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將軍,西門、北門的官軍都潰散了,洛陽城,怕是守不住了!」
「呂大人放心,在下已經派人去接福王了。有我衛所軍在,一定保福王一門無憂。」
「后軍變前軍,前軍變后軍,徐徐後退,撤出東門。」
流寇早也發現了對面的官軍,他們毫不猶豫,張弓搭箭,箭如飛蝗,前排的不少火銃兵被他們射殺和射傷。
張四娃上前行禮,滿臉都是汗水。
董士元一陣恍惚,差點摔倒在地。
「火銃兵準備,擲彈手上!」
巨大的嘈雜聲從外面傳來,城西火光衝天,營中將士卻是絲毫不亂,人人肅穆而立。
董士元稍稍思索片刻,立刻下了軍令。
「你去,把城牆上咱們帶不走的火炮都炸了! 不得給流寇留下一門! 否則也是軍法從事!」
東城門前,楊秦青筋暴起,聲嘶力竭。
凌晨破曉時分,洛陽城外,荒野蕭然,凄冷入骨。
董士元對呂維祺的印象不錯,此人為官清廉,在洛陽城賑災撫民,算是個善人。
玩火器的被對方用火器壓制,丟人是丟到家了。
王寧東趕緊領命離開,再也不敢多話。
張四娃還不甘心,想要反擊。
董士元臉色難看,怒聲呵斥道:「趕緊去燒糧草,否則軍法從事!」
「開炮!」
城中火光熊熊,爆炸聲不絕,衛所軍一路向東,辰時左右,全軍終於退出了洛陽城東門。
軍士過來稟報,董士元點了點頭,立刻下達了撤軍的命令。
王泰一再叮囑,誰知還是讓內奸得逞。
他看著王寧東,目光陰冷至極。
通判白尚文守北門,此人都是文官,部下都是地方官軍,完全沒有戰鬥
和-圖-書力。現在看來,只能從東門撤軍了。
「通!通!」
董士元臉色鐵青,他環顧四周,大聲怒喝了起來。
前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和前河南知府亢孟檜,以及現任河南知府馮一俊,以及一群官紳、男女老幼,在一群軍士的護送下匆匆忙忙過來。
「董將軍,煩勞救救福王一門老小。失藩之罪,王大人可是承受不起啊!」
更不用說,打死打傷的,大多數都是饑民和步卒,於事無補,那些個精騎、老營的悍匪都是躲在後面,基本上毫髮無損。
羽箭聲不絕,射在盾牌上,「梆梆」作響。董士元怒火中燒,伸手推開了旁邊的將士。
雙方你來我往,不斷有人倒下。衛所軍憑著火器和紀律,流寇則是仗著人多。
他是底層窮苦人家出身,顛沛流離,吃盡苦頭,早已經心硬如鐵。
河南衛營地位於洛陽城什字附近,董士元的大軍出了教場,街上亂成一團,到處都是逃竄的百姓和官軍。
「糧草燒了、火炮炸了,金銀、炮彈不管!」
「大人,流寇只是破了西門,咱們完全可以把他們趕出去!」
張四娃帶著兩營將士匆匆離去,董士元翻身上馬,帶著其他的將士,直奔嘈雜聲響起的方向而去。
「通通」的爆炸聲響起,什字口的流寇人仰馬翻,倒下一大片,硝煙瀰漫中,驚天動地的慘叫聲跟著響起,此起彼伏。
潰散的官軍驚慌失措,四散奔逃。軍士們殺了幾個逃兵,抓住幾人追問,果然看到西門失守,南北門的守軍同時潰逃了。
「婦人之仁!」
流寇從三面攻擊,羽箭呼嘯不斷,m.hetubook.com.com許多軍士在撤退途中紛紛倒地,慘叫聲不絕於耳。
「出什麼事了?」
天色漸亮,馬蹄聲響起,火把熊熊照耀之下,一隊驍騎順著東西大道縱馬而來,他們一色藍色箭衣,頭裹黑巾,剽悍異常。他們持刀弄槍,搭弓射箭,直奔董士元的大陣衝來。
「蓬蓬」,火炮的巨響聲響起,讓沉睡中的董士元,一下子睜開眼睛,從鋪上彈了起來。他快速披上鎧甲,立刻出了營帳。
至於金銀,不能吃不能喝,他根本不在乎。
董士元面色鐵青,呆了片刻,斷然下了軍令。
指揮同知王寧東上來,低聲問道。
火銃火炮齊射,流寇死傷慘重,心驚肉跳之下,大多數人趕緊退縮了回去,他們藉著街周圍的民房躲避射擊,負隅頑抗。
「張四娃,你帶兩營將士,去接應福王一門去東城門。我帶一路阻擊流寇,大軍在東城匯合后,都從東城門撤離!」
「駐紮在東關的劉見義、羅泰,這兩個狗賊,吃裡扒外,降了流寇,他們帶領流寇,和西門的守軍裡應外合,火炮轟塌了西城門樓,流寇破城而入了!」
流寇越來越多,羽箭攻擊的更加兇猛,更有流寇不知從哪裡弄來幾門火炮為虎作倀,火銃兵大陣中,一陣騷動。
「王兄弟,你親自帶人去燒了糧草,不能給流寇留下一顆糧食! 我可不想他們吃著咱們的糧食,反過來對付咱們!」
董士元不顧安危,站在火銃大陣的前列,大聲喊了起來。
煙柱滾滾,到處都是,流寇死傷累累,攻勢為之一緩,緊跟著擲彈兵又扔出了一輪震天雷。
短暫的停滯不前,流寇們和-圖-書吼叫著又向前湧來,不過這一次,他們人群散開,許多人手持盾牌,變的小心翼翼。
羽箭馳飛,一個擲彈兵還沒來得及扔出手中的震天雷,就被對方的弓箭手射倒在地,震天雷掉在地下,「呲呲」燃燒,好幾個軍士都被炸翻。
