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王斷丨邦達列夫

原來他一輩子嘔心瀝血的研究,一輩子如陰溝里的老鼠般躲藏,居然只是另一個人的實驗室,什麼讓他來完成這個實驗,他赫爾佐格就是這場實驗的小白鼠,他的人生就是一場試驗台上的戲劇。
「登階?」
「04:24,和Sakura去東京天空樹,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在天空樹的項上。」
「我怎麼會失敗……從天鵝港到日本,從死亡到重生,即使是邦達列夫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死亡,只有我活了下來,我怎麼可以……失敗啊!!!」赫爾佐格尖叫,「怎麼可以——」
「或許參与別的項目?」邦達列夫緩緩說,「我的項目很多,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可以聊聊,或許總有一樣你會喜歡的。」
但同時炸開的還有整個黑色賓利,巨大的殘影貫穿了這輛豪車,赫爾佐格只是覺得自己瞬間窒息了,接著是無法抵禦的力道……路明非直接按著他的脖子,撞碎了這架安全係數為「5」的小型堡壘。
「阻止一個悲劇,就需要從最源頭去結束它啊。」倒影輕聲說,「這是我們一直說的話。」
「五代種、四代種、三代鍾、二代種、初代種……」邦達列夫神情詭譎,「這便是龍類的階梯啊,文明的無盡年代只為了誕生一位登頂終點的至尊,或許這一代的至尊就是你呢……路明非。」
「黑王不是某位至尊,黑王只是一張沒有任何價值的王座,只要坐上王座,就能掌控名為『黑王』的權柄。」倒影說道,「那麼多次了,我們還是拒絕了它,這次……你決定坐上去了嗎?」
君王,只有君王!
煙塵散去,一個高挑的中年人站在破碎的馬路中央,他披著寬厚的白色衣袍,邊角紋著黑色的雲邊花紋,黑色的西裝褲,精緻的皮鞋,金色的捲髮有條理的散落在耳垂兩旁,還帶著考究的墨鏡。
赫爾佐格死亡,在瞬間變成了無法用肉眼分辨的血漿,他被這股壓縮的力道擠碎了。
他怎麼會如此輕易接受失敗,即使是那場毀天滅地的爆炸,他都想盡一切辦法活下來了,怎麼可能會死在這裏,怎麼可能是失敗在成功之前。
他的話說完,這個世https://www.hetubook.com.com界彷彿突然下沉了幾厘米。
「邦達列夫!!!!」赫爾佐格突然怒吼,他拖著殘軀,用腿挪動軀體,然後張開嘴死死咬住了中年人的褲腿,眼神里爆發駭人的怨恨。
赫爾佐格的餘光看向那輛幾乎報廢的賓利,賓利離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就像那個遙不可及的幻想,越來越遠。
夠了啊!迪士尼?這是在約會嗎?為什麼要去鬼屋?Sakura是誰?誰和他去的?
「邦達列夫。」路明非說,「幾天前的那場海嘯,還有襲擊日本的死侍潮,是你引發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視線突然矮了幾公分,好像地球的引力在某個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靈魂往下墜,路明非很清晰的感覺到周圍幾百米的泥土質量都增加了,這片區域在忽然間被莫名的權柄進行了壓縮。
「失敗的項目,就會被摧毀,被消滅,然後重新定立更好的項目。」邦達列夫轉移視線,看向路明非,「你很不錯,聖骸還在,你有興趣參与這場偉大的實驗嗎?」
「什麼意思?」路明非驚醒,「我不是在救人嗎?怎麼會在這裏?你是誰?」
「太棒了。」邦達列夫鼓掌,「就是吞噬,龍類成神的過程就是一場漫長的吞噬,拋棄感情,拋棄情緒,拋棄一切,只為了吞噬其他龍類完成登階,最後成為偉大的生物……這是每一位龍類的目標,也是每一代至尊誕生的階梯。」
「真遺憾啊赫爾佐格,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卑微者的逆襲啊,企圖攀登而上本身就是悲劇,要知道……這個世界的統治者從來沒有換過角色哦。」邦達列夫寒聲說,「所以安靜體面的接受失敗吧,雖然你不是紳士,但是老鼠也要學會安靜的離場,不是么?」
「什麼實驗?」路明非問。
「你誤會了。」邦達列夫說,「我只是想找到能奪取君王權柄的辦法而已,你剛好擁有這才的才能,所以是被選中的精英,這並不是什麼局。」
「我不會死!無法接受!」赫爾佐格的喉嚨發出漏氣般的音調。
他俯瞰著這個城市,背後的粉色尾翼在和圖書幾百米高的風中狂舞,這個世界像染上了藍色的濾鏡,陰影逐漸追上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繪梨衣全身的血管都凸出表體,就像一個臃腫的……血袋。
「Sakura!」
「赫爾佐格,好久不見啊。」男人輕聲說。
「我們?」路明非瞪大雙眼,他終於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
一個是凱撒,一個是昂熱校長。
找到了。
是誰在說話,sakura?這是什麼意思?櫻花?誰的名字叫櫻花,這麼可笑。
「實驗……」路明非心中一動,「你和海地國的伏都教是什麼關係?」
咔擦。
巨大的轟鳴聲。
路明非猙獰的表情滯住,他腦海里突然響起驚天動地的警告,就像成千上百個鑼在腦子裡忽然齊響,那是直覺帶給他的提示。
路明非猛然睜開眼,陽光從遙遠的大廈旁緩緩落下,餘暉隔著幾萬公里拉長他的影子,他站立在這個城市最高的建築上,開裂的皮膚緩緩張合,彷彿在呼吸,龜裂的獸瞳死死的盯著幾百米外的公路……一輛黑色的賓利高速行駛在馬路中央。
從來沒有誰給予過路明非這種感覺,即使是諾頓也沒有。
Sakura到底是誰啊!
