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講？」胡佛有些聽不明白。
「赫伯特，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起來。
「安德烈，相信我。美國現在經濟實力醒后，小小的一個股市崩潰還是應付得來的。我明天就會召集華爾街的那些巨頭們和他們商量具體的對策，然後這場股市崩潰就會被化解了。」
雨幕里，車子漸行漸遠，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羅斯福？就是民主黨現在的領袖，那個靠著輪椅生活的傢伙？」胡佛卻露出了十足的嘲諷表情。
說實話，他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里，的確是讓我大為震驚。
我的這個習慣，他是忘不了的。
「就是一次股市的崩塌罷了，這樣的低潮，幾乎每幾年就是一次！過幾個月就好了，過幾個月美國就依然歌舞昇平。」胡佛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
他的這種固執，與其說是固執，到不如說是剛愎自用。
我站起來，對胡佛說道：「赫伯特，我們是朋友，是坦誠相對的朋友，有兩句話，也算是兩個建議吧，我希望你能記住。」
這些烏鴉，一縷有著赤紅的眼睛，它們的鳴叫，彷彿實在低低地哭訴。
固執，有的時候是一件好事。柯立芝就很固執，在美國政府和英國政府鬧矛盾的時候，絕大多數的聯邦政府成員都認為不應該得罪英國人，但是柯立芝就是認為應該讓英國人看看美國人的厲害。他固執地向英國人舉起了拳頭，結果迎來了勝利，喚起了民眾的自豪感，也把自己扶上了名譽的高峰。
「柯里昂先生，現在民眾信心全無，你會拍一部像《勇敢的心》那樣激勵人心的電影嗎？」
「是。」
這一晚，我很久才睡著。
「放心吧，我會派人詳加監視的。」胡佛握住了我的手。
看見我出來，這些記者立刻把話筒遞給我。
他的這個表情，讓我很是擔心。
他是一國總統，一個固執得要命的總統。
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停了，碧空如洗。
當那架紅色的夢工廠一號飛入空中的時候，我特意伸頭向下面看了一眼。
「請問夢工廠在這次股市崩塌中損失巨大嗎？」
「卡瓦，幾點了？」喝了一杯冷水，我問卡瓦道。
「安德烈，你這次到紐約來，是為了什麼？」胡佛選擇了轉移話題。
像一枚枚炮彈一樣墜落下來，發出尖銳的響聲。
「想起了你和柯立芝之前告訴我的那些建議，想起你不久前讓我幫助你們把洛克菲勒財團的資金全部兌換成黃金，而且今天，你還出現在紐約證券交易所裏面，以前你沒出現的時候，證券交易所每天都很正常，但是你一出現就立馬崩潰，安德烈，這些事情不由得我不多想。」胡佛的聲音很輕，但是在我聽來，沉重異常。
「那是他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我要會洛杉磯去了。」我和*圖*書苦笑了一下。
「老闆，我們現在就走嗎？」卡瓦問道。
「安德烈，只要你在的地方，肯定有好茶。這樣的好茶，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喝到了。」胡佛的表情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面沉重，相反，他彷彿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當作一回事一般。
「我不相信你的話。安德烈，我不相信。」到了這個時候，胡佛固執得如同一頭牛一般。
然後，這些烏鴉從高空中墜落。
「什麼事情？」我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茶。
這樣的草原，似乎在我拍過的電影中也出現過，比如《勇敢的心》，比如《耶穌受難記》，但是，卻又和那些草原有所不同。
草很高，幾乎要沒過人的頭頂，大風刮過，會浮現一片片的波浪。
其次，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讓美國徹底崩潰了，這個時候，身為一國總統的胡佛竟然出現在紐約，就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了。
「七點半了！？外面天氣怎麼樣？飛機能不能起飛！？」我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的話，胡佛一下子站了起來。
「沒事。沒事。」我長出了一口氣，抹了抹自己的額頭。
半個小時后。紐約市的機場。
