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生物？」男人沉默了。
肉團依舊保持著呼吸。
【我還不太習慣用寫字的方法聊天，對不起，忍想聊什麼呢？我都可以的！】
「太神奇了，令人戰慄啊，你簡直就是萬物之子！」老人興奮的說，「像你這樣的存在，就應該不停的創造這種生物…」他又愁眉苦臉，「但不知道如果你死了，這種力量和特性會不會消失啊。」
「路明非，真奇怪的名字。」蝴蝶忍眯著眼笑說，「那就叫你路君吧，我叫蝴蝶忍，你可以叫我忍。「
路明非腦補小魔鬼站在自己面前說這句話的情形，頓覺毛骨悚然。
「難道我會告訴你，我在你面前的時候，發獃想別的女人嗎？」路明非心說。
「這樣啊。」蝴蝶忍點點頭，突然說，「那我們就聊一個話題吧……路君啊……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我了呢？」
詭異的喊叫彷彿撕裂了黑暗，空氣中出現了一道道被割裂的光，那個凄慘而又讓人心驚膽戰的喊叫像來自靈魂的刺針，扎進了男人的心中。
路明非的血壓當然不會飆升，他只會覺得很可怕，感覺蝴蝶忍會隨時將他大卸八塊。
「心臟和肺都被壓成了泥，正常來說應該已經死亡，但卻還能呼吸？呼吸的器官是什麼呢？氧氣通過什麼器官維持生命？」男人自言自語，「大腦也粉碎了，所以無法回答是因為無法判斷我的話？還是失去了聽力器官？」
肉團保持著呼吸，似乎停下呼吸就會立即死亡。
男人眼神一凝，「吸收我血液的人都會變成鬼，生命與我綁定，如果我死了，所有的鬼都會死。」
「真是找不到任何話題的聊天方式啊。」蝴蝶忍皮笑肉不笑的說，「路君和女孩子說話都是這樣的嗎？很容易就會讓女生失去興趣的哦。」
路明非瘋狂搖頭，他覺得這段話有點熟悉，總感覺像是路鳴澤會說出來的話。
「有什麼問題嗎？」男人沉這臉問。
他極力想抽回自己的右手，但面前老人的手腕彷彿是火焰燒透的鉗子，既滾燙又大力，他完全掙脫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開。
路明非猛然睜眼，女孩碩大的瞳孔離他只有5厘米，女孩站在他後面，彎腰看著躺下的他，臉上帶著永遠不變的微笑。
男人微微皺起眉頭，「真丑啊。」
「忍，我不希望你死去，所以交給我吧，讓我來殺死你想殺死的人，從今晚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蝴蝶屋的白天是祥和的，除非是那頭豬在這裏，否則呆上大半天都不會聽到什麼事情。
老人站在男人面前，臃腫的頭顱緩緩收縮，光滑平整的臉上撕開兩道傷口，血液順著傷口落下，緩緩睜開，顯露出金色與紅色相見的眼眸。
慘白的手背上突然出現一道傷口，血液順著指間滑落，形成一小股溪流，垂直沒入那張不斷開合的嘴裏。
【你好，忍。很高興見到你。】
他突然覺得有些羞恥，連忙搖搖頭甩掉這段記憶，又換了一句。
「蝴蝶忍，我喜歡你……」
黑暗中傳來一起一伏的呼吸聲，宛如通風管破開了口子，不住往外嘶嘶的吐氣，呼吸的人大概陷入瀕死，呼吸的聲音像似魔鬼在掙扎，任何一個醫生聽到都不用進行搶救，直接打通殯儀館的電話，不出2秒就能直接進行業務辦理。
「哎呀！我忘記了。」蝴蝶忍眨眨眼，「你不能說話。」
路明非回過神，在畫本上快速寫下「路明非」，然後高高舉起。
「這股力量，是你所賜嗎？」老人的的臉上明明沒有嘴，甚至臉耳朵和鼻子都沒有，只有兩道溢血的傷口，以及傷口下的瞳孔，但他卻發出了聲音，字正腔圓，像是從心臟里發出來的。
肉團還在畸變，像冤死的亡魂在黃泉里掙扎，拚命伸手想抓住岸上的救命稻草。
男人的眼睛一眯，「那群無能的傢伙，無論是下弦還是上弦，沒有一個能做到我想做的事情，你讓我看到了成功的機會啊，你是天生適合做鬼的傢伙！」
「怎麼樣？答應我嗎？」男人輕聲說。
「撒，就這樣，成為鬼吧。」他說。
「啊啊啊啊啊！炭hｅtｕｂｏｏk.ｃoｍ•cｏｍ治郎不見了！！！」女孩凄厲的尖叫回蕩在蝴蝶屋的上空。
