雙手裡,發出一陣陣的痛苦呻|吟。
雖然和這位天才般的年輕女人接觸的並不多,但是丁璇能夠從她那似乎永遠是天馬行空般的奇思妙想中,感受到她對知識的執著,這讓她發現這個羅馬貴婦其實和另外一個女人有著驚人的近似,那個女人對大海的執著同樣令人感嘆,而她們歲追求的,似乎都是那些不論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的這個時代,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的東西。
埃羅帕西婭來到了安置皇子的房間,看著被奶媽抱在懷裡,正在大口大口吃著奶水的嬰兒,她不禁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有人說皇后依然健在,這不過是有人在詛咒她,更有人說,皇后的確已經蒙了聖召,但是卻是被人害死的。
「我的騎士。」這是瑪蒂娜曾經對倫格的憧憬,不論是被囚禁在孤寂的堡壘里,還是後來在考雷托爾或是君士坦丁堡,她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等待,似乎她的一生已經註定要在那一次次的漫長等待著渡過。
「那個皇帝總是喜歡一些特立獨行的女人,」丁璇在心中暗暗揣測著,隨即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忽然從她心頭閃過「自己難道不也是特立獨行嗎,自己不也是喜歡追求一些旁人無法圖及的東西嗎?」
在昨天,他看到這樣一幅畫時,他的心中有的是一陣陣的不安和彷徨,而現在,他從這樣一幅畫作中看到的,卻是一種說不來的祥和。
說到這裏,倫格的聲音略帶哽咽,他再次抬起頭略微平息心情,然後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傳達我的諭令,我要為妻子建造一座陵墓教堂。」
在略顯昏暗的房間里,冷風一直在不停的吹。不過倫格卻好像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已經快要麻木的冰冷。
倫格眼中的淚水讓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這讓他什麼都不去想,眼前只有妻子生前那時而是個驕縱逞強的公主,時而卻又是個溫順聽話的小妻子的身影。
倫格輕聲自語著,他看著那張已經失去了生氣的小臉,似乎又看到了幾年前在安達契時第一次與瑪蒂娜邂逅時的情景。
但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瑪蒂娜再也不會因為嫉妒大發脾氣,再也不會因為把自己關在小房間里,而令女官們對著皇帝大聲抱怨,那個有時候就是個壞脾氣的小妻子,有時候卻又逐漸展示出非凡機智和果斷的皇后,已經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走廊里霎時同時響起巨大回應,將軍們握拳按胸口,大臣們高舉手臂,隨即,所有人向著倫格抬起了右臂。
埃羅帕西婭微微皺起了雙眉,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注意的感覺和-圖-書
。
「羅馬皇帝萬歲!上帝保佑聖子!」
但是,這個傳奇卻在一個寒冷的冬日夜晚戛然而止,這樣的巨大的變故讓人們無法接受,甚至感到無比的殘忍。
宮殿里沒有其他人,冷風從高大的窗洞里吹進來,發出呼呼的響聲,似乎也在為年輕皇后的逝去哀鳴。
在短暫的攝政期間,她用近乎強硬的方式,讓特裡布斯開始在君士坦丁堡中運轉起來;當出現對她的陰謀時,她毫不留情的狠狠打擊那些針對自己的敵人;而對於科馬吉尼的暴亂,這位羅馬皇后更是展示出了她那果斷的一面。
「上帝呀,你們沒聽到嗎,已經有人在喊著『謀殺』了,如果再不把這一切平息下去,可能真的會出亂子的!」
幾年來,他已經習慣了瑪蒂娜那似乎纏人,卻又讓他感受到家庭溫馨的身影,甚至即便是瑪蒂娜是不是鬧起的脾氣,和因為嫉妒有時候做出的那些蠢事,也讓他能夠夠從其中感受到那個女孩對他的愛。
他憤怒的走到門口,不耐煩的用力打開房門,當他要發出大聲呵斥時,卻看到丁璇正在用一條手帕包裹著埃羅帕西婭留著鮮血的手掌。
然後他向馬克西米安下令:「讓阿歷克斯做好準備,我要去見羅馬的民眾。」
「沒有辦法了,不能在這樣下去,否則一切可能會變得不可收拾。」馬克西米安頭上出現了一絲汗水,他焦慮的看著其他人,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難道你們還要猶豫嗎?別忘了,皇后在臨終前把一切都給了埃羅帕西婭,甚至連皇子都託付給了她,已經沒有人能改變這一切了。」
這個想法讓丁璇感到一陣不安,她略微示意內娜,兩個人匆匆的走出了房間,當她來到一個很多人圍攏著的房門口時,她停了下來望向裏面。
但是,在二月十六日的清晨,那個曙光即將到來前最黑暗的時候,噩耗終於傳來!
