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都可笑，王泰他一個不忠不義的亂臣賊子，憑他也想招降闖王，真是可笑至極!」
「王泰這狗賊，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他怎麼也成了反賊？」
李自成雙手虛托，心中有些傷感。
「闖王，請！」
「厲害個屁！我要是什麼狗屁五省總理，皇帝是我老丈人，我比他王泰都厲害！不過狐假虎威，仗著他有錢有勢，要不然誰聽他的。我呸！」
「馬回回，立刻散出遊騎和探子，偵查四方，一有官軍的動向，立刻回稟。」
成都一戰，李自成大軍潰退，躲入漢蕃雜居之地，供養困難。鄭嘉棟、賀人龍兩軍鎮守川陝險地，李自成帶部喬裝打扮，分批進入陝西，官軍只顧盤剝過往百姓，形同虛設。
「原大明河南開封府同知李信調任南洋婆羅洲巡撫一職，福建遊記將軍鄭芝龍之子鄭成功調任馬六甲駐軍總兵一職……」
清晨時分，秦州，這座西部的重鎮，忽然被一片喊殺聲籠罩，緊跟著喊殺聲、驚叫聲、哭喊聲，迅速瀰漫了整個秦州城。
李自成舉起酒碗，站了起來。
田二的話，讓李自成微微一笑。
不管時光如何流轉，不管局勢如何兇險，他們總能絕處逢生，捲土重來。
新入義軍的田二，笑嘻嘻地問道。
「快逃啊！流賊進城了！」
「四川到陝西的通道，數萬官軍把守，闖王還不是帶著兄弟們，賄賂一下那些官軍，就大搖大擺進了陝西！官軍已經爛了，就賀人龍、高傑那些個慫貨，那能對付https://m.hetubook.com.com得了咱們！」
秦州往北是黃土高原，往南是四川盆地，西邊是青藏高原，東是被稱為八百里秦川的關中平原。秦州介於關中、隴西之間，為西部重鎮。
有人羡慕，就有人妒忌。
四川的文世輔大殺豪強官紳，分田地，解兼并，墾荒屯田，百姓附之。那裡沒有他們的土壤，只有回到老巢陝西，興風作浪了。
大堂上的其他人，可沒有李自成這樣的傷感，他們一個個意氣風發，觥籌交錯，志得意滿。
堂中的一眾老兄弟，只剩下他和老回回寥寥幾人了。
李自成放下酒碗，暗暗搖頭。
城牆下屍體橫七豎八，城頭上血跡斑斑。城中污血滿地，斷壁殘垣，青煙裊裊。虎狼之師在城中擄掠銬拿豪強官紳，氣勢洶洶，城中雞飛狗跳，一片狼藉。
眾將都是舉起酒碗，向李自成行禮。
吃他娘，著她娘，吃著不夠有闖王。
果然，不服氣者大有人在，立刻有人附和了起來。
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兄弟們，辛苦了！」
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小都歡悅。
余世傑的話語豪邁慷慨，眾將都是臉色通紅，連連叫好。
現在看來，王泰招安他們，無非是想造反，拿闖軍當炮灰。幸虧當初沒有答應王泰，否則真是死不瞑目了!
「河南和四川連成一片就能稱王稱霸？他真以為天下人和他一樣是傻子嗎？」
自三年前成都城外一wｗｗ•ｈetｕbｏｏk.cｏm•coｍ敗塗地之後，他們又一次東山再起。這一次，他們從孱弱不堪的明軍手裡，奪下了秦州，這座西部的軍事重鎮。
李自成臉上陰晴不定，胸中熱血沸騰，又恢復了鬥志。
事到臨頭，還是這位老兄弟，更能分憂。
大丈夫馳騁天下，豈能讓他人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命由我不由天，掌握萬民生死，豈能久屈人下，這才是真正的梟雄。
想起當年麾下眾將驍勇，謀士如雲，如今一個小吏余世傑也能登堂入室，李自成不覺生出一絲傷感來。
李自成騎著一匹青色高頭大馬，氈帽箭衣，紅色披風，一身亮甲，在一眾新營老營精騎的簇擁之下，威風凜凜，自秦州城的南門進入。
張三信心十足，長期在秦州打游擊，官軍實力如何，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就是，他以為他是誰，大明皇帝？他的老丈人，被他丟到陰溝里去了？」
「闖王，下一步，我軍該何去何從啊？」
「拜見闖王！」
衙門大堂上坐定，一眾將領單膝跪下，一起肅拜。
「闖王，只要能擊潰賀人龍或鄭嘉棟一部，這陝西，還不是任由兄弟們來去！」
「馬回回，你的意思？」
「你們說，王泰佔了四川和河南，他是要起兵謀反嗎？」
馬回回得令，下去安排。李自成舉起了酒碗，滿臉的笑容。
不到一個時辰，這句話就傳遍了整個秦州城，以至於城中所有的百姓人人心驚膽顫，戶戶門窗禁閉。
「大明這天下四分五裂，關和*圖*書
外的建奴，河南的王泰，西北的咱們。熱鬧的狠啊！」
如今的義軍，人數又是十幾萬，兵強馬壯，漢蕃將士各有，戰力強悍已經可以和朝廷的邊軍一決高下了。
