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妙微
第079章 不如珍惜自己所有

大家聽著徐師講述這個故事,卻越發覺得修真路上的苦難和多舛,每一步前進,都充滿了荊棘。
徐師說,「這件事,其實非常有意思。大家還記得不記得,香茅子的吞吞,最初是個什麼狀態?「
大部分同學齊聲應是。
再接下來的考核里,大家的心態平和了很多,不再盯著完成度,而是更把重點放在了靈物本身,關注它們的恐懼,給予它們鼓勵。
吞吞被徐師從迷陣中放了出來,圓頭圓腦的它直接撲到香茅子的懷中。香茅子能感受到吞吞的開心跟傲嬌,一副我是不是特別好,求表揚的得瑟和期待。
它們往往潛伏在幻花下面,當修真者或者靈獸被幻花迷惑的時候,它們就開始偷襲,直取腦髓。
吞吞,大概是晉級了。
有時候甚至不因為什麼,也許只是因為心情不好,也許只是因為這樣可以讓她們取樂一下,這群姑娘養成了踩香茅子來調劑自己感受的一種習慣。
在凈水池洗澡的時候,香茅子發現自己又搓下來一些黑黑的泥垢,如今她的前胸和雙臂都有一些非常明顯的皮膚脫落了下來,黑一塊,淺一塊的。
香茅子喜歡從先生的角度考慮考察點,覺得這種程度才是理所應當。
鄒星璽今天心情好,沒時間跟她們吵架。她正忙著追問香茅子,「今天你考的總體怎麼樣?」
可是香茅子能從吞吞的感受里察覺到,它雖然很高興吞符籙,但是滿足感卻並不強。
「香茅子的靈物,是個不知屬性的掃把獸,當初我還勸她換一個,大家還有印象吧?「徐師說。
更有人順著時間往後想:不咋地的雜屬性不知名靈獸,還特別能惹禍,就因為它還得罪了秋師呢……
「不過通過這個玉靈蜂,卻讓我重新認識了結緣靈物。那就是要尊重和用心。」徐師終於說到了他要講述的重點,「從那個時候,我就認識到了一點,靈物其實沒有絕對的高低之分,玉靈蜂是最最平凡和普通的靈物,可卻救了我和方師兄一命,完成了前所未有脫離幻花海的壯舉。」
痛不可抑。
可今天的修鍊卻讓香茅子覺得痛不可抑。
香茅子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蘋果臉,「能呀,你回去好好把靈符畫了呀。咱們三個,就你靈符畫的不夠好呢。」
香茅子輕輕抽了口氣,卻更豎起耳朵聽起來,十大死亡絕地,那個方師兄又是怎麼逃脫的?!
今天要早點休息才是。
香茅子大力揉搓著吞吞的毛腦袋,然後把它抱在懷裡,兩個的親近親昵簡直羡煞旁人。
說完她抱了抱香茅子,跟個撒歡的小驢子一樣往書閣小跑。
這位書寫的修士在最後說,幻花海是十大死地之一,一旦陷入,十死無生,絕對無法逃脫。幸虧當初纏住他們隊伍的幻花還只有一小片而已,在死了眾多夥伴之後,他僥倖逃脫,和-圖-書特此記之,幸之。
幻花往往長在深山靈氣充沛之地,喜歡盤根錯節,它們通過靈力幻花製造天然的困境,讓人或者靈獸不知不覺的誤入到它們領地內的深處。而且幻花有一種伴生的靈獸,叫做食髓獸,雖然攻擊力不強,可天生的就是偷襲好手。
徐師見沒有人回答,就自己說,「幻花是天道迷陣之一,其搭建迷鏡的幻化能力,堪稱最強幻陣也不為過。而幻花海,更是被稱為死亡絕地。當初我們能發現自己已經進入幻花深處,還是因為一個道友被伴生獸偷襲身亡,這個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了我們真相。」
聽到香茅子這麼說,她連連點頭,「我今天一定用功畫符,也跟星璽姐姐一樣,好好的臨陣磨槍!」
她們這個姐妹團的成績大多不好,其中只有朱嬛拿到了甲等,其他人多半都是乙等或者丙等。而王霄歆本人更是丁等。
「後來有一次,我們跟方師兄一起去十萬大山尋找機緣,不小心陷入了幻花海中。那片幻花海簡直無窮無盡,最初我們是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幻花們隱藏了自己的摸樣,偽裝成漫山遍野常見的紅菱花。等到我們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被它們誘惑到幻花深處,無力逃脫了。幻花的危險你們知道嗎?」
吞吞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她的膝蓋上,仰著小腦袋,似乎擔心的看著她。
鄒星璽明白,於是她拍打著香茅子的肩膀,語重心長,「小香香啊,你向來聰明的,這個丹課的考核,你就自己回去琢磨吧,我反正聽天由命了。現在除去這門課,還有另外兩門需要回去臨陣磨槍。姐姐我先走了哈!」
香茅子自己覺得不錯,點點頭,「我覺得還不錯,估計能過關!」
