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手掌貼上來后,手掌和外殼接觸的地方,就有微弱的白色光芒被點亮了。香茅子也是因為這個手掌的緣故,才能「看見」並感知到,原來自己,是在一個大蛋殼內。
一道神識輕輕落在蛋殼上,聲音的主人也彎腰貼向黑色蛋殼。
在香茅子的感應當中,這道溫柔的神識,就彷彿把蛋殼和外面的世界,開了一個窗。柔和的光芒順著神識,打通了香茅子向外窺視的感知。
庄天瑞不斷的提出某種異想天開的方向,卻又被雲修冷靜的推翻。
這神識彷彿有了自己的意志力,不斷的在香茅子的體內刺探著什麼。
這同一片月色,照在了魂寰百層靈霄塔頂,也照在了龍淵的林地外圍。
香茅子體內的靈竅原本就藏著一枚枚靈珠凝就的雷符影痕,在被麾角雷犀重創之後,吞吞又在搶奪了雷犀的內丹后,各種混合的能量壓迫靈竅。
每個大周天運轉完畢,就有更多的紫金之力沖入到吞吞的識海。
一股不斷的向外推進,幾乎瞬息之間,它順著無形的脈絡,衝進了吞吞的識海當中。而另外一股神識則反向衝進了香茅子的靈脈之中,失控的在她內體的靈脈里快速的逡巡著。
可星籌術的缺點也格外顯著:這個籌算特別消耗神識,需要對所有的可能結局,逐一進行推衍,兩兩比對,才能篩選出最終的答案;另外,縱然是千辛萬苦篩選出了星子推衍的結局,卻總是因為推衍結果的含混其辭,而難以得到清晰的答案,只是接近吉的方位而已。
這兩者,就彷彿天敵一樣,瞬間就殊死搏鬥起來。
在神識的外圍,隱隱有圈淡淡的猩紅之色,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刺探。
「嘻嘻,黑蛋兒,你今天有沒有用心的長大呀?」一道細細的聲音鑽入了香茅子的意識里。
交替著追著煞魂之氣狠狠的劈斬過去。
這種兩兩比對的符文,最怕的就是錯漏疏忽,九淵陰陽圖的陣紋尤其複雜。
有一塊小小的傳承碎片,被紫金之力不斷堆積、不斷刺|激,它也就越來越亮。
紫金光芒直接渲染了香茅子和吞吞的每一根神識,傳承印記徹底被擦亮。
庄天瑞也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之中,「杜師妹,現在九淵陣器的符文完全被打亂了,還沒有找到複原它的辦法。」
庄天瑞捏著下巴,「我懂了,扶搖師兄這是要用星籌術倒推凶吉,把剛剛我們誤開的所有陣符組合,全都用窮舉的辦法推衍凶吉,最終決定出倒退的步驟。」
月色西隱,萬里清輝。
這些傳承那帶著迫切的妖www.hetubook•com•com異紅光,似乎昭示了某種陰暗的慾望。
杜陸離就覺得自己的心,彷彿浸到冰水當中,「倘若一直沒有找到恢複核心的辦法,那我們會不會被困在這裏?」
這種古怪的感覺,上一次也有過經歷,就是在進入吞吞識海后,和吞吞一起接受傳承碎印記時候的感覺。
杜陸離捏著手腕壓抑著心中的焦躁,聽來聽去也沒找到什麼完美的辦法。她忍不住追問,「庄師兄,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昊天殿素來以推衍和神識的修鍊為重,也正是因為這個,昊天殿才能預衍未來,箴言天下。
蛋殼很古怪,全身漆黑,蛋殼外圍還有一個個黑色凸起的鱗甲。
香茅子最後的記憶,還是拼盡全力對抗刃牙聖君的一擊,生死之間,劍心歸一。
隨著庄天瑞話音落下,小舟上的諸人摩拳擦掌,紛紛選定符文開始默默背誦。
扶搖見庄天瑞聽懂了,就連忙點頭,「沒錯。不過這種辦法非常的耗時,而且一個漏算或者重算,都會弄得崩盤。」
那腳步聲很輕,帶著種開心的跳躍,蹦躂著靠近。
