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沒有動。
看見地面上的粘液以及魚鱗痕迹后,他蒼老的臉上寫滿了凝重,急忙問道:「小兄弟,你們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這間小木屋的房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身為強大的高級詭異生物,最近由於那枚古金幣還發生了血肉異變,江城對於那些低等生物,已經有了一種極為特殊的碾壓氣息,
楊河躲在房門後邊,藉著灑落的月光,觀察了片刻外界的情況。
千樹捂著嘴,一臉精力不足的樣子,話還沒說完就又打了個呵欠。
「沙沙……」
江城依舊沒有動,靜靜坐在樹上的陰影中,連臉上的表情都不曾發生變化,像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它就在江城的下方,如果能抬頭看,或許能看到隱藏在陰影中的江城。
但它沒有,它緩緩行動,離開低矮的灌木,在凄冷的月光下游弋,目標是千樹所在的木屋。
結束觀察后,江城從樹榦上一躍而下,重重砸落在枯葉雜草堆里。
木屋之外,幽暗冰冷的叢林一陣晃動。
月光透過縫隙照進屋內,縫隙里出現了一隻謹慎的眼睛。
即使坐在高高的樹榦上,江城依舊能聞到那股惡臭的海腥味。
他的年紀比千樹大不了多少,二十多歲,正是缺乏睡眠的時候。
冰冷的月光灑在這片距離村子不遠的空地上
聽到自己丈夫的呼嚕聲,她不禁羞愧,急忙走到王梓的木屋門前,用力敲門把王梓叫醒。
明媚的朝陽灑落在村莊里,讓這個村子看起來生機勃勃。
「有啊。」于蛟認真點頭。
從這麼巨大的眼睛里,傳遞出來的感覺,只有冰冷與死亡。
隨後,他四下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任何人在觀察他,然後悄然無聲地向著另一邊的叢林走去。
度過驚悚的一夜后,他們可以正式進入這個小村子了。
他沒有使用任何光源,只是藉助月光,走出房間,緩緩蹲下,觀察地面上那些腐臭噁心的粘液。
「哦……」
江城明白這個年輕人的打hetubook.com•com算,但他覺得千樹多半會失敗。
這個方向遠離大海,背對村落,他似乎準備深入島嶼那些未知的區域。
老村長一臉疑惑,感覺這個年輕人在說反話。
他附和道:「是啊,這裏晚上真的特別安靜,只有少許蟲鳥的聲音,氣候也好,讓我想起了童年時候在郊區的生活,昨晚睡得特別舒服,一覺睡到現在。」
但如果月亮是眼睛,那麼這片低沉壓抑的蒼穹是什麼?白天出現的太陽又是什麼?
藍朽放心了許多。
那三隻怪物似是得到了某種命令,齊齊離開了木屋,向叢林深處游弋,畸形佝僂的身體漸漸消失在幽暗的叢林里。
江城並不困,或許是昏迷了太久,也可能是身體進化得不需要太多睡眠了。
來自靈魂深處的奇異直覺告訴江城,那就是一枚眼睛,錯不了。
那隻怪物彷彿沒有嗅覺,無法感知他的存在,依舊是用那種笨拙的方法對他進行恐嚇。
接著,他開始認真觀察地面上那些粘液的痕迹。
但這些怪物為何不去招惹陳溢?