香茅子說,「難什麼,本來徐師講述的識文斷符就是循序漸進的。那麼把它們整合起來考核,不是正好能考察我們對符籙的理解能力嘛。」
香茅子也抱著吞吞在旁邊聽,幻花?!她記得自己看過,香茅子在腦子裡飛快的搜尋著。
這種感情卻是奇怪,香茅子其實並未直接得罪過她,頂多也就是間接得罪過朱嬛。後續每次由王霄歆引發出來的打壓和嘲諷,香茅子也都主動避讓了。可她這種退讓迴避,卻更助長了王霄歆她們這群小姑娘的氣焰。
從王霄歆向朱嬛第一次示好開始,她就以踩香茅子為樂,甚至養成了一種旁人難以理解的期待度——香茅子必須慘,必須過不好。
聽到這裏,鄒星璽和周佩萌發出齊齊的哀嘆,「還要寫?!現在手還酸呢!」
然而這些人裏面,卻不包含王霄歆。
劇痛,難耐。
鄒星璽和周佩萌真心替香茅子高興,「那你只要明天繼續維持這種狀態,就能通過了吧?」
「眼瞅著一路並肩作戰的師姐在自己面前自盡身亡。方師https://www.hetubook.com.com兄當時猶豫了,在考慮自己是否要效仿師姐。而我當時已經絕望,毫無阻止他的想法。就在方師兄拿出所有靈物準備讓它們各自逃生的時候。那隻玉靈蜂圍著我們來回飛舞,並不斷示意我們跟著它走。」
考完散去,香茅子被鄒星璽和周佩萌纏住,兩個人即替香茅子高興,也為自己開心。她們兩個雖然不如香茅子績優,卻也都拿到了甲等的成績,這們功課是目前唯一立刻知曉成績的科目。
用手指抹拭著額頭的冷汗,香茅子知道自己現在的修行出現了一些問題。
一個壓根就沒有什麼優勢的掃把獸,卻讓飼主在考核中拿到了績優的成績。同學們嘴上不說,眼神里卻都流露出或多或少的羡慕之情。
香茅子先去飯堂吃飯,並跟李師傅報備了自己今天的考試狀態,然後簡單的餵了吞吞,就拎著它回山房。
前面考核的同學也吸收了這些經驗,雖然成績不理想,可他們已經知道要跟靈獸溝通,更重要的是要用心!
還有人想起來:這小東西好像眼睛有點問題?!咦,現在看起來好了。
王霄歆的情感變化,沒有被其他的人注意到。
這次論靈的考核,完美閉幕。
好多同學為自己剛才竟然興起換靈物的想法而羞愧了,他們都摸著自己的靈獸表達著信念,而靈獸們則多多少少的回饋給他們信賴和親昵。
周佩萌跟著大力點頭。
可如今這個一直被她視同玩物作弄的女孩子,竟然能在所有同學中第一個取得績優的成績,這讓王霄歆有了一種狠狠被羞辱了恥辱感,而這種憤恨和狼狽,卻在她心裏化成了一股沒有來由的仇視。
周佩萌想了想,「對哦!」
徐師對這次的考核非常滿意,並宣布從下次開始,就可以教授他們如何契約靈物了,而且大部分的同學,其實已經可以嘗試了。
鄒星璽已經急的不行了,「趕緊,趕緊。大神仙,快猜猜丹課估計考什麼,我這又要回去背筆記,還要默靈符,時間都不夠用了。」
周佩萌的人小,筆力不夠,連帶著靈符畫的也異常艱澀。
香茅子用力咬住下唇,她甚至覺得自己經脈中那層薄薄的「膜」已經被刮出傷痕纍纍。
香茅子能明顯感受到它對靈力的渴望和需求,可憑她現在的水平卻沒有辦法滿足吞吞靈力劇增的需求。
徐師公布完成績,卻還有話說,「香同學獲得了第一個績優,你們有沒有羡慕?「
「後來我曾經查找過各種典籍,也多方詢問養蜂大家,得到的答案都是玉靈蜂沒有引路的功能,更沒聽過能克制幻花海的作用。」徐師繼續說,「至於方師兄的那隻玉靈蜂是怎麼把我們完好的從幻花海帶出來,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大家覺得徐師這番話,彷彿一碗濃https://www.hetubook•com•com香熾熱的湯,熨帖的燙著自己的內心。
這次回復的稀稀拉拉的,有人覺得是的,有人搖頭——顯然這部分人跟自己的結緣靈物感情已經很深了,並不因為香茅子取得了績優,而立刻想換靈獸。
隨著徐師話音落地,雲瑤小築本次考核的第一個績優誕生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香茅子只能勉強維持一個靈力運轉小周天就停了下來。不敢再繼續。
吸髓獸獲得的是修真者的髓體元氣,用來獵食和晉陞。而修真者的血肉骨骸則化成了肥料,滋養了幻花。這種完美的搭配往往會在百年之中,讓幻花不斷的繁衍壯大,最終成為一片連綿的幻花海。
王霄歆狠狠的掐著手心,臉色鐵青。她憤恨的盯著香茅子,眼神里都是仇恨的情緒。
「幻花海能被稱為死亡絕地,可以說絕非虛名。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面,無論我們怎麼嘗試和防備,總是會有意外發生,然後奪去一位道友的生命。最後只剩下我和方師兄還有一位師姐,總共三個人。師姐崩潰了,把身上的所有靈物都放了出來,然後自己兵解歸去,寧可自戕也絕不跟幻花海妥協。」