吞吞活生生硬吞了刃牙的元嬰,不斷壯大了它自己的神識,甚至還反哺了香茅子乾涸的識海。
原本悄無聲息的靈竅內部的那道小小的靈符,驟然炸裂。
可偏偏香茅子體內卻提前有了一種古怪的靈珠,霸佔了煞魂之氣看好的「窩點」。
吞吞和香茅子固然受益分享嬰靈的潤養,可那血腥魂靈被天道禁忌的煞魂之氣,卻開始同時干擾到他們兩個。
香茅子似乎覺得自己又一次進入了無感失靈的狀態中,不過這次,她有了一種昏昏欲睡的感受。
吞吞的識海比香茅子的還要澎湃,而且吞吞識海中的猩紅煞意更是濃重了無數倍。
煞魂之氣乃是天道法則的反噬,也是世間最為陰毒,最為纏綿的詛咒之一。區區靈竅靈珠,怎麼可能把它擠壓出去。
紫金之力沒有被回歸香茅子的靈竅,反而順著香茅子的經絡,直接沖入到了識海。
它迅速化作了無數紫金星芒,在香茅子的識海中反覆逡巡,把剛剛沾染到了猩紅煞魂全部絞殺。
「只是,」庄天瑞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此陣圖乃是魂寰至寶之一,我總不能帶著大家位移出去,卻任憑它這樣留在龍淵。」
隨著它的動作,靈脈開始不由自主的運轉起來,不斷沿著大周天循轉,帶來澎湃的靈力循環。
同樣的,香茅子的神識也被煞魂之氣影響著,甚至神識主動推動了靈脈運轉和_圖_書,這股煞魂之氣逐漸滲透到香茅子體內的真元當中。
顯然,這些傳承會主動吸引和召喚吞吞去接收傳承。
甚至連春寶都抓著林言之的衣角,小聲的說,「師兄,我幫你記,絕對不會弄錯的。」
倘若現在香茅子可以內視,會發現自己體內的真元,彷彿被那股煞意包裹著,也有了隱約的一絲極為細微的煞紅之意。
這種被星圖包圍著的暗黑洞穴,似乎在哪裡遇到過的樣子。
此消彼長,吞吞識海中那層淡淡的猩紅色凶煞魂力,一點點被紫金之力給絞殺了。
是的,是外殼!
別看煞魂之氣只有細微的一絲,可它卻最擅長把神識、靈力之類的能量都化為己用。
「它們可真沒美啊。」香茅子想。
很快,香茅子的神識就分成了兩股。
「好了,讓我也看看黑蛋兒最近幾天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乖乖的長大。」那聲音又歡快的說著。
可香茅子靈脈不斷的在自己完成一個個大周天。
煞魂之氣不斷的往靈珠內部扎去。當它終於入侵到靈珠內部。
……
紫金之力追著煞魂之氣直接衝進了吞吞的識海當中。
香茅子試圖用力的去「看」周圍的環境,可她只能隱隱感受到,這裏似乎有很喜歡的東西,它們隱約閃爍著,卻距離自己太遠了,反而看不清楚。
庄天瑞扭頭看向扶搖。
而那些剛剛黯淡的傳承碎片,卻被紫金之力不斷沖刷,不斷刺|激,從隱匿狀態,變成光芒大盛。
庄天瑞和雲修兩個人,反覆嘗試共同解構九淵陰陽圖的變陣,均告失敗。
所謂一山難容二虎,這兩股莫名的力量就在香茅子體內的靈竅內,開始的廝殺。
清繳完香茅子的識海還不算。
原本因為神識耗盡龜裂的識海,逐漸又變得充盈起來。香茅子的識海彷彿一片無盡的劍茅,在她的識海中不斷的刺探著。
香茅子立刻拚命的「看向」來處,去也只能感知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煞魂之氣乃是嬰靈怨氣所化,固然是這世上最為纏綿的詛咒,可在同時面對紫電劫雷和金電霹靂的絞殺后,也被它們斬成了齏粉。
香茅子現在就感知到,自己好像在一個狹小局促的地方。
說著,就有什麼溫熱的東西,靠了過來。
縱然以雲修之沉穩,庄天瑞之機敏,遇到這樣的意外,一時間也束手無措。
香茅子有點奇怪,不過這個聲音聽起來,又甜又好聽,彷彿是個小姑娘的樣子。
外殼?
