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46章 沖陣

雖然惡戰連連,但滿清將士們並沒有退卻,他們也有堅守下去的信心。
無數的士卒被刺翻砍翻,漢話、胡話、蕃語,各種罵聲交織,慘烈的白刃戰讓人驚心動魄。
滿洲鐵騎縱橫,一列列騎士把大同部明軍分割,想要一舉擊潰王朴部,來一次戰場大捷。
洪承疇所擔心的一切,並沒有出現。
一處長約百米的高地前,瘋狂湧來的明軍,被清軍用羽箭和火炮連續攻擊,被死死壓制在高坡下。明軍不懼傷亡,拚命仰攻,有些明軍硬攻到了高地頂端前十幾米,還是功虧一簣,在高坡上丟下了數百具屍體和傷者。
他位高權重,負無數軍民之望,自然不可能再赤膊上陣,萬夫竟雄,這樣的率性而為,對河南數百萬軍民不公。
誰都知道,明軍傾國中之兵來攻,這一場大戰背後的意義,要麼敗師讓出遼西,數年不舉,要麼盡滅明軍九邊精銳,讓大明一蹶不振,滿洲佔領整個關外,入塞南侵,再無後顧之憂。
「好!」
洪承疇不再猶豫,斷然下了軍令。大同部有一萬多人,一旦潰散,後果不堪設想。
張煌言驚出一身冷汗,趕緊縱馬而上,緊緊跟在王泰身側。王泰萬一出事,他可就要被無數人口誅筆伐。
洪承疇、吳三桂、王朴們,但願他們,不會再像歷史上一樣骨頭太軟。否則,他必不會放過!
旁邊的張煌言也是連連發箭,準頭力道雖然不如王泰,但也是有的放矢,無一落空。
一個輕甲清軍縱馬而來,手中長槍直接把一個吳軍騎士撞于馬下,清軍還沒來得及高興,一個吳軍狠狠一刀,把清軍砍翻馬下。
白水黑山中出來的八旗勇和*圖*書士,再勇猛強悍,也抵不住對方的鋼鐵洪流生猛狂撞。尤其是親軍的手銃,一番射擊之下,滿洲騎士們死傷慘重,而親軍憑藉精良的甲胄,即便是身中數下,只要不是要害,往往能求得一線生機。
「洪督,韃子騎兵勢大,末將願意前去衝殺,救回大同部兄弟!」
千里鏡中,王泰仔細觀望,看到明軍將士們捨生忘死,一個接一個地倒下,無人退縮,無人怯戰,他臉上肌肉抽動,眼眶發紅,幾乎不忍繼續再看下去。
但隨著明軍後路援軍到達,十余萬大軍,無邊無際,營包無數,人頭馬頭攢動,一片旗幟的海洋,人山人海……
「殺奴!殺奴!」
「迎……戰!」
都說王泰文武雙全,河南軍中「刺槍術」是他一手所創。他也想看看,這位所謂的咸陽莽夫,到底是不是浪得虛名。
忽然,明軍右翼,清軍重甲步騎瘋狂向前,猛攻明軍右翼的大同總兵王朴部。大同部死傷慘重,陣列被打散,步步後退,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大戰進行了兩日,雙方各有攻守,互有死傷,清軍折損數千,就連滿洲各旗也是死傷累累,明軍付出的代價更大,甚至損失了一鎮總兵。
火炮聲此起彼伏,羽箭馳飛、火銃齊發,在付出無數屍體和鮮血之後,雙方終於接陣。
清軍大陣中,一眾將領看著遠處密密麻麻的明軍營壘,都是面色凝重,人人自危。
王泰驚怒交加,好久沒上戰場,他太過大意,廝殺時都忘了抬臂用長盾遮擋。
「撞!」
這一場國戰,誰也輸不起。大清能不能佔據關外事小,大清的存亡生死攸關hetubook•com.com
吳三桂被部下簇擁,眾騎狂呼亂叫,如狂暴巨獸,呼嘯而去,數位清軍重甲騎士躲避不及,紛紛被吳三桂的騎陣撞翻在地。吳三桂打馬向前,撞飛了清軍馬甲,隨即雪亮的馬刀揮出,劃破了一個清軍的咽喉。
但這些為國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士,即便是戰爭勝利了,又有誰記得他們?