我們兩個人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胡佛低聲道：「安德烈，你不知道，今天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不要笑話我，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怕過。」
「你說。」胡佛點了點頭。
「安德烈，今天發生的事情太恐怖了。你不知道，當我在廣播裏面聽到紐約交易所崩潰的消息的時候，我當場跌坐在辦公室裏面。」
「安德烈，這一次，民眾完全被嚇壞了。我來的路上，看到街道上到處都有人哭，聽身邊的人報告，今天一天，紐約市就有很多人自殺了。民眾現在已經徹底嚇破了膽子，他們連正面生活的勇氣都沒有了。」
「老闆！老闆！怎麼了！？」卡瓦聽到我的叫聲，從外面跑了進來。
他雙眼圓睜，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我說的話。
在這方面，胡佛遠遠無法和柯立芝相比。
「很到。整個美國陷入癱瘓，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歐洲以及整個世界都會被拖下水。」
這傢伙終於承認自己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了。
簡單地洗漱之後，我走到樓下。
「是。」
胡佛盯著我，道：「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會發生股市崩潰？」
胡佛看著我，咬了咬牙。
「富蘭克林·羅斯福。」我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一個寒戰。
胡佛看見我這麼說，大急：「安德烈，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太推辭了。在美國，只有你能夠讓美國人重新抬起頭來，只有你能夠讓美國人站在同一面旗幟下發出怒吼！只有你！」
我聳了聳肩：「我原本想和利弗莫爾過來看一看紐和圖書約證券交易所，你也知道，最近美國的股市都快要瘋掉了，哪知道到了這裏，竟然親眼看到了這樣的場景，實在是……」
胡佛抬起頭看著我道：「你覺得這場股市崩塌，影響會有多大？」
「對了，別忘了買報紙，我要在飛機上看。」我叫住了卡瓦。
他並沒有讓我送出門口，而是戴上他的那個帽子，裹上他的雨衣坐盡一輛車子中離開了。
胡佛低著頭，手裡面玩弄著杯子。
「剛才利弗莫爾先生吩咐我讓你多休息一下。雨停了，駕駛員說我們隨時可以起飛。」卡瓦舔了舔嘴唇。
胡佛的這句話，讓我睜大了眼睛。
也就是這一個抖動，暴露的胡佛心中的那一絲逃脫不掉的驚慌。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會的。」胡佛答應了下來。
「你要回洛杉磯嗎？」
我夢見一片草原，一直眼神到天際的草原。
胡佛笑了笑，然後臉上的這一絲笑意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冷漠。
胡佛看著我，幾乎是在懇求。
他這話，倒是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次，我不得不佩服胡佛的眼光。
風雨之中，我做了一個夢。
這個問題，算是問到了點子上。
我的話，根本沒有像以往那樣含蓄，而是一下把所有的底都交代給了胡佛。
「老闆，我總覺得胡佛是一個好總統，但是不夠聰明。」看著外面的雨幕，我身邊的利弗莫爾說了一句讓我深以為然的話。
而聰明，卻是對於總統來手，最不可少的。
在經濟上面，他也許沒有看準，低估了這次股市崩潰的危害，但是他看到了這場災難將會給民眾帶來多大的影響。
「赫伯特，我和卡爾文很早就不止一次地提醒你，告訴你股市會出問題，叫你早作準備，你偏不聽，現在出現這樣的問題，你必須處理好，否則的話，不僅美國人會陷入前所未有的災難當中，恐怕共和黨也會因此而丟掉自己的政權。」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現今的總統赫伯特·胡佛。
「赫伯特，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搗鼓了這次崩潰？」我冷笑了起來。
我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城市。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不知道你想了解什麼。」我長出了一口氣。
「赫伯特，如果你到紐約證券交易所去親眼看一看，就知道了。這一次，不是普通的股市崩塌，連華爾街的那些大財團們都栽了。就像是一個阻擋洪水的大壩，在出現了一道裂縫之後，整個大壩都會坍塌，你知道嗎？」我搖了搖頭。
「赫伯特，既然你都有準備了，深夜到我這裏來，是為了什麼？」我裹緊了睡衣，懶懶地問道。