「摩西摩西？」女孩的聲音靠的很近，「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這簡直就是造物主的力量，這是神力！你居然將它當作鬼才會擁有的力量？」老人難以置信，「莫非你從來沒想過依靠這股力量來成為最強大的神嗎？」
她說完從身後拿出了一本白色的畫本，還有一支筆，遞給路明非。
畢竟蝴蝶忍發火的時候是很可怕的，這個女孩生氣的時候，會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毫無波瀾的瞳孔看向你，直到你頭皮發麻的時候，她就會開口說極度陰陽怪氣的，總是會讓人的血壓飆升。
他扭頭看向眼前的男人，「就是你吧？這股力量的源泉？」
「恩？」蝴蝶忍歪過頭，「是這個畫本讓你想起了什麼傷心的事情嗎？也對，你既然不會說話，肯定有自己的表達方式，聾啞人表達的最佳辦法就是寫出來了……是想起什麼人了嗎？」
「吾名鬼舞辻無慘。」男人緩緩說道。
「哈哈哈，來把，聯手吧，成為這個世間最完美的生物。」老人鬆開握住手腕的手，緩緩說，「吾名赫爾佐格。」
男人好像蹲了下來，側過臉，睜開了泛著紅光的瞳孔，他臉上掛著恬靜的微笑，看著地上那灘肉泥……那是被擠成肉團的人，五官詭異的掛在肉團表面，爛了一半的嘴唇微微張合，貪婪的吞噬空氣。
「再多點吧，如此強大的生命力，應該能承受更多的血才對啊。」男人的瞳孔泛出耀眼的紅光。
「真是讓人感嘆的生命力啊。」有人在黑暗中靠近，聲音溫文儒雅，「即使是鬼，在這種程度的傷勢下也要很久才能複原，那麼你究竟是什麼生物呢？」
路明非呆住了，他本能的接過蝴蝶忍手裡的東西，然後低頭看向手中的畫本與筆，原本重逢的心情瞬間變成複雜。
自己怎麼可能會讓人靠這麼近都無法發現呢？因為對方是蝴蝶忍。
啊啊！好肉麻！
「你能說話嗎？」男人親切的問候，「我在你身上找不到和鬼和圖書
有關的痕迹，也不記得又將血液賜予你，能告訴我你是什麼生物嗎？」
「我為什麼要成為最強大的神？」男人愣住，「我只需要成為最完美的生物就可以了。」
這是男人無法接受的事實，如今不管這灘肉泥擁有什麼來歷什麼秘密，他都不會再好奇了……在男人的字典里，只有生存才是永痕的第一要素。
蝴蝶忍……
正坐在木屋緣側曬太陽的路明非眨了眨眼，看向女孩尖叫的方向。
此刻，忽然湧起的罪惡感淹沒了路明非，他覺得自己這樣是不對的，這是一種背叛，之前在在那個世界，蝴蝶忍已經死了，自己遇到繪梨衣，稍微有一點點心動也正常的，甚至諾諾嬌艷的顏值也曾經打動過他，他覺得這很正常，是人類生理最基礎的本能。
男人雙目圓瞪，死死的盯著眼前的肉團，肉團膨脹的越來越大，從地面緩緩站起來。
路明非猛搖頭，不行！太直接了，這樣說出來就不適合了。
「蝴蝶忍，交給我吧，一切都交給我，我來背負你所背負的重量，以後讓我來替你前行！」路明非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句話。
蝴蝶忍往旁邊走了一步，坐在路明非隔壁。
黑暗裡閃過無聲的刀光，手掌平滑斷落，血液湧泉般噴出，但在下一秒手掌重新長出來，再也找不到原先的刀口。
「是的。」男人輕聲說。
路明非靜靜的望著她。
這個畫面就像一團泥走向畸變的過程，黑暗裡掀起清涼的風，詭異的嘶啞聲在那團不斷畸變的肉團內緩緩作響。
他此時正守著繪梨衣的房間，因為蝴蝶忍在離開前交代過他，只要繪梨衣醒來就立刻通知他，所以他哪裡都沒敢去，不然因為他一時大意錯過了繪梨衣蘇醒的時機就不好了。
於是他當作沒聽到叫聲，往後一躺到木板上，看向木屋的屋檐，這個角度剛好擋住天上的太陽。
但是蝴蝶忍給自己的畫本和筆，卻又讓他想起了繪梨衣，那個臉上始終帶著純真無邪的女孩，眼睛里清澈的看不到任何污穢，和蝴蝶忍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繪梨衣想說話時，就https://m.hetubook.com.com
會在畫本上寫下自己要說的內容，然後高高舉起，讓所有人都能「聽」的到。
路明非點點頭，快速寫畫。
「對！就是這樣！太對了！」老人提高音量，「成為最完美的生物，去做這世界上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但你是這一切的漏洞，如果你死亡，鬼就會滅絕，所以你得好好藏著啊。」