民眾從愕然立刻變得激動起來,他們在街上憤怒的奔跑著,喊叫著,同時各種謠言在不停的流傳。
雖然只有十七歲,但是瑪蒂娜卻讓人們看到了一位令他們既畏懼又崇敬的皇后的影子。
在貴族們的注視下,四位羅馬最具有權威的大臣穿過走廊,在人們的盯視中來到了走廊盡頭,一個有幾名近衛兵守衛的房間門口。
「可是讓誰去敲那扇門?要知道這個人可是必須要面對一位聖子的憤怒的。」赫克托爾譏諷似的看向其他人「親王夫人自己都照顧不過來自己,至於親王,你們都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指望不上的。」
各種不同的傳言在城裡到處傳播,有時候人們會為一個好消息高聲歡呼,緊接著就會為一個壞消息憂心忡忡。
所有人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去敲響那扇緊閉的房門,不止是要面對皇帝可能會因為悲傷過度而爆發的憤怒,更重要的是,能夠在這個時候走近皇帝的人,將很可能會在以後對皇帝產生巨大的影響!
「近衛軍,任何試圖沖入聖宮的人都是你們的敵人,他們將不再是因為悲傷而應該憐憫的羅馬人,」阿歷克斯一邊走,一邊向在城牆上嚴陣以待的近衛軍大聲訓示著「皇帝這個時候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悲哀,而是安靜,所以現在我命令你們,不論面對的是什麼人,不論他們是出於什麼原因,一切為了皇帝!」
這一切讓人們對她不禁產生了巨大的畏懼,甚至https://m•hetubook.com.com有人認為也許這位皇后更稱得上是殘忍,而不是威嚴。
「瑪蒂娜,你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為我孕育了王朝,可是你為什麼不能和我一起分享我們的王朝?」倫格的喉嚨里發出一聲痛苦的嗚鳴「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不是說好你要和我在一起的嗎,你不是一直盼著我不再離開你嗎,可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隨即,他再次抬起頭看著天頂,用一種很低,而且令人聽不明白的語言低聲自語。
只是稍微一會,內娜從裏面走了出來,她示意這些大臣走進房間。
他的淚水漸漸幹了,但是眼神卻始終凝固在燈光下一片青白的瑪蒂娜臉上。
很多曾經在那個瘋狂之夜,親眼看到過瑪蒂娜從索菲亞大教堂中走出來的羅馬人,跪在地上發出哽咽的哭泣,他們能以接受「抹大拉的瑪利亞」就這麼立刻他們的可怕事實,而更多的人則開始為之前自己對皇后的責難而懺悔。
一聲沉悶的低嘆從米蒂戈羅斯嘴裏吐出來,這位老人輕輕點頭,隨著阿萊克修斯同樣無奈的同意,赫克托爾無所謂的聳動了一下肩膀:「一切由你決定,國務秘書大人。」
也許瑪蒂娜並不仁慈,但是她卻十分公正,當她用手中掌握的軍隊,在君士坦丁堡,甚而是羅馬其他地方推行倫格的新法時,民眾似乎看到了一位傳奇皇后正在慢慢誕生。
「噢,您的意思是我最合適嗎?」阿萊克修斯臉上露出了憤怒「也許你們還認為現在是個好機會吧,把我從特裡布斯的首席位置上拉下來,或者讓我為你們所喲人當替罪羊?」