我放棄了和他爭論，也許事實最終會讓他明白我的話。
「措施？赫伯特，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你們拿出什麼措施？」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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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伯特，事情已經發生了，害怕是沒有用的。你是總統，必須去勇敢面對。我明天就回洛杉磯去了，那邊也亂成一團，我必須回去處理夢工廠的一大堆事情。」
「對，就是電影！這個時候，美國比任何時候都需要電影！一部能夠讓民眾看到光亮的電影！能夠讓民眾抹乾淚水直面生活的電影！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安德烈，算我求你了！」胡佛激動地站了起來。
「安德烈，如果想度過這次難關，光有聯邦政府的救助是不夠的，必須想辦法把民眾的信心找回來！」
或許柯立芝說得很多，現在的胡佛，已經根本不是以前的那個商業部長了。
如果要是在平時，我可能會說他氣定神閑，具有一過總統的風度，但是現在，我就不這麼看了。
「股市現在已經陷入了泥沼，光今天一天不知道有多少萬股被拋掉了，股票在民眾手裡面都成了燙手的山芋。聯邦政府向股市注資，也許會穩定一下股市的行情，但是我認為那只是暫時的，民眾會趁著這個機會更加大幅度地拋棄手中的股票，一旦你們的錢用完了，美國股市就會更慘！你信不信！？」我死死盯著胡佛的眼睛，盯得胡佛最後都有些發毛。
「可是我現在連劇本都沒有。而且心裏面一片亂麻，哪裡還有心情拍電影。」看著窗外的黑暗，我嘆了一口氣。
「安德烈，你休息吧，我要走了，等一會還要召集那些華爾街的老闆們開會，商量具體的對策，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我們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胡佛起身告辭。
「是因為要回去處理夢工廠的相關事情嗎？」
「叫利弗莫爾安排起飛。」我對卡瓦揮了揮手。
胡佛立馬擺了擺手：「安德烈，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對這一次紐約證券市場的崩潰，是怎麼想的。」
「如果別人這麼說，我可能相信。但是你這麼說，我是絕對不相信的。安德烈，這一次，你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所有人。」胡佛看著我，語氣十分的激烈。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和柯立芝相比，的確差了一大截。
固執，有的時候，是一個十分有利的武器。但是，是有條件的，這個條件就是你必須在該固執的時候固執，必須知道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固執，才是明智的。
「赫伯特，今天整個美國都沉浸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你竟然還有心思喝茶。」我在胡佛對面坐下，看著胡佛搖了搖頭。
「這個無可奉告。」
「沒有人能夠體會我當時的心情，彷彿就死神就站在我的對面一樣。等我冷靜下來之後，不知道怎麼的，我突然想起了你。」
「我剛才聽說胡佛總統今天要召開記者招待會呢。」卡瓦提醒我道。
剛才還自信滿滿的胡佛，突然變得有些
和_圖_書扭捏了起來。他有點為難地搓著自己的手，道：「安德烈，單單從經濟上面，我能解決得了，但是有一方面，我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接著，草原上燃起大火，很多藏在草中的人在火中哀號。
看見我這樣，胡佛終於坐下來。
「人心。」胡佛回答得很簡潔，卻讓我端著杯子的手抖動了起來。
看著他堅毅的表情，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說，都不可能改變他的主意了。
「難道你讓我拍一部電影嗎？」我聳了聳肩。
畢竟他也知道富蘭克林·羅斯福的能力，知道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是個有多大能耐的人。
說完這句話之後，胡佛突然苦笑了一下，道：「你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震動太大了，現在已經不單是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事情了，今天一天，我辦公室裏面的電話都快要被打爆了，美國的所有城市，都在發生同樣的事情，一個上午，彷彿世界末日一般。作為總統，我必須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而一旦參戰的人變得灰心喪氣，那不管你有多麼現今的武器，都只有失敗的結果。