「無限的壽命，永遠不死的身軀，強大的能力。」老人的咽喉里緩緩發出笑聲，「呵呵呵，真是令人驚喜啊。」
路明非連忙寫。
蝴蝶忍發現了路明非的異常，但她沒有想太多，只是輕聲說，「你叫什麼名字呢？」
……
但現在蝴蝶忍再次出現，他卻因為某些細節而想起另一個女人，就像背著老婆偷偷的思念小三，這種罪惡感會讓人頭皮一涼，眼神不由自主的驚惶。
只要是生命，在這種形態下都不應該活著，很明顯這灘肉泥違背了作為「人」的特點，這樣的生物，簡直就像怪物。
男人突然露出笑臉，「你說得很對，我們才是神，是最完美得生物啊」
「我不甘……」聲音像是幾十縷冤魂重疊作響。
「吶，用這個交流就好啦。」蝴蝶忍說。
「我不甘啊！」嘶啞的聲音比剛才要厚重。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伸出手，那雙手慘白的宛如皎月，指甲反射妖異的眸光，這雙手看起來不像是男人能擁有的手，反而更像是一位生而華貴的公主所有的。
呼吸聲越來越重，那灘爛泥般的肉團突然活了過來，像被攪動的漿糊，本該粉碎的肉團一點點鼓起，現實巨大的肉掌，然後是垂吊在外的瞳孔，最後是那張肥腫的嘴唇。
路明非緩緩閉上眼睛，腦海里閃過那個女孩的音容笑貌，當然這個詞現在用起來並不合適了，因為那個死去了很久的女孩，現在活了過來，而且他就在女孩的身邊……不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現在的他擁有足夠的偉力大聲喊出那句曾經沒能說出口的話。
而蝴蝶忍不同，蝴蝶忍從來不會表達任何與自己有關的情緒，你從她眼裡看不到任何東西，彷彿世界被掩蓋上一層和圖書厚重的幕布，能看到的只是純黑色的眼眸，毫無生氣的陰影。
「鬼？」老人突然沉默，幾秒後繼續說，「你居然稱這種力量為鬼？」
「啊啊啊！」路明非發出一串意義不明的音節。
強而有力的手腕死死抓住男人的右手。
「無法說話？還是不能說話？」男人似乎來了興趣，本來溫和的眼神愈發癲狂，他仔細打量著這一團肉泥。
伸出的右手五指合併，鋒利的指間在黑暗中撕開銳利的線，筆直穿透那具即將恢復成人形的頭顱。
路明非渾身僵住。
「邦達列夫！！！」凄厲的吼叫，「路明非！！！！聖骸！！！我不甘啊啊啊啊！！！」
他才想起自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頓時懊惱不已。
他似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眼前這個肉團可能根本不是人類，而是某種比鬼更可怕的怪物，自己的鬼血被對方吞噬殆盡，這相當於對方瞬間擁有了自己的力量，但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請問你有看到炭治郎在哪裡嗎？」蝴蝶忍輕聲說，「就是頭髮有點紅色，臉上有傷疤，穿著綠色格子衣服的男孩。」
「真是令人驚嘆的力量，奇特的構造。」老人沒有回答男人的話，他伸出另一隻手，詭異的黃金瞳看向了那隻手掌。
你會聞到藥房里傳來的葯香，或者看見偶爾出入的鬼殺隊成員，當然炎夏的鳥啼蟲鳴也會有，但都不吵，反而會讓人陷入更加寧靜的沉思。
「這個傢伙，居然瞬間拜託了我的控制！」男人神情震駭，「無法聯通記憶，無法聯通思想，居然在成為鬼的瞬間就突破了那一層界限！！？」男人最後的聲音是怪異的嘶吼。
忽然間，呼吸停止了，黑暗裡漸漸響起蓬勃有力的跳動聲，想鼓點緩緩的錘響，一下下，有節奏的回蕩在這片黑暗的空間里。
「作為人類這種脆弱的生物，居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嗎？令人驚嘆的生命力，令人驚嘆的意志力。」男人咧開嘴笑道，「如果你變成了鬼，會變成什麼樣的怪物呢？」
啪！
但呼吸聲持續了很久很久，這個本該死掉的呼吸聲吊著一口氣，遲遲不肯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