「阿萊克修斯,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米蒂戈羅斯低聲呵斥著「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麼糟糕,可是必須平息下來,絕對不能因為這個讓羅馬再次經歷一次動蕩,不論多傷心,皇帝也必須承擔起他的責任,這是他作為羅馬皇帝的義務。」
「不過您不用擔心,他不會殺您的。」看到丁璇露出的異樣表情,女僕肯定的點了點頭「我看得出來,他看著您的眼神很不一樣,這個我可以發誓。」
如果可以,她原本能夠輕易成為君士坦丁堡中最為引人矚目的貴族女性,但是這位年輕的女人寧可把自己的精力都投入到對知識和天空的探索上去,但是現在,看著人們的樣子,她有一種可能自己就要和過去徹底告別的失落。
「倫格不肯見孩子,他認為是孩子奪走了可憐娃娃的性命。」
可是看著那些躬身鞠躬的羅馬人,丁璇隱約感到,那個一心追求知識的天才女性,可能就要隨著這個簡短而寓意深刻的儀式消失了,誕生的將是一位代替瑪蒂娜,要為那位皇帝養育王朝,也要成為皇帝臂助的皇后。
內娜的嘴巴微微張開,她似乎到了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曾經離死亡有多近,不過在略顯畏懼之後,她忽然用很低的聲音在丁璇耳邊:
丁璇臉上霎時一片昏紅,她有些氣惱的狠狠瞪了一眼這個異族女僕,就在要開口呵斥時,埃羅帕西婭的房門忽然敞開。
在這個走廊里的人們,內心中無不盼望著自己能成為那個人,事實上這個時候原本應該有的兩個最合適的人選,卻都偏偏不在。
當皇子降生的消息傳出來時,整座君士坦丁堡都沸騰了,人們大聲感謝上帝的恩賜,也興奮的為皇室終於迎來了一位合法的繼承人感到高興。
看和圖書著終於走出房門的皇帝,走廊里人們一時間暗暗發出一陣喘息,在埃羅帕西婭的帶領下,所有人都向著倫格躬下身軀,在這一刻,只有外面聽起來似乎越來越巨大的聲浪,在敲擊人們的心頭。
「他不是不錯,他是位很賢明的君主。」丁璇輕聲自語般的說「至少他沒有殺掉為皇後接生的那些人,如果換成一位殘暴的君主,也許我們大家現在已經都死了。」
「也許您自己可以去,」赫克托爾聲音冷淡,他的眼神瞟向另一邊正在女侍們陪伴下低聲哭泣的瑪麗「要知道我們任何人都不太合適在這個時候打擾皇帝。」
「他會見的,這是瑪蒂娜和他的孩子,是瑪蒂娜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來的,」埃羅帕西婭輕聲安慰著瑪麗「我這就去見他,我要讓他承擔起作為皇帝和父親的責任。」
「是由我們所有人決定,」馬克西米安有些不滿的看著赫克托爾,他總是無法接受這個人在這種時候的那種樣子「我們大家都要去,也必須去。」
近衛軍立刻變得警惕起來,已經親自登上城牆的阿歷克斯沿著城牆緩緩的走著,他臉上的神色凝重,眼睛眯在一起仔細觀察著下面那股可怕的浪潮。
倫格輕聲念叨著這句話,他的手緊緊抓著頭髮,痛苦在這一刻深深的撕扯著他的內心。
羅馬人憤怒而悲哀的哀號聲不停的傳進宮殿,但是倫格卻充耳不聞,他只是默默的看著遠處的妻子,他的一雙手深深的插|進頭髮,在沒有任何人的時候,他的嘴裏終於迸發出了壓抑許久的哀鳴。
這個時候是最危險而又可怕的,多少人會在這樣的時候成為英雄,又有多少人會因為民眾的這種盲目瘋狂的舉動,變成泄憤的犧牲品?