這顆流星的下墜速度超過百米每秒,所以在4秒后它追上了那輛疾馳的賓利,當車上的司機發現頭頂殷紅的天空時已經晚了,他的前擋風玻璃被紅色的光芒覆蓋,巨大的衝擊力截停了這輛轎車,所有氣囊同時間爆開,爆開的還有窗戶,司機被巨大的慣性拉扯,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撞擊已經結束。
路明非硬生生拔出了赫爾佐格的雙臂,血液在兩人高速的移動下,灑出兩條長長的紅色綢帶。
「你很感興趣嗎?」邦達列夫微笑,「我可以和你詳細交流,當然,如果你能答應參与我的實驗。」
但在路明非的眼裡,前面的這個傢伙,就像一隻披著人皮的龍,靈感在對方身上什麼都感受不到,只能探測到那股如大海一般的浪潮。
赫爾佐格的脖子斷了,但他還沒死,那張被毀容的臉露出了不甘和怨恨的表情,他同樣死死的盯著路明非,右手用力抬起,好像要掙脫那隻扼住他的手。hetubook.com.com
路明非猛然睜開眼,是一片黑色的世界,但他面前卻出現了清晰的倒影,彷彿全世界的光都聚集在了這個地方,他能從這個黑色世界看到水面的漣漪,自己的倒影在漣漪中渾濁、破碎……然後寧靜。
「sakura最好了。」
「吞噬。」路明非的目光冷下來,他想起了鬼。
危險!
「你是誰?」赫爾佐格完全沒有意識到面前的人是誰,他表情凝重,像是技藝高深的魔術師表演失誤,因為在他的腦子裡,眼前這個完全沒有人形的生物,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計劃盤中,即使是龍類也不會長成這副模樣。
「殺了你!」路明非瞳孔怒睜,瘋狂嘶吼。
「我是誰?」路明非彷彿聽到了什麼離譜的事情,他表情詭異,緩緩說,「一位從天鵝港回歸的死人,企圖掌控世間真理的人,居然會有不認識的人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想過自己的使命是什麼嗎?拯救世界?還是拯救自己?」水面的路明非開口說。
他能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那種前所未有的氣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名為死亡的氣息,這樣的感覺完全超過了諾頓帶來的危機感,要知道海地那一場戰鬥,諾頓是完全體,那麼眼前這位中年人是什麼存在?君王之上是什麼?
「坐上去?」路明非愣住,「為什麼?坐上什麼?黑王的王座?這關我什麼事啊?」
「殺死黑王,才能結束一切。」倒影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想殺死它的人啊。」
「啊啊啊……」赫爾佐格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他的瞳孔滲出了血絲。
「然後第二個問題,關於權柄的實驗,你可以理解為把一個人的靈魂,裝載到另一個人的身上。」邦達列夫說,「可能很難,我做了大概122場實驗都沒有成功,目前還在進行的項目只有3個了。」
他沒有給予任何反應,在路明非說出最後一個字的同時,他的右手就已經握住了改裝過的巨型雷明頓左輪,然後是巨大的槍響,宛如炮轟,這一套動作的時間不超過一秒鐘,整個車身前蓋就炸開了,子彈的威力和他的后坐力一樣驚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
如果視線夠遠,從高空往下看,可以看到整個日本的沿海都突然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海浪。
赫爾佐格竭盡全力睜開眼,他能聽到耳邊疾馳的風聲,看到兩旁飛速倒退的街景,路明非抓著他的咽喉,死死的盯著他,表情像地獄里準備審訊犯人的判官。
「04:26,和Sakura去明治神宮,有人在那裡舉辦婚禮。」
黑王?