「大人,出大事了! 」
慘叫聲不斷,雙方不時有人倒下,流寇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們躲藏在屍山後,拚命向外射擊。
看流寇來勢洶洶,董士元面色凝重,大聲吶喊了起來。
流寇還在源源不斷進城,萬一進入巷戰,再被他們控制城牆,這仗可就難打了。
「西門破了,北門守不住! 」
看到惶惶不安的潰兵和百姓,董士元馬上板起臉來。
董士元大聲怒喝,數以百計的震天雷划著弧線、冒著白煙,直接覆蓋了雙方陣前五六十米的距離,濃煙滾滾中,又響起慘烈的喊叫聲。
擲彈兵奔出火銃大陣,點燃導火索,紛紛甩出手裡的震天雷,一連甩出三顆,紛紛退回了火銃大陣。
董士元軍令下達,,快速向北門撤去。
爆炸聲此起彼伏,硝煙瀰漫,塵土飛揚,躲藏射擊的流寇們鬼哭狼嚎,擲彈兵面前五六十米的街巷,儘是被一片黑煙所籠罩。
「蓬!蓬!」
雙方到了四五十步的距離,衛所軍火銃齊發,這一次距離更近,威力更大,無數的流寇被打翻在地,或重重栽下馬來,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和硝煙味。
董士元大聲吶喊,軍士們很快布陣完畢。
火炮的發射聲不斷響起,鐵球鐵丸呼嘯而出,如狂風暴雨一般,街上蜂擁而來的流寇死傷累累,許多人被打的血肉模糊,渾身都是血窟m.hetubook.com.com窿,更有人被打的屍首分離,身體直接解體。
跑車上的火炮一門門朝西,炮手們很快裝填完了彈藥,「蓬蓬」的火炮聲又響了起來。
數十門火炮一齊開火,鐵球彈丸撕裂空氣,肆意飛舞,前方目光所及的街道上,屍體和傷者滿滿一地,傷者在血泊中慘叫蠕動,場面慘烈之極。
呂維祺點點頭,放下心來。有衛所軍在,想必還有一線生機。
而同時,他們的弓箭手們也一邊射擊,一邊向前。
「瞄準!」
火銃兵一邊射擊一邊退後,炮車迅速被擺成幾排,堵住了東街的路口,炮手們頭上冒汗,手忙腳亂裝填彈藥,迫不及待點燃了導火索。
「通!通!」
駐紮在城外西關和洛陽城西門的,都是河南總兵王紹禹的隊伍。果然,最後出事的,還是這些沒有血氣的傢伙。
「列陣!」
還沒有和流寇的精騎和老營接戰,已經死傷了不少的將士。
看到急匆匆從校場大門進來的張四娃,董士元不由得心裏一沉。
「還不快去?救不出福王父子,軍法從事!」
流寇大隊中,忽然火光乍現,幾顆實心鐵球呼嘯而至,瞬間就造成了數十火銃兵的傷亡。
「大人,王紹禹的部下打開城門,殺死城上的守軍,火燒城樓,打開西門,王紹禹和參政王蔭昌被亂軍殺死,流寇燒殺搶掠,正在向全城擴散!」
流寇的幾門火炮,在剛開始囂張了一下,很快被啞火,沉默了起來。
王寧東心頭狂跳,支吾道:「大人,兩萬石的糧草,燒了實在可惜,不如……」
官軍的火炮他根本看不上,自己城牆上的火炮,自然要炸毀。糧草也燒了,就是不想給https://m.hetubook.com•com李自成留下任何輜重。
火銃齊發,火炮聲不斷,爆炸聲不絕,衛所軍向東而退,流寇膽戰心驚向前推進。一路上,不斷有人被打翻在地,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屍體和鮮血,傷者慘叫蠕動,恰似人間地獄。
「穩住!」
張四娃還要爭辯,董士元眼睛一瞪,厲聲呵斥。
馮一俊連連跺腳,滿臉的驚駭。
董士元面色鐵青,大聲嘶吼了起來。
驍騎們臉色猙獰,馬術精湛,他們狂呼亂叫,一路弓弦聲不斷,刀槍入體聲不絕,路上逃竄的潰軍和百姓,不斷慘叫著被他們砍殺倒地。
羽箭從南、北、西三面呼嘯而來,此起彼伏,原來流寇已經帶領了其他三座城門,從三個方面開始攻擊。
「大人,帶不走的糧草、金銀、城牆上的火炮彈藥怎麼辦?」
「麻煩大人指揮一下百姓和潰兵,在下斷後,掩護大夥撤離洛陽城!」
「射擊!」
呂維祺雖然驚魂未定,但還知道事情輕重緩急。
董士元擺擺手,擲彈兵上來,把點燃的震天雷紛紛扔了進去。
「大人,福王已被接往東門,咱們可以撤兵了!」
「開炮,不管是不是民房,全給老子轟掉!」
「大家不要亂,列陣從東門退出。違者格殺勿論!」
半個月來,軍務繁忙,東城又是闖軍圍攻的重點,董士元都沒有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昨夜也是過了三更,他才回到營帳睡下。
硝煙瀰漫,火銃齊發,吶呼嘯而來的流寇被打的一片一片栽倒,就連手上的盾牌也被打得支離破碎。
「火炮在那裡?你們都瞎眼了嗎?」
「穩住! 徐退射擊!」
「擲彈兵,投彈!」
他看著呂維祺,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