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雪

「七丫,你不冷嘛?」
「七丫八丫咋樣了?」
小孟氏絮絮叨叨的,總之是說讓南老三想個法子勸勸。
再說了,一場秋雨一場寒,這接連這麼老多場,一張嘴都能哈出白氣,家裡的柴禾也快見底了,想燒火取暖都得捨不得,怕得病,除了多穿點兒加熏艾也沒別的選擇了。
這麼恰當的形容詞,還有誰能想到。
系統:【你還怪邏輯自洽的!不過她那叫搶吧?】
【柯啊,你也學學你娘,愛護愛護弟弟妹妹。】
「厭女的棉衣又不在地上,她也沒同意,是偷不是拿。」
南谷楊說道:「大伯娘,大伯我們走了。」
再加上這麼一番話,都把她說成什麼人了。
老南家三個媳婦,就數大孟氏做飯最多,原來是沒兒子底氣不足。
南柯點頭:「這回對。」
南谷楊看著外頭的雪嘆了一大口,把門關了起來。
老大就是瞎了眼,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毒婦!你還哭?你哭給誰看的?
「姐姐,大伯娘在騙人!
說起來家裡的羊也長的挺好的,也不知道她們平時牽到哪兒喂的,這陣子出不去,羊吃玉米杆子啥的竟還掉膘了。
「樂什麼!你們倆熏艾去!」
朱氏深吸一口氣,又無奈的吐出來,擺擺手道:
小孟氏嘆口氣,用腳碰了碰南老三。
老南婆子計劃著讓幾個兒子做工順便把嘴帶出去,壓根就沒留夠這麼多人吃的糧,這會兒一看可不是要上火。
南柯瞧了瞧被裹成球動一下都費勁的南天賜:
「姐姐,你咋不知道愁呢?」
聽著不彆扭。
「娘啊,我沒有啊!」大孟氏哭著叫屈。
「也是,還真沒看出來,你大哥是這種人。」小孟氏一想這事就鬧心,
「那今早不做了?」
南老二懶洋洋的躺炕上眯著眼道:「再自信點兒,她可能覺得你傻。」
朱氏:「你擱哪兒餵羊啊?」
系統可不希望,自己的宿主沒有人性到這個地步。
朱氏惱羞成怒的把艾草扔給倆孩子。
「你要擤裡頭了,我就不吃了,我讓奶來揍你。」
南柯能感受到她的讚美,但不為之所動,依舊半死不活的說道:「在餵羊的地和-圖-書方。」
像是要把今年沒下的一次補全。
「是嘛?我記得四姐姐過年的時候給七丫做了一件呀?不能穿了嘛?」
話沒毛病,可她聽著怎麼那麼噎挺呢?
南老三翻個白眼:
那小玩意兒確實磕磣,老南家男的再怎麼不好看,那個模樣也是挺離譜的,跟個猴似的。
「啊!」南柳驚叫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她好像都沒見這侄女曬過這些玩意兒,還是這陣子家裡幫著燒才發現她竟攢了好大一堆在屋裡。
她就知道,小孟氏生的閨女跟她一樣討人厭!
蹲她旁邊燒火的厭女欲言又止了好幾次,還是忍不住說道:「娘,你別哭了。」
看著倆孩子一進門就擱那嘀嘀咕咕,小孟氏拿針颳了刮頭隨口問道:
南柯臉黑:「現在有了。」
大孟氏:「起開,你少來勸我,要不是你不聽話惹的你爹揍你,你奶能那麼說我嘛?」
南老大也不知道發的什麼瘋,非說聽南天賜哭頭疼,三天兩頭不是打閨女就是跟大孟氏吵吵。
厭女壓根不把她娘的話當回事,無情道:
朱氏平時沒注意,這會兒閑的沒事兒才發現,三房這六丫三郎還怪能幹的。
「也不知道哪兒來這麼火氣,可憐了孩子了,要不你還是……」
「我沒勸你,我是怕你眼淚掉粥鍋里奶看見了連我一塊打。」
聽明白的小孟氏一時見無語的不知道該說點啥。
系統無力的再次重複它絮叨了好一陣的話:
前天我去送艾草的時候就看見大伯娘在拆衣服,扯棉花,旁邊還有塊花布,今天你看到了嘛,天賜穿新衣裳了,厭女沒有。
「六丫,你是從哪兒摘的這麼老多艾草?啥時候曬的啊?」
「說搶也行。」
南柯對此的反應是打開門,轉移話題:「下雪了。」
南老大躺在炕上一動不動,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老南婆子陰陽怪氣道:「整天裝的跟個人似的,招娣出門子的時候哭唧尿嚎的還當你是什麼慈母,這一有了兒子不也打罵姑娘。
南谷楊垂頭喪氣的拽著姐姐坐到炕上。
南谷楊操心道:「五姐姐,可不能跟長輩這麼說話!和圖書
南老三打著哈欠坐起來,撓撓脖子叮囑道:「噓,你們倆這話可別讓別人聽見啊。」
「你不偷吃就有鬼了,天天緊著往灶台跟前湊,誰能看不出來你打的什麼主意?