米蒂戈羅斯神色凝重,阿萊克修斯臉色陰沉,馬克西米安似乎略顯恍惚,而赫克托爾永遠冷漠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
當看到站在房間正中,由丁璇陪伴著的埃羅帕西婭時,幾個人略微沉吟,隨即向著這位年輕女性低下頭去。
但是在另一方面,她在攝政中堅定的舉動,卻又讓人們漸漸看到了一絲在殘忍中透出睿智的光芒。
「必須儘快解決這一切,」阿萊克修斯聲調低沉的說,他看著緊閉的房門,眼神在其他人的臉上掃過「可是讓誰去請皇帝呢,這個時候誰去?」
倫格微微轉頭,愕然的看到了青銅包裹的房門上的几絲血痕,這讓他想起剛才埃羅帕西婭對他說,如果他不開門,就是一直敲下去,直到讓自己的手流血爛掉。
「你們都在幹什麼,你們為什麼都這樣對待自己?」倫格看著因為疼痛微微牽起嘴角的埃羅帕西婭,嘴裏發出痛苦的低鳴「瑪蒂娜是這樣,你難道也要這樣?」
漢弗雷,這位皇帝的「朋友」,所有人公認最適合的人,這個時候正在遙遠的聖地。而另一位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約翰可馬特,卻正被阻攔在宮外,無法進來。
不過隨即而來的關於皇后似乎情況不妙的壞消息,又讓人們立刻變得不安起來,他們在聖宮外急切的等待著,同時在大教堂前冰冷的地面上,很多人扯開衣服,讓寒風吹打赤|裸的胸膛,有的人把平爬在還殘留著尖利冰碴上忍受著痛苦,用這種折磨的方式向上帝祈禱。
倫格微微仰起了頭,他看著天頂上華麗的鑲嵌畫,看著那幅巨畫中間懷抱耶穌基督,在聖光的照付下露出慈祥神色的聖母像,m•hetubook•com•com心中涌動著旁人難以明白的思潮。
瑪麗眼中依然噙著淚水,雖然一直在背地裡抱怨瑪蒂娜,但是在她的心底里,還是為兒子能夠擁有這樣的妻子感到高興。
「陛下,請您擔負起作為皇帝的職責,」埃羅帕西婭低聲說,她的聲調里沒有了之前那種在和朋友爭論探究時的隨意和興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端莊中的略顯凝重「您是羅馬的皇帝,是一位父親,是上帝賜予世人的聖子,請您擔負起您的職責。」
一陣沉默立時橫在幾個人中間。
但是現在,看著被孤獨的放在一邊的孩子,瑪麗不由走到埃羅帕西婭面前,在用力抱住她之後,不住的哭泣起來:
讓未來的皇後去勸阻皇帝,無疑是最合適的,但是他們也知道,隨著這位未來皇后的地位穩固,她背後那股一直被君士坦丁堡的貴族們最忌諱的龐大力量,就有可能會成為與他們所有人抗衡的一頭巨獸,所以即便埃羅帕西婭成為皇后似乎已經無法改變,但是依然有人希冀著能多少消減掉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那是一股可怕的,似乎什麼也無法阻擋住的巨大浪潮,即便是聖宮厚實的牆壁在這股浪潮前似乎也在瑟瑟發抖。
從開始埃羅帕西婭不停的呼叫,到後來只是不停的敲門,這一切都似乎不能影響到倫格。
曾經親身經歷過那個瘋狂之夜的阿歷克斯,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股力量的可怕,同時他也知道,要平息這樣的局面,除了需要皇帝這樣擁有巨大威望的人,也許還需要更加現實的東西。
「讓皇后出來,我們知道皇后還活著,有人在詛咒她!」、「皇后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害死了她,那些人就在聖宮裡,他們恨皇后,殺了那些人!」……
「孕育王朝……」
說到這裏,埃羅帕西婭忽然直起身子,她微微咬著嘴唇,用一種似乎是陌生的眼神看著倫格,這也是她第一次用看著一位皇帝的神色看著這個自己心愛的男人,然後她的嘴裏迸發出高亢的疾呼:「羅馬皇帝萬歲!上帝保佑聖子!」
那個時候的瑪蒂娜就如同一個即將被人送上祭壇的羔羊般孤獨無助,當他把她從傾覆的馬車裡救出來的時候,她是那麼用力的抱著他,那種力量即便是到了現在也讓人難以忘懷。
「皇子就在裏面,」內娜低聲說「我看到親王夫人了,說起來皇子真得很可憐,剛剛降生就失去了母親。」
在略顯昏暗的宮殿里,幾盞牛油燈閃動著微黃色的光昏,整座宮殿頗為安靜,安靜得就如同一座墳墓。
「上帝保佑羅馬,上帝保佑皇帝!」
「也許應該請皇帝陛下出來,這個時候只有陛下的巨大威望才能平息民眾的情緒。」
「通報一下,我們要求覲見埃羅帕西婭小姐。」馬克西米安向聞訊出來的內娜說,看到女僕愕然的表情,他有些不耐煩的低聲催促「快去,現在局勢緊迫,我們必須立刻見到埃羅帕西婭小姐。」
宮外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即便是在聖宮的深處也可以聽到,當聽到有消息說,已經趕來的大牧首約翰可馬特,居然被因為悲傷過度已經變得狂暴的民眾攔住,被逼著非要讓他為皇后的死向聖宮提出質疑時,大臣們終於感到了一陣不安。
「取次花叢懶回顧,
羅馬的皇后瑪蒂娜的靜靜的躺在宮殿中間的床上,在四周,用無數的珠寶堆砌起來的花飾讓她看上去就如同躺在一片花團錦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