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早點了結受降,也早些回歸故里,開始新的生活。
王泰忽然開口,聲音遠遠傳開。
無邊無際、海洋一般的奴隸人群中,並沒有幾個遼東人氏。
一切恢復了平靜,一片血肉模糊的殺戮場,無數的人心驚肉跳。
窮途而降、末路屈膝,畏威不懷德,豺狼本性。
「罪人濟爾哈朗,率盛京城所有臣僚,跪迎北王殿下!」
並沒有什麼投降儀式,不過是勝利者炫耀武力、大肆殺戮,失敗者千方百計、忍辱偷生而已。
「不要!」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曾經不可一世的滿清勇士們俯首帖耳、恭恭敬敬,而那些僥倖逃生的盛京百姓,雪亮的刺刀之下,滿臉賠笑、難見往日的囂張。
濟爾哈朗大聲吶喊,祖氏叔侄在一旁小心翻譯。
「我是!」
王泰向著楊震,大聲吶喊了起來。
「有朝.鮮省的沒有?」
「北王殿下,請派一名通事,可以嗎?」
也幸虧他們心虛,沒有對遼東的漢人奴隸們痛下殺手,否則這會盛京城已經是沒有生靈了。
濟爾哈朗慘笑一聲,神情依然恭謹。
「七殺令」換成了「四殺令」,依然是殺氣騰騰,讓人膽寒心驚。
「你們屠殺我漢人婦孺老幼的同時,可曾起過憐憫之心?」
他自知難逃一死,本想說些狠話,或慷慨激昂之語,但碰到王泰及一眾明軍將士冰冷的目光,終於忍住不言。
布木布泰、順治母子戰慄不言,濟爾哈朗苦笑一聲,抬起頭來。
不是投降就可以免死嗎,怎麼還有這一出?
濟爾哈朗近乎乞求。
中軍大纛之下,王泰面色平靜,心頭卻波瀾起伏。
王泰的話,讓濟爾哈朗一時語塞。
凡曾入塞者,殺!
「北王和圖書
殿下,成王敗寇,還請你網開一面,不要對我旗人斬盡殺絕。」
盛京城牆上,河南衛軍荷槍實彈,虎視眈眈,城頭的一門門火炮炮口幽幽,對準了城外跪拜的人群。
凡殘殺漢人者,殺!
「北王殿下,多謝不殺之恩!」
「那些殺過漢人的、殘害過漢人的,自己站出來,不要連累家人,更不要連累族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是罪有應得!」
「射擊!」
王泰的溫聲許諾,引起一片山呼海嘯,眾奴隸紛紛跪下,磕頭碰腦,許多人熱淚盈眶。
王泰點了點頭,身後的祖大樂和祖澤洪叔侄趕緊上前。
在十幾万旗人和幾千清軍之中做出選擇,這結果顯而易見。
「各位鄉親父老,北王殿下做主,對付這些傷害你們的罪人,你們想怎麼做,告訴北王殿下就是!」
楊震身後,無數的火銃平舉,黑壓壓的銃管一片,對準了密密麻麻的清軍人群。
昨日一場破城惡戰,盛京城的清軍死傷慘重,所剩無多。這「四殺令」乃是昨日攻城戰結束,河南衛軍破城之後,作為條件知會了盛京方面。
王泰的問答,倒是獲得了回應聲一片。看來,朝.鮮省的奴隸也不少。
濟爾哈朗站起身來,畢恭畢敬。
「殺了他們,雞犬不留!」
王泰冷哼一聲,目光陰冷。
濟爾哈朗一身青衣,以頭搶地,戰慄不止。
楊震對著漢人奴隸們大聲說道,中氣十足。