南谷楊回道:「我們說大伯娘搶厭女的棉衣,偷她的棉花,是搶和偷,對吧姐姐?」
大孟氏緊了緊抱兒子的手,解釋道:
家裡的人都換上棉衣了,孩子們更是被裹的嚴嚴實實,只有厭女還穿著單薄的夏衣,瑟瑟發抖的,扎眼的很。
正蹲灶房門口洗臉的孩子們默默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齊刷刷的扭頭去看大孟氏的臉色。
朱氏:……
南柯懷疑,這寒風在凍死雞妖前,先凍跑了她弟的腦子。
那一副葯煮的幾乎沒了顏色,老南婆子也捨不得再買,所幸三人到底是好了。
南柯瞅她一眼:「在有草的地方。」
大孟氏心裏委屈,就一直哭一直哭。
系統:……
小孟氏懶得說那丑侄子,倒是問了一句:
於是每天被扒嘴喂葯的成了家裡可憐的母羊,才算消停了點兒。
「厭女的衣服不合身了,新的大伯娘還在做呢,過兩天就能穿上了。」
南柯看見爹娘臉上的神情,格外凝重。
南谷楊直撇嘴:
小孟氏聽的一頭霧水。
南谷楊聽了一會兒就不想聽了。
老南婆子說完啪的把糧柜子一合,上了鎖。
早飯誰都不肯吃,老南婆子只好拿出幾個存的地瓜。
南柯往後微仰,又瞅瞅她,搖搖頭然後頂起大斗笠,頭也不回沒有絲毫留戀的走了,身後還墜著個名為南谷楊的小尾巴。
她前陣子抽空帶閨女想去挖點兒野菜,轉了幾圈連個筐底兒都沒挖滿。
南天賜才幾個月大,自然是不愛吃藥的,大孟氏又想不出別的法子,也捨不得浪費葯,只能硬灌。
「快擦擦吧,眼淚就算了可別把大鼻涕滴裡頭,怪噁心的。」
轉身看著姐姐道:
大孟氏被罵了這麼些年,也沒堅強起來,挨了呲還是淚汪汪,又傻愣愣的囁嚅道:
南老三一想他那四侄子也忍不住撇嘴。
小孟氏也正收拾衣服呢,這倆孩子長的快,衣服不大合身了,不過和-圖-書好在給孩子做的衣服都是往大了做,再把多的縫起來,這會兒放一放邊兒再添點棉花進去就成。
於是老南家的屋頂也漏的越發厲害,卻沒東西修,也不敢修。
弄的南天賜整天不是哇哇哭,就是哇哇吐,哭的都快哭不出來了,病非但不好反而更嚴重。
老南婆子再摳搜也不得不拿出幾文錢來,讓南老二趕在雨小的時候去郎中那撿副便宜的葯回來給他們吃。
大孟氏趕忙說道:
「大伯娘,粥還得吃呢,你沒把鼻涕擤裡頭吧?」
至於大房,去喝粥吧!
最後還是南老三聽著實在煩,去郎中那兒問了問。
南柯回身從他抱著的籃子里抓出一大把艾草遞給厭女。
上次頂著雨,修屋頂,南老大就染上了風寒,當夜發起燒來。
【這不是你搞的鬼吧?】
南柯的目光緊隨厭女去燒艾的身影,納悶一樣歪著頭問道:
大孟氏:……
「不說大家也能看見,天賜一穿花衣裳那麼丑,誰不多瞅兩眼。」
你這是作給我這老婆子看不成!你怎麼不站到門口哭去,讓村裡人都看看,你婆母虐待你。」
外頭的雨里,夾雜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一開門一股更冷的寒氣,迎面撲來。
還傳染給了南天賜和大孟氏。
朱氏反應了好一會兒,然後猛的回頭說:「她剛剛是不是在嫌棄我?」
厭女抓起一塊抹布遞給她:
南柯:「她沒有,再不擦就有了。」
後來生了兒子,老南婆子讓幾個媳婦輪著做飯,可她為了孝順還是早早爬起來,大多數時候來要糧的都是她。
柯啊,做妖要善良,你大伯好像瘋了,叫你爹娘來勸一勸也是好的。】
系統趁機教育南柯:
系統:【啊?】
南老二也不了解侄女,但他了解他弟,剛剛他侄女那表情跟老三看大哥的表情一個樣。
南柯的大白眼,看的系統無比安心。
「嘟囔啥呢?」
南柯:「愁什麼?」
「娘啊,我啥時候偷吃過啊?」大孟氏哭的都哆嗦了。
厭女悶不做聲的伸手接過,單薄的衣服有點短了,一伸手就露出幾塊青紫。
「那件太舊了,大伯娘想著毀了給她改件新的m.hetubook.com.com。」
這一早上過的雞毛亂飛,真的雞毛亂飛,老南婆子拿著雞毛撣子抽大孟氏,抽的滿天都是毛。
