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喪良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宸妃一下子站了起來，在這暖閣里來回踱步，「喪良心的事多，喪良心的人更多。你若事事件件都在意，那日子就沒法過了。」
還有你的那些親人，縱然有待你不好的，但也有待你好的。
宸妃心裏「咯噔」一聲，「本宮，本宮只是隨口說說。當時氣急了，有口無心的。」說完，又覺得這樣的話根本壓不住陸辭秋。這個小姑娘太聰明了，心眼也太多了，她本以為今晚陸辭秋來宸佑宮只是想知道流言的事，可眼下她才明白，流不流言的，或許對這個侄女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她來到這裏的主要目的，是想從她口中套出關於陸蕭元的秘密。
可我還是擔心，躲過了第一次，難保還有第二次。那懷北太子是個很邪乎的人，我常聽後宮人議論，說他會很多別人不會的東西，懷北之所以這幾年發展到幾乎能與南嶽平起平坐，全部都是那太子的功勞。甚至ｍ.ｈｅtubｏｏk•cｏｍ•cｏｍ
有人斷言，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年，懷北就要趕超南嶽了。
那晚宮宴，懷北提出要和親。
這樣你才有說話的權利，才能在大難臨頭時，掌握自己的命運。
可是你們不行，阿秋你記著，無論如何，你跟長樂都不能嫁到懷北去。」
宸妃說得很堅決，「阿秋，我雖是當朝左相的親妹妹，但你也看到了，這朝中不管左相還是右相，似乎都不得聖心。」她說到這裏，聲音壓低了許多，身子也往前傾了傾，「我總覺得皇上留著這左右丞相似乎另有原因，絕對不只是看中他們學識好，能上朝理政這樣簡單。可我就是個女人，朝中之事我不懂，我只說我看到的。
可是……「陸辭秋。」宸妃神色嚴肅，「你聽著，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只要你一天是陸家的女兒，你就必須得把所有事情都爛在肚子里。否則不但你的家人得死，你自己也得死，你能明白本ｍ•hｅｔuｂook.ｃｏｍ•cｏm宮的意思嗎？」
陸辭秋聽著宸妃的話，她能感受到宸妃急切地想要表達，可是想表達的同時卻也在儘力地壓制。壓制的到底是什麼她不知道，只是順著這個思路去猜，也能猜個大概。
我不是不懂事的女人，我嫁入皇家這麼多年，早就知道生下一個女兒，使命是什麼。
「不知道！」宸妃匆匆搖頭，「本宮什麼都不知道。」
我的心都快嚇出來了。
你父親這般光景，我和長樂又能指望他什麼呢？這麼多年了，他沒給我們帶來過任何倚仗，倒是如今你爭氣，才讓我們過得好一些。
「若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宮宴那晚您就不會不顧一切跪到皇上跟前，哀求皇上不要把七公主和親去懷北。更不會用那種令人琢磨的目光看向我父親，還對我父親說那樣的話。」
陸辭秋笑了，「其實姑母心裏所想的，並不是這件事情，對嗎？姑母所指的仇恨，根本不是指裴家跟hｔｔps://wwｗ.ｈｅｔubook•ｃｏm•coｍ懷北的仇恨，而是因為我們家跟懷北另有一層關係，我那位父……」
宸妃搖頭，「沒有為何，就是不行。」
「為何？」她問宸妃，「為何唯有我和七公主，去懷北不行？」
我起初以為他們要的是長樂，後來又知他們真正想要的人竟是你。
裴家跟懷北之間有著血海深仇，誰去懷北都行，唯獨你們姐妹不能去，你們去了兩邊兒都得不著好，懷北的人會把這些年跟裴家沒算完的賬全都算到你們頭上。」
你別急，聽我慢慢說。
就像那晚宮宴，懷北求親，你就做得很好。
「我明白。」陸辭秋點點頭，「可是也不能因為怕死，就喪了良心。」
我不排斥長樂去和親，皇家公主十有八九都要走這條路的，我可以接受。
阿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宸妃愣了一下，很快就順了這個坡，「對，就是因為有大仇。裴家雖只是你的外祖家，可你是陸家嫡女，你母親曾是陸和圖書家的當家主母，所以這樣算起來，裴家跟長樂也是沾親的。
她便開始引導宸妃：「可是因為我們家與懷北有大仇？」
但我還是那句話，去哪裡和親都行，唯獨懷北不行。
阿秋，無論長樂還是你，都不能嫁到懷北去。你記住了嗎？無論你們姐妹中的哪一個，都不能嫁到懷北去。
我只是想說，阿秋，你既然已經起勢，那就千萬不要失勢。你得把這個勢頭給做足了，你得讓自己的勢長長久久存在，甚至壓過你的父親。
長樂不行，你也不行。」
陸辭秋怎麼能聽她的，她想說的話，沒人攔得住。
所以我很擔心，我怕和親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那你和長樂就誰都躲不過去。
宸妃今晚想說的話似乎有點多，她拉著陸辭秋的手不停地念叨：「縱然我們本是一家，可我早年進宮，你出生時我沒看過你，你小時候我沒抱過你，後來你長大了，我也從未親近過你。可是到頭來我卻是得了你的濟，長樂也得了你
和圖書的濟。
「住口！」宸妃急了，眼睛瞪了起來，好像陸辭秋說了多麼大不敬的話。
陸辭秋幫她回憶：「姑母說——幫我就是幫你自己，哥哥明白。」
從前你有多風光，今後你就有多落魄。
當然，我也不是埋怨娘家，日子過得是好是壞，說到底也是我自己的原因。
「哪樣的話？本宮說了什麼？」宸妃有些后怕，她想不起來自己那晚跟陸蕭元說什麼了。
說起來，這也算我們姑侄二人有緣分。
皇家去和親的公主還少么，這樣的心理準備我打從生下長樂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有了。
可是也僅僅是一句住口，後面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走回陸辭秋跟前，態度又軟了下來，「阿秋，聽姑母一句，家再不好那也是家，爹再不好，那也是一個給了你身份的人。或許你現在不覺得左相府如何，可當你真的一無所有了，那便是出門都會被人踩上一腳，人人見了都要淬上一口。
「姑母知道一些事情，對吧？可否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