「當時我們都勸方師兄,不要豢養這隻靈蜂,又不能釀蜜,又不能攻防助戰,養它多麼浪費,趕緊換一個算了。可因為那個靈蜂是方師兄第一次的結緣靈物,他捨不得放棄。雖然後來花了大價錢契約了一隻奔雷獸作為結契的靈寵,但也依然認認真真的飼養著那隻從來不幹活的玉靈蜂。因為師兄用心,那隻蜂子長的倒好,最後居然有一個成年人拳頭大小,飛起來嗚嗚作響。」
不少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今天看到香同學,我卻想起自己當年還是學徒之時,我大師兄的一則軼事。既然想起來了,就給你們講講。」徐師笑著說,「當初我有一位師兄,因他俗家姓方,姑且稱之為方師兄吧。」
香茅子哭笑不得,「別聽她胡說,這才不是臨陣磨槍,咱們一直很用功的,這種複習應該叫做溫故而知新。」
同學們大多數都在書閣「臨陣磨槍」,香茅子打完鍛骨拳后,就開始給吞吞畫符。
修真者想逃離幻花的困境並不容易,幻花的純天然迷陣是最罕見的天道迷陣之一。完全是結合了生長地的地形和天道自然生成,所以迷惑力非常強,再加上它們擅長隱形和變化,修真者往往連續數日都會在同一個地方打轉而不自知。
冥想,打坐。
惆悵的輕輕嘆息一聲,香茅子用力擦乾臉,然後開始洗衣服。
「當時我們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既然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就不妨跟著靈蜂隨遇而安。可沒想到,這個靈蜂居然把我們帶出了幻花海。我不知道它是怎麼做到的,不過卻眼瞅著它的顏色從瑩潤的綠色轉成灰色,最終變成黑色。」m•hetubook•com•com
是的,與其羡慕別人,不如珍惜自己的所有。
徐師點頭,「那,有沒有人羡慕香同學的好運氣,覺得自己當初如果結緣的靈物不是現在的夥伴,而是掃把獸就好了?「
同學們紛紛點頭。
安撫完周佩萌,香茅子跟她告別,今天她不會去書閣了,她的基礎極其紮實,現在去書閣看書才是浪費時間。香茅子決定把考核這段時間用在修行上。
低頭洗衣服的香茅子完全不知道,在她的下巴上,也脫了指甲大的一塊黑皮,露出底下象牙白一樣的膚色。
香茅子決定等考核之後,就去問老師們具體的狀況。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她就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縱使是香茅子心大,她也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地方不太對了。如果繼續掉皮,香茅子覺得自己可能要去找人來給自己瞧瞧了。
丹課,香茅子搖搖頭,「丹課這麼長時間,我們學習的東西太雜了,我總結了一下這段時間丹課上的內容。有靈草的處理,有關於各種靈火的辨析,后丹爐的分辨和控制,還有對各種丹方的背誦……,內容太多了,而且秋師講課從來沒有一定之規,我猜不出她會怎麼考核。」
王霄歆咬著嘴唇,帶著自己那一票小姐妹惡狠狠的從她們身邊走過,不少人翻著白眼,還有的「呸」了一聲。
草頭符的靈力,不夠吞吞吃的了。
香茅子卻很沉穩,「明天要考核的三個科目分別是仙門志、識文斷符、丹工天物。仙門志跟貨殖志一樣,都是各種背誦的科目,我猜考核的方法還是答卷子。」
「香茅子的吞吞也因為各種無用和未知不被人看重,這次卻能幫她實現年紀第一個績優。雖然個例不同,和其中的道理卻是相通的。與其羡慕他人資質和靈物,不如珍惜自己所有,把它發揮到極致,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機緣。也許,這才是天道給我們的啟示。」徐師說。
如今香茅子對修真已經不再是一無所知。她很清楚無論是修真者還是靈獸,對靈氣的需要和吸納是永遠不夠的,而需求量不是一口一口的增多,而往往是一級級的增加。這每個級之間的差別,往往論千倍的。
「一定要想到新的辦法去喂吞吞!」香茅子對自己說。
香茅子繼續猜題,「識文斷符,先生每次都講述的是符籙的結構。我猜不是讓我們回答結構問題,就是讓我們去補全符籙。」
靈氣如波濤般洶湧的吸納進來,可今天的修鍊卻不同於往日。以往的靈力無論稀疏還是濃稠,都很順通。
這讓這群氣焰驕傲平素仰頭朝天的天之驕女們很受打擊。
今天吞吞出了大力氣,她要給吞吞畫二十張符!