順治跪在地上顫聲說道,幼小的身子瑟瑟發抖。
濟爾哈朗侃侃而談,他看著城門外跪了滿滿一地的旗人軍民,淚水不知不覺流了出來。
眾奴隸群情激奮,王泰目光不善,他就怕萬一王泰惡https://www•hetubook•com.com
向膽邊生,順治母子成了刀下亡魂,十幾万旗人成了陪葬。
要是按照原來的「七殺令」,盛京城的相關人等,可就差不多死絕了。
初夏季節,清晨時分,艷陽斜照,金光萬道,沐浴萬物,卻是充滿了肅殺之氣。
沒有人再站出來,跪地的盛京軍民中間,響起了一片抽泣聲,看來,這站出來的清軍裏面,他們的親人大有人在。
凡曾攻略朝.鮮者,殺!」
二人世居遼東,對於滿蒙漢之語,自然是洞悉。
「鄭親王,濟爾哈朗,南征北戰的滿洲勇士!」
他們不站出來,這十幾萬盛京城的旗人,自己的家人,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文明沒有中斷,江河奔涌,生生不息,民族的藍圖才徐徐打開,未來必是遙遠的星辰大海。
濟爾哈朗大聲吶喊,聲音遠遠傳了出去。跪了一地的滿清軍民,東張西望,面面相覷。
王泰眼神冰冷,若有所指。
跪伏的盛京旗人們,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面對痛哭流涕、癱倒無數的「受刑」清軍,楊震不為所動,斷然下令。
這些漢人奴隸都是從遼東各地貴族的莊園救出,面黃肌瘦,蓬頭垢面,衣衫破爛的跟叫花子一樣。有些人身上傷痕纍纍,斷手瘸腿者不在少數,可見遭受了怎樣的虐待和慘痛。
濟爾哈朗學著漢人,肅拜行禮。
觀者觸目驚心,人人變了臉色,許膽小的驚叫、甚至捂上了眼睛。
王泰寬袍網巾,坐于高頭大馬之上,他打量了幾眼順治母子,目光落在烏泱泱一片,立於河南衛軍一側的十幾萬漢人奴隸身上,收回目光,冷冷哼了一聲。
王泰的一聲冷哼,讓順治母子身子都是一抖,大氣hetubook•com•com都不敢出一下。
跪伏的人群之中,不斷有精壯的男子站起來走了出去,在旁邊的空地上集結。
「我也是!」
面對一張張熱切受盡磨難的面孔,王泰心頭髮酸。
那樣的話,他可就是旗人的千古罪人了。
「你們裏面,有遼東本地人嗎?」
「所有的旗人百姓,我是鄭親王濟爾哈朗,你們都聽我一句!」
「下面的盛京城諸人都聽好了:
「罪臣愛新覺羅福臨等……恭迎北王殿下!」
王泰在朝.鮮後面,加上了「省」字。
大清國,已經是歷史了。
這是倖存者,不知有多少人,尤其是漢人,慘死在了遼東這片沃土上。補償他們,天經地義,這是當政者欠他們的。
「大人,殺光他們!」
王泰冷眼旁觀,不動聲色。他身旁的一眾儒士,個個都是心驚。
從城中不斷響起,有時甚至激烈的火銃聲來看,城中的反抗不少,這也使得投降的盛京軍民人人自危,生怕明軍盛怒之下,趕盡殺絕。
遼東的百萬漢人,都被努爾哈赤這些戰犯劊子手們殺的差不多了。
漢人奴隸們的怨恨,火山一樣爆發了出來。
赤|裸裸的陽謀,由不得在八旗聲名卓著的濟爾哈朗選擇。
王泰目光冷厲,心頭怒極痛極!
