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沒有告訴他幕後者是誰,他讓自己活下去,因為這個男人明白了善良的自己無法戳破黑暗。這個男人總是覺得自己是大人,覺得他是小孩,用看幼童的眼光去訓斥他,一邊讓他快快長大,一邊說他是個叛逆的小孩。
凱撒將柜子里的徽章和鑰匙收好。從今天開始,一位大家長重生於世。
「他可不是我的父親。」凱撒站了起來,「他只是播種機,你見過農夫會對某根麥子產生感情嗎?他需要的只是收割……可我仍然不明白他的目的。」
路明非疑惑的跟著凱撒,直到看見凱撒站在一個收納櫃前,然後感受到洶湧的悲傷從這個男人的背影里淹沒了這個房間。
路明非沉默著,眼前的貴公子在這一刻露出了屬於屠夫的面貌,他以為這個貴公子是知書達理的紳士,沒想到紳士只是外衣,這個男孩的內心原本就藏著癲狂。
這個女人在死後仍然幫助著自己的孩子。
「父親怎麼會做出這種事。」路明非不能理解。
是啊,家族讓他去死,他就真的去死了,已經埋在土裡,再也醒不來。
於是他走入了那間房,房間里被保護的很好,說明身前守護這裏的人有拚命的保護。
劇烈的悲傷瞬間衝破了和_圖_書淚腺,順著臉龐滑落,這個驕傲的男人最討厭的就是懦弱的眼淚,這樣太丑了,不符合他凱撒的威名,但誰知道真正落淚的時候是控制不住的,你越想控制它,悲傷就越濃郁,因為流下來的不是淚水,是滿載而溢出的悲傷。
他小時候就想成為這個徽章的主人,這樣就可以站在所有人頭上大聲喊「這是家族的規定,誰拿著這個徽章誰就是規定,太帥了,誰不想做制定規則的人,這對小時候的他來說,就是天大的驚喜。
那個男人在死前履行了未完成的約定,這是相隔了許多年的赴約,紳士都是要遵守約定的,男人讓他感受到驚喜,他就要聽從男人的話。
凱撒緩緩打開收納櫃的櫃門,有聲音隔著幾十年的光傳過來,喚醒某段封塵的記憶。
凱撒打開櫃門,在櫃門裡,一把金色的鑰匙,和加圖索大家長的徽章靜靜的成列在柜子的黑暗處。
「那天是我母親下葬的日子,所有人都來了,每個人都帶著笑容,似乎因為我母親的死而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古爾微格這個姓氏的消亡,我在那天記住了所有人……同時也憎恨著這個家族。」凱撒淡淡地說,「但說這些也晚了,他們今天都死和_圖_書了。」
「但是刀術你要學,這是家族的規定。」
「你的母親,也是個偉大的人。」路明非不知道說什麼。
「凱撒!凱撒!」男人的聲音,「還沒到你的生日,不準看!驚喜是要到固定的時間才能叫驚喜!」
「不是約定好了嗎?如果我的禮物能讓你大吃一驚,你就聽我的去學馬術。」男人無奈的聲音,「你突然看了就等於毀約,加圖索的男子漢是不會違背約定的!」
「我是凱撒!我現在就要看!」少年的迴音。
「你父親?」路明非有所耳聞,「龐貝·加圖索?」
家人?