看到大同部明軍騎兵缺少,死傷眾多,清軍勢大,吳三桂立刻抱拳,上前請令。
王泰摸出一支羽箭,還沒有搭在弦上,幾支重箭破空而至,楊震和張煌言各自伸出盾牌,遮擋在王泰面前,重箭射在長盾上,震的楊震和張煌言都是胳膊一顫,「噹噹」作響。
這一次,明軍是要傾國而戰了。這一場大戰下來,不知要死多少人,也不知道,清軍能不能撐住明軍的雷霆一擊。
「去死!」
「還不快去!」
王泰調轉馬頭,大聲吶喊,親軍們開始插回手銃,打著戰馬緩緩向前,他們很快集結成陣,虎視眈眈,準備下一次沖陣。
「集結!震天雷準備!」
第一次的鑿穿,看到滾滾而來的清軍騎陣,王泰一聲冷笑,下達了軍令。
監軍張若麒臉色煞白,聲音顫抖。
距離還遠,王泰已經拉開了硬弓,張弓搭箭,連連發箭,每一箭,都有一名滿洲騎兵栽于馬下。
王泰微微有些沮喪。看來,以後上戰場的機會,恐怕不會多了。
「洪督,這潰軍要是衝過來,怕是要衝散大軍!」
第一次沖陣之後,雙方的陣型都被衝散,兩軍的人數也變的稀疏起來,只不過清軍死傷更多,落地的騎士,大多數都是清軍。
「張煌言,小心!」
「洪督https://www.hetubook.com.com,敵我兩軍犬牙交錯,要是傷了自家將士……」
洪承疇眉毛一揚,目光炯炯。
洪承疇讚許地點了點頭,眼睛看向了一旁的王泰。
戰場上,有時拼的就是裝備!
多爾袞臉色蒼白,嘴唇哆嗦,似乎要咬出血來。
很快,兩軍接觸,無數人人仰馬翻,廝殺聲震天。
「火炮火銃弓箭手準備,一旦潰軍後退,立即射殺!」
「裝填彈藥!」
主將如此兇猛,親軍中響起一片喝彩之聲,人人都是躍躍欲試,只待一場搏殺。
王泰微微一笑,走了出來。這個時候,他已是熱血沸騰,有些迫不及待。
無邊無際的明軍狂潮洶湧而來,他們揮舞著兵刃大聲怒喝,山呼海嘯,那些明軍將士人人兇猛,戰意十足,眼神猙獰,毫無懼意。
看到落在地上的重箭,箭頭如鑿,箭桿粗長,一看就是清軍陣中的勇士才有。王泰面色鐵青,張弓搭箭,瞄向遠方,一個白甲騎兵正在馬上拿著羽箭,就要瞄準引射。
看到明軍又要捲土重來,清軍將領們大聲吶喊,人人面色凝重,騎陣中一片騷動。
「軍情緊急,二位將軍一切小心!」
怪嘯聲中,一個吳軍猛士手中連枷揮出,呼嘯作響,對面雄壯異常的清軍馬甲猝不及防,被打的口吐鮮血,悶聲栽下馬來。
「保護大人!」
王泰長槍猛然刺出,一名清軍步甲咽喉中槍,手裡的長刀再也砍不下去。王泰抽出長槍,鮮血從清軍的咽喉噴出,撒的滿滿一地。
明軍將士們紛紛倒下,後來的明軍豎起盾牆,數百火銃兵跟上,三眼銃和火繩槍齊發,幾通排銃,打的高地上清軍栽倒一片,抬不起頭來,明hetubook.com.com軍刀盾手和長槍兵終於攻了上去,雙方也是狠狠撞在了一起。
關寧鐵騎果然是龍精虎猛,那些騎士在馬上閃轉騰挪,身形矯健,長斧、鐵棒、連枷、長刀、重槍,論起馬上的廝殺功夫,顯然強出河南衛軍,即便是對面的清軍輕重甲兵,關寧鐵騎也毫不遜色。