濃濃魚腥味與腐爛味,讓王梓幾欲作嘔,差點以為自己正身處某個荒野的海生物填埋場。
于蛟認真回復:「像是風箱那樣,一會高一會低,連續不斷,偶爾會忽然變得很大,彷彿野獸的兇猛嚎叫,昨晚一直縈繞在我耳邊,還讓我做了個噩夢。」
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傢伙給眾人端上香氣四溢的小魚粥。
過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玻璃瓶,用膠頭滴管吸取少量粘液,將採集到的粘液注入玻璃器皿里。
木門上還粘著許多噁心的粘液,這是她們昨晚面對恐懼的直接證據。
藍朽覺得這個皮膚黝黑的小夥子看起來比較誠實,於是問道:「于小兄弟,昨晚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
「你沒事就好!」
但這個推測站不住腳,如果怪物招惹了其餘人,並且將那些人嚇出驚叫,同樣會吵到江
m•hetubook•com.com城。
「沒有,睡得挺香的。」江城隨口回應。
「嘎吱……」
時間緩緩來到凌晨一點。
幸好,整片空地上都是王梓的呼嚕聲。
這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在恐懼與擔憂中躺在床上,躺了一段時間后,直接睡著了。
藍朽捋了捋鬍鬚,仔細思索。
這個年輕人明顯不是個適合熬夜的詭異生物,在他臉上可以看到明顯的黑眼圈。
這些木屋製作得十分粗糙,每個木門的連接處都並非金屬合頁,打開時很難不發出聲音。
這個三十多歲的漁民伸了個懶腰,然後望向大海的方向,臉上浮現出一抹熟悉的憂慮。
他靜靜坐在樹榦上,準備看看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大量痕迹都集中在五個木屋的周圍,唯有江城與陳溢的屋子外比較乾淨,沒有粘液、魚鱗與枯死的草木。
千樹也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這一晚就這樣緩緩度過。
當年的村民,只記得那些怪物的聲音比較尖銳刺耳,反正不是人類能發出來的。
它扭曲的影子被月光打在凋零的草木上,像是一頭令人作嘔的腐爛蠕蟲。
藍朽麵皮一顫,差點把鬍子捋斷。
「啊這……」
又過了一段時間,這三隻怪物偶爾互換目標,但始終沒有靠近江城與陳溢所在的房間。
昨晚那種恐懼還歷歷在目,彷彿就在片刻之前。
這三隻怪物離去的方向,從地理位置來看,正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木梯響了,聲音聽來令人難受。
難道又多了一種新的怪物?
藍朽特地在自己家招待了眾人。
但只要開得足夠慢,就可以把聲音控制得很低,至少不會吵醒正在熟睡的王梓。
很詭異的感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些打鬧的孩童。
這時候,千樹動了。
江城站在高高的樹榦上,仔細看了眼天邊那輪不太明顯的太陽,無法判斷那東西具體是什麼。
藍朽的臉色變得更為凝重了。
至此,唯有江城以及m.hetubook.com.com陳溢兩人的木屋,沒有受到怪物的威脅。
他一邊走下木梯,一邊打著呵欠。
那頭怪物緩緩爬上王梓的木屋,站在單薄脆弱的木門前。
「嘎吱……」
木門正在緩緩開啟的房間,屬於漁民陳溢。
見狀,眾人都沒有去打擾。
楊河則是在五點多回來的。
「吱呀……」
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擅自行動。
他並沒有楊河的那種謹慎,似乎根本不畏懼那些隨時可能出現的怪物,直接走出房門,站在木梯上,仔細觀察了周圍的動靜,那對淡然的目光在江城與千樹的木屋上停留了很長時間。
所以唯一的解釋是,這些怪物有自我意識,能感覺到江城留在木屋裡的強大氣息?
但他並沒有太多動作,觀察結束后就退回了木屋內。
他似乎還在擔心那些恐怖的怪物。
就在這僅有月光的黑暗環境里,一個人出發,不得不說這份膽量與他之前的謹慎完全不成正比。
他一直牢記江城說過的話。
王梓的呼嚕聲是目前這片空地上最大的聲音,蓋過了一切。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在擔心家中的的妻兒。
黎明在早上七點左右緩緩到來。
江城注視著那輪彎月,彷彿在於一頭恐怖且古老的巨獸對視。
可於蛟突然說道:「現在我知道了,那聲音是王梓先生的呼嚕聲。」