楊震大聲宣讀,一眾旗人俯首帖耳,跪伏戰慄。眾奴隸歡呼雀躍、熱淚盈眶,大軍肅整無言,眾儒士熱情洋溢,面紅耳赤,大明日月旗風中獵獵作響,昭示著遼東這一塊中華故地,已經回到了中華的懷抱。
盛京城南城門外五里,一眾滿清王公大臣、大小官員跪伏于地,為首的布木布泰、順治母子身著青衣,以頭搶地,不敢抬頭。
片刻功夫,空地上集結起了數千壯年男hetubook•com•com子,他們打扮各異,有民有兵,人人面色戚戚。
沒有任何妥協,交出所有曾經作惡多端的清軍,這是盛京軍民活下來的唯一條件。
排銃聲接連響起,偌大的荒原上白煙滾滾,受刑的清軍被打的東倒西歪,血肉橫飛,一片片栽倒,發出一陣陣凄厲的慘叫聲,前排的濟爾哈朗更是渾身血窟窿,很快就沒有了生息。
「不要心存僥倖,這是皇上的旨意,也是為了你們的父母妻兒!別磨磨蹭蹭了,不然人就死光了!」
沒有了揚州十日,沒有了嘉定三屠,沒有了文字獄,也沒有了剃髮易服,也許不會再有民族的百年劫難。
這個王泰,最終沒有屠城。
王泰冷厲的目光之中,濟爾哈朗嘆息一聲,走到了鬼哭狼嚎的清軍前排,閉上了眼睛。
不過,要是沒有人站出來,這個王泰估計就要大開殺戒了。
眾儒士都是暗自稱讚。王泰此舉,深得人心。
也許對方就是等他衝動,那樣就可以肆意殺戮,將剩餘的十幾万旗人斬殺殆盡了。
楊震打馬離開,來到密密麻麻的受刑人群面前,怒聲喊了起來。
「饒命啊!」
城外跪拜的盛京軍民周圍,河南衛軍的數萬騎兵蠢蠢欲動,人人面色不善。
「啊!」
「所有在場旗人,徙往大明各省。順治母子等遷往河南開封!各旗人永世不得前往遼東!不得作姦犯科,不得罔顧國法,否則以重罪論處,嚴懲不貸!」
遼東的數次大戰,旗人軍民死傷無數他們心頭的怨恨,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就不要讓河南衛軍為難了。
「濟爾哈朗,你屠我漢家百姓百萬,你能心安理得嗎?」
不殺之恩,當然指的是婦孺老幼,當然不包括自己。
凡參加過www.hetubook.com.com松錦大戰者,殺!
布木布泰和哲哲等滿洲貴婦,嚇得臉色煞白,有人情不自禁驚叫了起來。
鼓雜訊下去,幾個年紀大一點的漢人奴隸走了出來,為首的漢人奴隸躬身說道。
王泰冷冷一笑,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楊震催馬上前,打開手裡的絹書,大聲讀了起來。
明狗這一招,可是夠狠啊!
「網開一面?努爾哈赤屠殺我百萬遼東漢民的時候,可曾想過網開一面?」
淫|威之下,誰敢造次,立刻就是流血五步。
明軍攻破盛京城的當天下午,他們終於接受了清軍的投降,而受降儀式,則是放在了城南五里的明軍中軍大營,而且是無條件投降,盛京城的男女老幼一起出城投降,滯留者格殺勿論。
「大清國完了,誰也不要挂念,誰也不能記仇!大清國有今天的結果,完全是咎由自取。咱們殺了多少漢人,對漢人做了多少惡,你們大多數人都清楚!」
「北王殿下,已經沒有犯人了。麻煩你遵守諾言,饒了這些可憐人吧。」
「濟爾哈朗,你知道怎麼做了?」
「饒了我吧!」
楊震眼神示意,無數軍士執刺刀而上,死的沒死的,全都補上幾下。
「準備!」
「北王殿下,殺了這些禽獸!」
如今是漢人的天下了。
雖然站了出來,但依然有人心存僥倖,生死關頭,貪生怕死的也大有人在,尤其面對對方恐怖的火器。
「楊震,準備行刑!」
「全憑北王殿下做主!」
「大家都不用擔心,我大明水師會送你們回家,生活困難的,官府自有補助,一定會妥善安置,讓大家吃飽穿暖!」
而在皇帝大臣官員們的身後,無窮無盡的清軍降兵降民鋪天蓋地,從城牆跟到護城河外三四里,跪的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