大同監軍張斗張口結舌,洪承疇不管不顧,對著身旁的旗官,大聲怒喝了起來。
儘管隊列被隔開,滿洲步騎縱橫,將士死傷慘重,大同部明軍依然悍不畏死,捨命廝殺,完全無懼對方的衝擊。
王泰射出一箭,跟著摸羽箭在手,繼續射出,一連三箭,白甲兵手忙腳亂,躲閃不及,被王泰最後一箭射中面門,仰天摔于馬下,頭盔摔落,露出禿頭和金錢鼠尾,一動不動。
「舉盾!」
「洪督,末將願意隨吳將軍一同前去!」
羽箭射在親軍們的盾牌上,「邦邦」作響,不時有親軍將士被射落馬下。親軍們盾牌遮住身體,在馬上扣動扳機,奔騰而來的清軍騎陣慘叫連連,人仰馬翻者不計其數。
騎陣衝散,一名清軍騎士手舞鐵棒,縱馬直奔王泰。二人對沖,王泰長槍刺在鐵棒之上,雙馬交錯,王泰長槍反手一砸,馬上的清軍被砸中背部,悶哼一聲,落下馬來,很快被趕上的張煌言一刀砍翻。
對面的清軍騎陣,輕重甲騎兵,人人都是面有懼色。這些明軍不怕死不說,火器犀利,甲胄更是精良,想要擊潰對方的機會實在太小。
硝煙瀰漫,羽箭馳飛,雙方如痴似狂,無懼死傷,狠狠撞在了一起。
眼看著到了射擊距離,楊震大聲吶喊,親軍們紛紛舉起了長盾,護住馬面和身前。
前幾日的野戰下來,https://m.hetubook.com.com清軍並沒有佔到任何便宜,明軍雖然損失慘重,還損失了楊國柱這樣的一鎮總兵,但清軍也是死傷無數,軍中將領陣亡著不在少數。
親軍都是河南軍中的健兒,刀馬嫻熟,人馬都披精鋼戰甲護具,人借馬勢,人馬皆憑甲堅,一路手銃狂打,橫衝直撞,瞬間就把對面的滿洲騎兵打翻、撞翻、砍翻,生生硬鑿了出去。
看到王泰和吳三桂的騎陣橫衝直撞,勢如破竹,清軍輕重騎兵紛紛被擊殺,緩坡上的清軍將領狂喊亂叫,一列列分散的八旗騎士紛紛匯聚,很快集結起兩個大陣,足有兩三千人之多,清軍將領們哇哇喊叫,很快向著吳三桂和王泰二人的騎陣分掠而去。
王泰提高了警惕,縱馬向前,緊張張望。這要是一上來就掛了,不知道天下人如何評說。
「王朴這狗賊,他到底在作甚?」
原來多爾袞也是沙場宿將,一眼看出了明軍右翼王朴部戰力偏低,是個軟肋,因此想一鼓作氣,打垮明軍右翼,爭取戰場上的主動。
吳三桂和王泰拱手告別,王泰點起兩營親軍,打馬而出,直向前方的戰場而去。
王泰一馬當先,他身旁的楊震、張煌言緊緊護住了他,眾軍結成鋒矢陣型,向滿洲騎兵最多的地方鑿去。
河南衛軍的鎧甲精良,更是護住面脖,清軍的騎射只有二三十步,並不比手銃強,就看誰殺傷力更強了。
儘管他知道,黃太吉還沒有來,大戰還在後面,但這個時候,他已經考慮不了許多。
尤其是他們人人手裡都有手銃,每一次衝擊,不是打人就是打馬,讓他們可是吃盡了苦頭。
看到王朴部大亂,王朴中軍大纛都不見,一貫冷靜的洪承疇臉色鐵青,難得地爆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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