新入義軍的秦州巨匪張三，立刻發作了出來。
眾人哈哈大笑，賣弄著口舌上的快|感。
還想招安他們，我呸！
李自成戰馬所到之處，城裡城外，裹著各色頭巾的義軍將士個個聲嘶力竭，他們振臂高喊，臉色通紅，如癲似狂。
李自成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馬守應。
日頭高起，吹面不寒楊柳風，城門口、城牆上，成千上萬的虎狼之士臉色通紅，他們舉著手裡猶自滴血的兵器，狂呼亂叫，大肆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兄弟們，破了秦州城，再佔了蘭州，這河西之地，就是咱們兄弟的了!」
這些個新入夥者，猛則猛矣，這行為舉止上，懶懶散散，實在是差了許多。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事無常，滄海桑田，人生的命運，何其謬哉！
不當差，不納糧，大家快活過一場。」
「不過說起來，這個王泰還是有些本事，朝鮮、什麼台灣，還有那南洋，說佔了就佔了。川陝的人搶著去南洋，就連那些蕃人也是拖家帶口，搶著向南洋跑！」
「闖王萬歲!」
這首歌的創作者，他曾經的麾下謀士李信，如今已經是南洋婆羅洲的巡撫！
後生可畏，沙場衝殺，就交給這些年輕一代吧。
「兄弟們，為了咱們的宏圖大業，干！」
「陝西邊軍歷年征戰，m.hetubook.com.com早已經是元氣大傷。各軍鎮之間勾心鬥角，一盤散沙，想要擊潰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躲來躲去，兄弟們的心氣先沒了！」
大堂上的李自成，眉頭緊皺。
「闖王萬歲!」
眾人舉起酒碗，紛紛牛飲。
「闖王，張三哥說的是！」
「闖王，崇禎十二年，建奴入塞，洪承疇和孫傳庭率秦軍北上勤王，大部精銳如曹變蛟部、左光先部、馬科部、白廣恩部，都是留在了關外。當年的松錦之戰、還有崇禎十六年的河北之戰，屢次大戰下來，秦軍所剩無幾，逃回來一個馬科部，早已經是驚弓之鳥。若是能殲滅賀人龍部，或是鄭嘉棟部，陝西，就不足為懼了。」
李自成也是暗暗讚賞，輕輕點了點頭。
他打開了桌上的報紙，看了片刻，目光在一處停留。
「多謝闖王！」
「闖王，各位兄弟，秦州西北是陝西行都司所在，陝西的邊軍集結於此。我軍攻下秦州，丁啟睿必會令邊軍進剿。我軍須避實擊虛，不可力敵。這才是上策。」
田二重重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水酒，大手一揮。
繼三年前四川成都大敗，卧薪嘗膽、厲兵秣馬、忍辱負重之後，他們又捲土重來了！
「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存活。
另一個悍匪余世傑讀過書，當過衙門小吏，很是有幾分見識。
官軍糜爛、一盤散沙，闖軍人多勢眾，悍不畏死，打掉了賀人龍、鄭嘉棟兩部，義軍又可以縱橫天下了。
「眾兄弟請起！」
馬回回的話，並沒有得到堂中將領和_圖_書的附和。
「余世傑，還是你說的通透！」
五省總理的女婿反皇帝丈人，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光武帝劉秀一介草民，明太祖朱元璋一個和尚都能當皇帝，他李自成禮賢下士、弓馬嫻熟，他又為何不能？
「各位兄弟，請！」
「謝闖王！」
眾人哈哈大笑，不過有人還是羡慕嫉妒恨交加，搖頭晃腦。
「照我說，王泰也就是狗屎運，要不是他皇帝老丈人，他那裡有銀子招兵買馬，買槍買炮。早都跟那曹文詔一樣，死翹翹了!」
秦州地處神州西部、秦嶺西段、渭水中游，地處關中平原西、絲綢之路重地。秦州歷史文化悠久，是中華民族和華夏文明的重要發祥地、「三皇之首」伏羲氏的誕生地，伏羲文化的發祥地，有「羲皇故里」之稱。
李自成輕輕點了點頭。他和馬回回對望了一眼，馬回回沒有再言語。
可以說，李自成部能夠回到陝西，官軍功不可沒。
街上闖軍將士的歌聲傳來，李自成不由得恍然若失。
崇禎十九年三月，陝西，秦州。
李自成滿臉微笑，頻頻向合城將士揮手致意。
「闖王，官軍都是窩囊廢，只有兄弟們齊心協力，捨生忘死，官軍一定會潰散! 河西水草豐美，是產馬的良地。到時候咱們如西夏王朝一樣，割據一方，建國立萬，青史留名，也不枉在人間走了一遭！」
闖軍和王泰，雙方仇深似海，不死不休。可以說，王泰的手上，沾滿了闖軍將士的鮮血。他自己多少次功敗垂成，功虧一簣，都是拜王泰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