每當這些「溪水」擊打河岸的時候,總會疏通一些狹窄的地方,裹夾著泥沙聚下。這些靈力一遍遍沖刷著乾涸的靈脈,彷彿一把把鋒利的小刃在經脈中刮擦不https://m.hetubook•com•com停。
被徐師引導這,很多人開始回憶:咦,好像是個沒有人要,也不知道屬性的掃把獸哦。
看著面前兩個好友的菜色,「不由支招,反正到時候你們不知道的地方,就都用靈符聯通。不如今晚你們就去複習靈符的畫法吧。臨時用功,多少有效。」
「方師兄最初結緣的靈物是一隻玉靈蜂,這種靈蜂的特點是釀製的靈蜜非常好,能均衡體內紊亂的靈氣,也是清心丸的一位主葯。如果方師兄的玉靈蜂有一群,那他還能通過豢養收穫靈蜜,並不斷繁育。可惜,方師兄的玉靈蜂只有一隻,而且似乎是偵查工蜂,完全不會釀蜜的。」
剛剛大家不過是多少有些衝動,羡慕香茅子的好成績。可如今在徐師的引導下,卻想起似乎吞吞的資質和麻煩,好像比自己的靈物多很多呀。
鄒星璽和周佩萌都要哭了,「要不要這麼難啊!」
香茅子畫的極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二十張符幾乎不停頓的就畫完了。吞吞依舊扒在桌邊等著,一口一個。
「可以說,從當初的情況來看,在座諸位的靈物資質,都要比香同學的好幾倍不止。香同學幾乎是抽到最壞運氣的那張牌。「徐師說,「你們的靈物能去書閣查閱筆記,或者相互交流印證。可香同學的靈物,只能自己摸索。雖然從今日結果來看,她摸索的還算不錯。但這裏面她要付出多少辛苦和不為人知的努力,諸君不妨自己揣測一下。」
靈力在身體里,宛如小溪一般潺潺流動,狹窄的經脈卻被這些小溪一樣的靈力不同的刮擦,彷彿有無數的溪水在衝撞狹窄的河岸,撞擊出湍急的漩渦。
然後她開始了今天的修鍊。
食髓獸的攻擊並不凌厲,它們唯一依仗的不過是幻花的迷惑之力,需要趁著修真者或靈獸們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偷襲才行。
大家齊聲歡呼。
驀地,她想起自己在尋寶異聞錄里看過的一個手記,提到過這種幻花。那個修真者因為一次團隊全滅,而深惡痛絕的寫到這種看似弱小,但卻宛如惡沼一樣的吞噬之地。
周佩萌沒跟她一起走,「香姐姐,你看我能幫什麼忙嗎?」
這不是單純的數量的問題。
過度的緊張和疲憊和容易引發人的透支,一旦修真者心神失守,就是食髓獸偷襲得手之時。
「當我們從幻花海脫離之後,那種玉靈蜂就從半空中落下,靈力衰竭而亡。不過卻是這個我一隻沒有看好的玉靈蜂,救了我和師兄。」徐師說。
結果這麼一來,下半場考核的同學,成績普遍比早先的要好。連周佩萌的靈碟都衝進了烈焰之地完成了考核,拿到一個甲等。
大部分的同學壓根就沒有聽過這些名字,什麼玉靈蜂、什麼幻花海,什麼紅菱花——哦,紅菱花到是聽過,是能㾀毒的一種低階靈草,味道比較清甜,是修真界常常飼養或者採摘的靈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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