「好吧,抱歉我親愛的侄子,親愛的加圖索少爺。」男人安撫的聲音,「這樣吧,下次我一定給你準備個讓你足夠驚喜的禮物。」
現在男人死了,叛逆的小孩也死了。
「是啊,我是凱撒。凱撒·古爾微格。」凱撒微微眯眼,有光芒在眼眉間流轉,「我一定會抓住謀殺她的人,這麼多年了,我從沒放棄過……但今天他露出了馬腳,他再次殺死了我的叔叔……我會抓住他,把他的皮剝開,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我會用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刑法審訊他。」
「她不偉大,她只是個平凡的母親,即使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死都在為我著想,她死前摸著我的頭跟我說……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啊,可世界這麼殘酷,你一個人善良又有什麼用呢?」凱撒說,「她讓我好好活著,以凱撒·加圖索的名義,讓我好好活著就好,不要去改變這個殘酷的現實。」
路明非掃向了整個墓場,最終定格在旁邊的墓碑上,上面是一個女人的肖像畫,下面寫著古爾微格。
凱撒的手停住,櫃門打開了三分之一,他的手臂開始顫抖,表情終於綳不住的扭曲。
「那座莊園是我父親的,在地下室里放著三座棺材,我從小就知道那三座棺材的存在,也是我父親親手放在那裡的。」凱撒面無表情,「我的母親死後,將自己的鐮鼬繼承給我,所以我從小就在觀察這個世界……但今天,我那位父親不在家,地下室的棺材也不在了。」
他認出了這是什麼,那把鑰匙是卡塞爾金庫的權柄,掌握這把鑰匙就等於掌握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財富,而那個徽章代表著加圖索最高權柄,掌握它的人就代表著掌握加圖索。
他的鐮鼬掃描到了一個地方,給他帶回了一個畫面,這個畫面久遠的他都快記不得了,直到他埋下那個男人的時候,他才www.hetubook.com•com漸漸的回想起來。
「你猜到了那個人嗎?」路明非問。
和母親說過的話一樣。
「切!一把破左輪!有什麼好驚喜的!」少年的迴音。
原來母親一直擔心他的善良成為鋒利的刀刃,所以才將鐮鼬給了自己,讓自己從小就看著人類骯髒、醜陋的本性,讓自己不被善良的外殼包裹。
他從小到大的記憶里都是這位叔叔的蠻橫與冷漠,對這位叔叔的印象只是高高在上的大人,但他今天才發現,原來這個男人填補了他人生中屬於「父親」的影子,是這個男人在他母親死後,唯一陪伴他長大的人。
「整天家族的規定家族的規定,家族的規定讓你去死就去死嗎?」少年氣急敗壞,「你就只會這樣說!」
「這是我的母親。」凱撒說,「我將她埋葬在了她最喜歡的楓葉林里,這裡是她最後停留的地方,所以在這裏給她留了個位置。」
說道這裏,凱撒臉上出現惡狠狠的表情,「但似乎用不了太久,我就能知道了。」
凱撒轉身就準備離開教堂,他們重新順著來的路走到了莊園,但凱撒突然愣住了,他的表情想寒冬的冰雪融化,又像堅硬的磐石綻裂。
「但你是凱撒,你會珍惜母親的愛,但不會聽她的。」路明非說。和_圖_書
「今天是你的生日,這就是你的驚喜!意外吧!」男人的聲音再次迴響。
他接著說:「我的母親早已經看穿了世間的殘酷,我沒看穿,現在我才知道我的母親可能早就發現了加圖索的真相,那一年我還很小,我的母親死在了我的面前,所有人都說她是病死的,但我知道她是被整個加圖索……謀殺的。」
如果路明非沒記錯,古爾微格應該是姓氏,但這個墓碑上只有姓氏,沒有名,女人也只有墓碑,沒有墳。
凱撒從兩個物件下抽出了一張紙,上面寫著一行字,活下去。
完成約定后,就真的再見了。
他的言靈一直沒有關閉,在無時無刻的盯著這個世界,企圖抓住暗中觀摩的人。
「這可是我親自鍛打的左輪!」
聲音停滯。
「左輪就是左輪!不驚喜!所以按照約定,我不會去學馬術的!」
「這個教堂才是我的家。」凱撒低著頭,「因為這裏以前埋著我的家人,現在又多了一個。」
聲音消失了。
如果他打開了這個櫃門,是不是就等於驚喜到了,約定完成了呢?
「嘿,是的。」凱撒不屑,「就是這個男人,他才是加圖索家族實際的掌權人,也是我一直在觀察的男人,我從小就看到了內心的陰暗,現在他露出馬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