這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很靈活,矯健的身體像是一隻猴子,沒有製造太多動靜,就悄無聲息般離開了木屋屋頂,在黑暗中緊緊跟隨那三隻離開的怪物。
就在這時,秦月也打開房門出來了。
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樹枝,他渾身一顫,深吸了一口氣。
千樹現在就趴在他木屋的房頂上,一動不動。
過了十多分鐘,又一個聲音出現了。
月光下,他小心謹慎的樣子,根本不像是旅社成員,更像是某個研究機構的研究員。
反倒是楊河的木屋有動靜了。
又或者,他會通過自身能力,攔截一兩隻怪物,並且從這些怪https://m.hetubook.com.com
物身上得到想要的線索。
它渾身滴落滑膩粘稠的噁心粘液,偶爾會在遊走過的區域掉落幾片畸形魚鱗。
江城的關注點,大多時候都集中在陳溢的木屋上。
沒過多久,陳溢也打開房間走出來了。
「嘎吱……嘎吱……」
王梓縮在木床上,儘力壓制住所有恐懼。
剛才這頭怪物已經在他妻子的木屋外游弋了許久,發出的聲響並不小,但它始終沒有破屋而入,說明這頭怪物確實不能隨意動手。
用飯時,藍朽認真詢問王梓:「王先生,能跟我說說你昨晚見到了什麼嗎?」
那頭畸形佝僂的怪物離開了秦月的木屋下方,緩緩向著王梓的屋子游弋而去。
「睡得真是舒服啊,我現在感覺精力充沛……哈……」
這個傢伙鬼鬼祟祟,輕手輕腳走向自己的房間。
緊接著,第三隻怪物出現了。
他問道:「小兄弟,昨晚……」
另一個漁民于蛟也走出了房間,揉著眼睛,似是被吵醒的。
「你也是……」
「咔嚓!」
沒過多久,老村長藍朽來了。
藍朽精神一震,立即追問:「是什麼聲音,能形容一下嗎?」
扭曲的黑影擋住了月光,讓門口的地板不再顯得光暗交錯。
「沒出人命就好……」
怪物緩緩游向楊河的木屋,渾身濕漉漉的,壓死了一大片沿途的草木。
緊接著,他又用鑷子夾起幾片污濁的魚鱗,同樣將那些魚鱗當作樣本收集起來。
老村長一臉狐疑,不再詢問。
夜風徐徐,不斷驅散空氣中那股腐爛的惡臭與海腥味,帶來新鮮的叢林氣息。
第二隻怪物出現了,帶來更濃郁的惡臭與腥味。
在江城與千樹的感知中,陳溢只是個普通人,一個極為普通的三十多歲漁民。
它沿途留下的魚鱗與粘液,似是有某種詭異的毒性,被沾染的草木紛紛枯萎,化作衰亡凋零的黑色。
光線很柔和,並不刺眼。
如果這些怪物背後有人控制,那麼對方應該知道江城的強大,所以特意不去招惹他m.hetubook.com.com。
他收集的東西相當多,不僅包括幾處粘液,連那些枯萎凋零的草木都收集了些許。
這頭古老的巨獸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很久。
第二隻怪物在千樹的木屋外游弋許久后,改變了目標,朝著于蛟所在的房間游弋而去。
在村子的記載中,似乎並未出現這種忽高忽低的聲音。
千樹想找到整個村子怪異的源頭,但他可能要失望了,他只能跟著三隻怪物去到海邊,然後眼睜睜看著它們消失在冰冷黑暗的大海之中。
歲月的荒寂與蒼涼伴隨著月光,散落在冰冷的人間。
可能是外界真正的太陽,也可能是那隻古老巨獸的某個部位。
世間最可怖,最噁心的生物,莫過於下方空地上游弋的那玩意。
但出乎意料的是,過了足足半個小時,陳溢一直沒有動靜。
這時候,楊河也打開房門走出來了。
「昨晚什麼都沒發生啊,一切都很正常,沒有怪物什麼的,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更沒有惡臭的味道,我睡得特別死!」
這對中年夫婦在晨曦中相互擁抱,感情似乎又上了個台階。
他認真記下楊河消失的方向,隨後繼續觀察這片空地。
楊河四下看了一圈后,再次放輕了腳步,在一陣斷斷續續的嘎吱聲中回到了他所在的木屋。
「嘎吱……」
這些粘液,都是怪物曾來過的痕迹。
這個自稱是旅社成員的男人相當謹慎,可以說謹慎得過了頭,藉著那個縫隙觀察了十多分鐘,才緩緩打開房門。
千樹是在凌晨兩點多回來了,神色懊惱,看樣子功虧一簣,並沒有成功攔截到任何一隻怪物。
又過了沒多久,一行人離開這個滿是痕迹的空地。
心裏有一堆疑惑的藍朽也靜靜站著,畢竟他算是過來人了,知道中年夫妻還能保持感情的不容易。
他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落葉塵土,然後走回自己應該在的木屋,緩緩坐在木屋前的木梯上。
王梓一臉茫然走出房間,見到自己妻子后,精神頓時一震,大腦瞬間從睡蒙的狀態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