很煩啊!!!Sakura到底是誰啊!
「繪梨衣。」路明非輕聲說,那張猙獰的面目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我……又在做夢了嗎?」路明非神情迷惘。
「赫爾佐格。」路明非咧開嘴,嘴裏滿是鋒銳的牙齒,獸瞳轉動,很快就鎖定在了後排的繪梨衣身上。
危險!
「邦達列夫……你居然沒死!」赫爾佐格的喉嚨被折斷,發出尖銳的嘶啞聲,「你居然沒死……這是你的局!白王也是,天鵝港也是,你是什麼怪物!」
赫爾佐格皺眉,他的表情漸漸變成不可思議,因為他聽出了對方的聲音,是路明非。
「04:25,和Sakura去迪士尼,鬼屋很可怕,但是有Sakura在,所以不可怕。」
這個男人就像是剛從某個酒會散場回來的紳士,白色的衣袍是他躲避風雨的外衣,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裡,都能讓人感受到對方那股天生尊貴的氣質。
「Sakura最好了。」
赫爾佐格的瞳孔收縮成針,「原來……如此,呵呵呵……」
「不可原諒!」路明非嘶吼,「不可原諒!!!」
明治神宮?真煩啊真煩啊,真么到處亂跑,舉辦婚禮?難道是什麼禮堂嗎?
「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化作冤魂,我也要永痕的纏繞在你身邊,我會歸來!我會殺死你啊!」赫爾佐格咆哮。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睜大,即使是死亡都沒能讓他改色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表情。
天空樹?這是什麼地方?某個旅遊區嗎?這裡有什麼好玩的?
極度危險!
「你可以理解為,是一場與世界巔峰鬥爭的實驗,或者是權柄轉移的實驗。」邦達列夫淡淡地說,「首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那場死侍潮是我發動的,主要hetubook•com•com是你來到日本,這場舞台原本的配置就顯得太小了,所以我才決定擴大舞台規模。」
「邦達列夫……」赫爾佐格的聲音充滿恐懼。
一秒后,這個身影化作了渾身冒火的流星,從3百米的高空墜落,空氣被撕裂的嘯聲宛如幽靈闖入了每個角落,從3百米高度開始,周圍建築的窗戶往下層層爆碎,天空下起了透明的閃亮雨滴。
邦達列夫低下頭,臉上的笑容消失。
赫爾佐格能看出來對方是男性,全身布滿開裂的紋路,紋路里彷彿在滲血,看起來就像是用許多肢體強行拼湊起來的肉身,根本不像一個活人。而且對方很明顯盯上了繪梨衣,這是他不容許發生的事情。
眼前這位中年人所闡述的實驗,和鬼吃人沒什麼區別,只是這個傢伙研究的是龍吃龍。
「邦……達……列……夫。」赫爾佐格眼角流出鮮血,聲音宛如九幽回蕩的鐘聲。
那是一張被毀容的臉,臉的主人是一位中年人,他驚愕的看向前方,一個抱著火焰的人影就站在前車蓋靜靜的看著車內,對方的紅色靴子已經熔透了前車蓋的鐵皮。
他似乎性格十分的隨和,甚至有些輕佻跳脫,這樣的人可能更像一個花|花|公|子,因為開口說話就給人一種「這人又在調侃我」的感覺,但他不說話的時候像個貴族紳士,這樣的氣質路明非只在極少數人感受過。
「真聰明,我太喜歡你了。」邦達列夫挑眉,「伏都教就是我的實驗之一,那裡研究的是關於天空與風之王的權柄,當然根本目的不是那位風之君王,而是白王,目的是如何將白王與風王的權柄合二為一。」
只差一點啊!他只差一點就可以……
咔擦聲。
「整個日本都是我給你提供的實驗室啊。」邦達列夫神情遺憾,「但很可惜,你研究失敗了,甚至連結果都沒有,我付出這麼多心血卻得不到一點回報,我很失望。」
路明非保持沉默,警惕的看著這個中年人。
還是白王本身?
路明非猛然抬頭,一個人影從空而降,身上的衣袍在狂風中鼓動,宛如重鎚砸在了路明非與赫爾佐格之間,路明非在0.5秒的時間里倒射回去,巨大的動能在馬路撕開一條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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