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因為這場婚事,聽父親提過幾句,說陸蕭元能從山裡走出來,一路位極人臣,這種人怎麼可能清清白白地爬上高位,其背後指不定是什麼樣的勢力在支持著。就是陸家在古縣的那座老宅,能生活在那裡的人,也都不是平常之輩。
他夾在中間兩頭不是人。
那個拿刀抵著脖子的人說:「你們別過來,過來我就抹了脖子死在這兒!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兒我就這麼死了,知府大人和縣令大人都看著呢,我就不信這事兒能不了了之。」
霜華回過身皺著眉說:「有個人跪在陸府門口,正在給二老爺磕頭。」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聲嘶力竭,喊得嗓子都劈了。
晉陽不解,「可他當了左相天就下雨了,這是事實。」
霜華把車窗帘子掀開一個角,看了一會兒就又放了下來,然後回過頭跟陸辭秋說:「這麼多百姓都來了,陸家老宅怎麼沒有人出來迎接呢?婁家也在古縣,也沒見人。」
今日知府大人和京城陸家的老爺都來了,小民帶著全家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跪在這裏。我們都想好了,反正我們一窮二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今日這事兒要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不把阿桃給我放出來,我們全家就都死在這兒。我就是要看看,在古縣這個地方還有沒有天理皇權,還遵不遵守南嶽律法!是朝廷律法大,還是他們陸家的律法大!」
另一方面京城陸家這些人也會覺得他庇佑不周,居然能讓人用這種方式威脅陸家老宅。
幾乎所有的百姓都站到了街道兩側,一路圍觀陸家的車隊,偶有指指點點,因為離得遠,也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
霜華也說:「怪不得都不出來,合著是怕鬧出人命。咦?好像還不只一條人命,跪著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一方面知府大人會覺得他辦事不利,案子案子斷不好,事情事情擺不平,要他何用?
晉陽的丫鬟也跟著霜華一起擠著窗口往外看,這會兒聽到陸辭秋說話,也回過身來說:「還真是讓人堵和-圖-書
了門了。也不知道磕了多久,地上都有血了。哦不對,不是磕的,是他一直拿刀抵著自己的脖子,血是順著脖子流下來的。」
也不怎麼的,晉陽就覺得可能是讓陸辭秋給說對了。當然,具體對在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也想不明白。畢竟她對於陸家老宅的印象正如陸辭秋所說,十分淺顯。
霜華說:「接風宴都是下人準備,誰聽說主子要親自上手的。老宅這邊的人一向端著架子,自認為是族親,又多數是長輩,要不就是我家老爺的兄長,指不定是等著我們到了老宅,主動向他們行禮,才好讓縣裡的人都看看他們多有面子。特別是讓知府大人和縣令看看,這樣他們往後在古縣才能更有臉面,衙門的人才能更怕他們。」
這陸家老宅的人也是不爭氣,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家大官兒都要回鄉了,你還不知道收斂。當然,人家可能想的跟他相反,正因為京城回來人了,所以正有依仗,更肆意妄為了。
晉陽的丫鬟又往外探了探脖m.hetubook.com.com子,然後瘋狂點頭,「對對對,不只一個人,得有五六個。」
她沉默下來,不再說話,車隊一路慢行,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再次停下來。
之所以沒有出來,怕不是被什麼事纏上了吧?」
晉陽的丫鬟吐了吐舌頭,沒再說什麼,但晉陽卻說了句:「很正常,畢竟他們要長期在這邊生活,不把臉面做足了,如何能過得舒坦。陸家指望人家守著故鄉,守著祖墳,那勢必就要把好處給到位了,把臉面也做到位了,這樣老宅的人心裏才能平衡,古縣的人也更能高看他們一眼。」她說完,看了陸辭秋一眼,「我說得對不對?」
「那只是巧合。」陸辭秋說,「你要是喜歡這種民間神話傳說,可以多看些雜書,雜書上關於這方面的記載,要多少有多少。你要還是覺得少,我可以給你現編。」
這一幕讓他實在頭疼,這些人挑什麼日子來鬧不好,非得挑中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這不是給他上眼藥么!京城陸家的人來了,知府大人也在呢,
www•hetubook.com•com結果在他治下就發生這種以命相逼的事,還是在陸府門口,這讓他怎麼整?這不是打他臉么!
然後就聽到外頭有人說:「老宅到了。」
「你就那麼討厭你的父親?」
陸家回古縣,這事兒應該是提前許多天就在縣裡傳開了,儼然成為了古縣的頭等大事。
官差為難了,回頭看向縣令。古縣縣令今年其實才三十齣頭,但長得有點兒顯老,看起來像是快四十了似的。這會兒因為擰著眉頭,額間的褶子就更多了。
可這話剛說完,忽然就聽到前方一陣喧嘩,似乎有人在大喊大叫。
那人卻完全不聽他的,刀還是抵著脖子,大聲道:「我不起來!縣衙擊鼓我也不是沒擊過,但凡縣大老爺能給小民做主,小民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陸辭秋輕嘆了一聲,伸手拍拍晉陽:「怎麼樣,讓我說准了吧!」
他說:「求求陸家的老爺,放了阿桃吧!小的給老爺磕頭了,求求老爺放了阿桃吧!」
陸蕭宇這時已經下了馬,有官差走上前,伸手就想把那些人都拽起來www•hetubook.com.com。
陸辭秋喝完最後一口熱水,將杯子放下來,看了晉陽一會兒,說:「要麼是你在古縣待的時日太短,只看到表面。要麼就是古縣的人腦子有坑,找著點兒理由就拜神。」
縣令大人十分鬱悶,頂著一腦門子官司走上前,看了陸蕭宇一眼,然後大聲喝斥那人:「大胆!你這是在幹什麼?你這是在威脅誰?有事可以去縣衙擊鼓,你整這麼一出,沒有人會可憐你,只會覺得你瞎胡鬧,不懂事!聽到本縣說的話沒有?趕緊給我起來!」
陸辭秋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但我覺得他們之所以沒有出來迎接,應該不只是為了臉面。畢竟如果想要臉面,就應該走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讓我二叔向他們行禮,讓更多的人看到這一幕。然後一家人親親絡絡地一起回家,更能體現同族親情。
霜華趕緊掀了車帘子往外看,聲音順著車窗傳了進來,聽得很清楚了。
「不是我討厭,是總有一天,全天下人都會討厭他。」
晉陽的丫鬟問了句:「會不會是在家中準備著接風宴,這才沒有工夫到街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