狠狠剮她一眼,從袋子擓了一碗糧食給她:「你敢沒皮沒臉的偷吃一粒兒,老娘撕了你的嘴!」
「算了算了,你去忙吧。」
「哎好,把斗笠戴好,別淋著雨。」
恨女身上那件是厭女以前的,也是撿的幾個姐姐的,已經很薄了。
【柯啊,有時候閉嘴也是一種美德,你能明白嘛?就算不幫你,也不要往人家心上插刀子啊!】
南柯擺擺手。
去年冬天穿著給厭女凍夠嗆,招娣就從姐妹幾個的被子里掏出棉花來,拿著舊衣服給她做了一件厚實的,就是丑了點兒,但看著就暖和。
南谷椋猶猶豫豫的開口道:
老南婆子那鎖在大孟氏眼裡,就跟專防她的一樣。
因為那五文錢厭女挨了好幾頓揍,還時不時要提起來,南谷楊可不信衣服被搶了她會不吱聲。
出了門回屋,一關門,憋了半天的南谷楊立馬說道:
「還能咋樣,又挨揍了唄。」南谷楊昨天半夜聽見那邊哭就覺得不好,今天一看果然是挨揍了,
也不知道大孟氏是不是被刺|激瘋了,捧著粥碗,對著老南婆子就是一句:
南谷楊這才把話又解釋了一遍。
「要要要,要你奶奶個腿,你是討債的,一大早就伸手要糧,不吃能餓死?」
今年旱,附近野菜都沒幾根,哪裡來的這麼多艾草,就是有也得被人挖走吃了,這附近的樹葉子都被擼禿了,還能留著它?
第二天早上大孟氏做飯要糧時。
大伯娘拿厭女的棉花!」
這一場大雪開始還帶著雨,沒多久就是雪加冰雹下了個鋪天蓋地,一夜間就冷的滴水成冰。
南柯這話說的厭女一僵。
二伯母朱氏接過南柯手裡晒乾的艾草,有點納悶的問了一句。
「哦。」
「大伯娘。」南谷楊笑呵呵的抬頭回應。
系統質疑南柯:
「你要不去勸勸你大哥,天天打孩子幹啥?」
【虐待兒童是不對的!
老南婆子一聽更氣:「你個黑了心肝的賤蹄子,想餓死一家?
一場風寒可是能要人命的,兒子孫子到底是hetubook.com.com親的。
我還不知道你?少在這兒裝什麼老實孝順,心裏指不定怎麼咒我死呢。」
「六丫和三郎來啦。」大孟氏抱著被裹成了球的南天賜,溫溫柔柔的打了聲招呼。
南柯頂著大斗笠顛顛的跑進大房。
老南婆子嘴皮一掀,張口就來:
【嚶嚶嚶,還好不是你。】
也不知道有沒有上次挨打沒有好好養,收秋又幹了不少重活,傷了身子的緣故,反正是拖拖拉拉半個月才好。
這場雨一下,就是淅淅瀝瀝的一個月。
「是偷。」南柯糾正,還解釋道:
尤其是那隻母羊,瘦了好大一圈,婆婆是天天罵大嫂喂的不用心。
可惜南柯頂著頭上黃澄澄的小糰子系統迎風而立沒多大工夫,就被|操碎了心的南谷楊拖著胳膊拽開了。
恨女傻兮兮的:「娘,你快擦呀?」
「我可不去,南老大那是拿閨女撒邪火,我上去說有啥用,可別我說完了,轉頭捂著嘴打。」
滾滾滾,少杵這兒哭喪,莫不是你還想偷糧食?」
可大孟氏的眼淚,在老南婆子眼裡,就跟收秋後一場又一場的大雨一樣不值錢,看一眼都嫌煩。
「下雪了,爹他們不能找活幹了,奶奶會天天罵人的。」
「姐姐,不要站在風口,會死的。」
站風口會得病,得病會死,所以站風口會死,沒毛病,就是不好聽。
南柯想了想,難得認同一次系統,跟弟弟解釋道:
南柳和南谷椋在一邊兒噗嗤噗嗤的樂。
「沒準是因為棉衣。」
「給我錢,我要去看招娣!」
系統:【你看,還得是我!】
這事兒一出,家裡人也不討厭南柯熏艾了,嗆是嗆了點兒,可這玩意兒防病避邪,再嗆也比被傳染上風寒好,再說艾草又不要錢。
恨女穿著姐姐的薄棉衣,緊抓著姐姐的衣角走一步跟一步。
老南婆子打開糧袋子一看,果然嘟嘟囔囔的罵起了人:
大孟氏的目光落到那塊油了麻花的抹布上,又看看這一群小屁孩,整個人跟崩潰了似的憋屈的嗚一下子就哭開了。
南柳這個做姐姐的可比南谷椋更熊,眼都瞪圓了:
南柯心裏暗道:凍死你!膈應人的雞妖!
大孟氏頗為體貼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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