香茅子自己其實還沒有察覺到,她的大周天靈竅,居然跟所有人都不同。
香茅子能「和-圖-書看」到,但是卻不是通過眼睛。
香茅子環顧四周,這是一個極為古怪的地方。
這些被神識無意中催促的靈氣運轉,不知不覺,越轉越快。
是的,香茅子的靈珠在裹夾著一層古怪斑駁的暗紅紫斑,就彷彿是個殼子一樣。
黑蛋兒?!在叫誰?!
吞吞的的識海中,原本隱約閃爍的傳承碎片,有的乾脆黯淡到幾乎消失,而有些卻閃爍著妖異的紅色光芒,變得晶瑩閃爍起來。
香茅子體內所有靈竅都被催發了,那一道道的紫電劫雷撕裂著她的靈脈,順著靈脈不斷的追著煞魂之氣顫抖。
可當那紫金二色的傳承印記被徹底擦亮后,香茅子的神識和六感,強行被攝入到了那塊亮到發白的傳承印記當中。
周圍靈氣十分充足,黑暗的環境似乎帶來很多安全和守護的慰藉。
可現在舟內的諸人,修為最高也不過金丹境界,縱然雲修的天資,已粗粗修鍊的一些神識道法,但要推衍由司焅仙君親手煉製的九淵陰陽圖,就好比讓一個鍊氣弟子去攻打山門大陣一樣荒誕。
可它自從被靈珠裹夾后,就彷彿被封印了般,從此藏於靈竅深處,再也沒有動則刺|激經絡過。
扶搖作為昊天殿最為傑出的弟子,對於各種用星子的定準和籌算,自然十分精通。在他過去主修功法當中,有門冷僻的星籌術,恰好適合在此刻拿出來。
然而當煞魂之氣忽然進入靈珠內部,雷符之影宛如千朵梨花綻放,無數道雷電從靈竅中直射而出,狠狠的斬向了暗紅紫斑。
林言之輕輕摸了摸小春寶的發頂,「咱們一起記。」
扶搖仔細的跟大家解釋了星籌術的推衍辦法,「就像我剛剛所說的那樣,我需要把所有陣符路徑兩兩比較后,選擇吉的那組。然後把所有推衍結局中為吉的陣符,再次兩兩比對。依次類推,最終推出大吉的那個陣符路徑。」
庄天瑞輕嘆一聲,「杜師妹不必擔心,我們現在身處陣器核心所在,只要操縱陣眼,自然有辦法位移出去。」
溫暖黑暗的感知,總是很難有清晰的時間感。
神識纏繞在蛋殼上,溫柔的慢慢探入蛋殼內部。
這個依舊是香茅子的感知,彷彿有輕輕軟軟的手掌,貼在了狹小的外殼上。
有人靠近了。
運轉了一個大周天,香茅子體內的煞魂之氣就被這兩股就糾纏的紫金之力完全絞殺,無數靈竅里的紫金之力糾纏在一起,彙集成了一道紫金交錯的電光。
從絕對空域的失感中恢復了意識,香茅子有一瞬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完全摸和-圖-書不到頭緒,小庄公子也無法給出一個大致的時間。
就在煞魂之氣一絲絲的增加之時,它們慢慢的就入侵到了香茅子體內的靈竅中。
這種星籌推衍術的好處就是,無論真相在多麼渺茫複雜的亂象背後,星籌術總能找出最靠近真實的方位。
漸漸的,意識回歸,她問了自己一個問題:這是哪裡?我怎麼來到這裏了?
順著神識,香茅子第一時間,就看到一雙明亮又溫柔的大眼睛——紫眸金瞳。
杜陸離急得在飛舟之中團團轉,可惜她神識修為近乎于無,也不精於推衍籌算之術。再焦躁,也幫不上什麼忙。
簡直穿透了吞吞和香茅子的識海。
「刃牙,被我斬了!」香茅子想著,接下來,她就又想起了吞吞那一口咬住的嬰靈,「不許吞!不對,吞吞呢?」
更何況,辛夷師妹還被困在幻陣當中,雖然暫時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可時間長了,誰知道裏面的殺陣會不會被觸動。
那隻纖細白|嫩的手掌慢慢的摸著蛋殼,沒有絲毫的嫌棄。
……
香茅子被動的維繫著絕對空域的狀態,六感封印。
香茅子體內最初的靈竅里,就刻了一個個雷符之影。
香茅子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再感知清晰了。
靈珠用力的擠壓著煞魂之氣,想把它排擠出香茅子的靈脈。
庄天瑞凝視著那個慢慢閃爍的核心符文,輕輕搖頭,沒有回答她。
庄天瑞當機立斷,「那就有勞扶搖師兄了,我們現在的人分成兩組,每個人都單獨記憶一組符文的凶吉,絕無錯漏。」
而是傳承印記帶給她的認知,這種認知,讓香茅子直接獲得了「看」見的結果,但其實,她並沒有真的通過眼睛去看,嘴巴去嘗,耳朵去聽。
真到那個時候,可就麻煩大了。
然而生吞魂靈的反噬即刻就來了。
這種看不見,是她的神識告訴自己的。香茅子此刻六感回歸,但是卻並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她是無形的。
不死不休。
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再弄上幾次,又怕會開啟更深的幻陣變數,引發了陣圖內的各種殺陣。
無論靈珠怎麼快速顫抖,那煞魂之氣都不斷的在它上面慢慢的纏繞,而且它甚至還能順著靈珠的裹殼,往它內部鑽。
當初在慌亂之中,他們兩個幾乎一起挪動了陣核,前後順序根本無從記憶,再加上推動陣核和幻陣的交替變化,如今想要倒退回初始陣圖,卻無從下手。
小心翼翼的嘗試良久,兩個人頹然的停手,低聲商議解決辦法。
隨著猩紅凶煞魂力的褪去,原本那些閃爍妖異的傳承碎片,https://m.hetubook.com.com逐漸黯淡了下去。甚至藏匿了起來。
……
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扶搖忽然開口,「不知道可否採用星籌術,來推衍出陣核的歸元的順序?」
不過現在陣眼所化的飛舟上人手不少,分開不同的符文讓每個人記住十幾組符文的推衍結果,幾乎就不會再有什麼疏漏錯記的可能了。
煞魂之氣立刻「扎」向了靈珠。
她只是,知道了。
這個答案杜陸離自然看出來了,「那,庄師兄估計還要多久能找到辦法?」
九淵陰陽圖的核心演算法太過複雜艱深,倘若他們現在是元嬰聖君,或者還可以調用全部神識,以推衍的方式找出還原的辦法。
可在當前的條件下,要想不弄亂九淵裏面的幻陣,又能把它慢慢恢復到初始陣圖狀態。扶搖的提議,無疑是最穩妥的辦法。
香茅子自己此刻的意識在完全「空」境的狀態下,神識意外的刺|激了靈脈的運轉,彷彿在被動的督促她不斷修鍊一般。
在幻境當中,九淵圖陣眼所化的飛舟高高的隱藏在迷霧之後,小舟上諸人的神色都頗為凝重。
在這裏,紫金之力彷彿從崎嶇山麓鏖戰到了廣袤的平原。
庄天瑞的言外之意,不到最後關口,他不能放棄九淵陣圖。
這的確極為耗時,而且扶搖的神識怕是也不能一口氣堅持到最後,估計推衍幾局之後,他就要打坐休息。
一道紫電劫雷,一道金光霹靂。
一道道紫金交織的電光,在香茅子意識中快速滑過。
香茅子無知無覺的平躺在幻境當中,吞吞用小小的犄角抵住她的額頭。
而那暗紅紫斑在被雷符刺|激后,彷彿被點燃的火炬般驟然釋放出來,那紫斑爆發出一道道連綿的紫雷電光,暗紅光斑卻轉化成無數的金茫。
香茅子在朦朦朧朧中,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等的太過無聊。
那聲音繼續道,「最近這幾天都沒來看你,沒有鬧脾氣吧?可不許生我的氣呀。」
可這個地方又讓她覺得安心和舒適。
香茅子只能感受到濃郁的靈氣,她試圖用眼睛看向周圍,可卻什麼也「看不見」。
然而當煞魂之氣鑽入了香茅子的靈竅內,正打算在裡面「駐紮」下來時,這才發現,原本應該只存儲真氣的地方,居然已經有了一枚枚的古怪靈珠。
香茅子靈竅內的靈珠被斑駁的暗紅能量裹夾,成為暗紅紫斑的靈珠,藏在香茅子體內周身的靈竅里。
偏偏神識中的那股猩紅煞意,在伴隨著香茅子靈力不斷運轉的時候,絲絲縷縷的逐漸滲透到她不斷積累的體內真元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