「放心吧，老闆，我忘不了。」卡瓦對我笑了一下。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道：「我儘力吧。我儘力。」
「第二，也是我認為最重要的，就是你必須時刻注意一個人的舉動。」說到這裏，我的聲音變得冰冷了起來。
「我？！」我被胡佛這句話弄得吃了一驚，急忙苦笑道：「赫伯特，你太高估我了，我只是個拍電影的，不是上帝，根本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我點了點頭，道：「我相信，我自然相信聯邦政府的實力，可我擔心的時候，你們把錢投進去，不但會白白地打水漂，反而會更大程度上刺|激厄運的到來。」
「我不知道。胡佛總統是個合格的總統，我希望他能夠在這個艱難的時刻，帶領民眾向前走。」
「現在就走。」我點了點頭。
「誰？」
拉開了窗帘，一道朝陽的光芒照在我的臉上。
我的話，讓胡佛捧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讓我吃驚的原因有很多。首先胡佛一直都在華盛頓，雖然華盛頓和紐約距離不是很遠，但是他的突然駕臨，未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安德烈，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為共和黨好，但是從我掌握的一些材料來看，這場股市崩潰根本就可以控制。只要聯邦政府做出適當的措施，會在短時間內解決，畢竟這樣的事情，以前也出現過。」
但是這個城市，卻沒有任何的生氣，冰冷一片。
就像一場戰爭，不管敵人的攻勢多麼的猛烈，不管戰場似乎多麼的危險，只要參戰的人不是去信心，這仗就絕對能打贏。
胡佛現在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富蘭克林·羅斯福是多麼的可怕，他更不會想到，歷史上他最後會葬送在這個靠著輪椅才能生活的人的手裡。和_圖_書
「對，就是那個羅斯福。紐約州的州長，如今的民主黨領袖。」我加重了語氣，對胡佛說道：「紐約州，地位十分的重要，這一次是股市崩潰的發源地，又是羅斯福的大本營，這個人，野心極大，早就在等翻身的機會了，這一次，他絕對會有動作，我希望你能夠注意這個人。」
外面又是風，又是雨。
他的這個態度，讓我笑了起來。
而讓我最為吃驚的，是這傢伙竟然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跑來找我，從他的表情來看，他心裏面肯定有事。
那些身上著火的人，全都撲過來，他們抓住我的衣服，滿臉的痛苦。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胡佛有著一課赤誠的心，一顆為美國民眾服努的心，但是他的確不夠聰明。
我根本就不管他接不接受，形勢緊迫，我必須要讓胡佛知道這些事情。
「好的，我現在就去找利弗莫爾先生。」卡瓦轉身就要出去。
「已經七點半了。」卡瓦回答道。
作為一國總統，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意味著什麼。
雖然在股市上面的建議，胡佛聽不進去，但是我說的這個，胡佛還是聽得很認真。
「我會拍攝一部電影。也許和《勇敢的心》差別很大，但是我會用我的電影向民眾致敬！」
我已經說不下去了。
那個時候，我才發現，酒店的門口，已經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在紐約交易所前面看到的那些景象，在回來的路上看到的那些景象，都在告訴我，美國人對生活的熱情已經完全被澆滅了，想恢復他們的信心，恐怕比挽救這場經濟危機都要困難得多。
我大叫著驚醒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全身是冷汗。
胡佛沉吟了一下，道：「聯邦政府準備聯合華爾街的巨頭們，拿出資金為股市護盤，以高於市場價格購買股票，這樣會讓股票市場逐漸穩定，這樣的事情，我們干過，效果很好。」
完全聽不進別人的話，一切以自我為中心。
「柯里昂先生，胡佛總統今日已經到達紐約，並且馬上就要召開發布會，你怎麼看？」
否則，你只會把事情變得越來越糟。
「第一，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救市，但是我也保留我的看法。如果你發現你的想法行不通的時候，請一定要到洛杉磯找我和卡爾文。」
「政府救市？」我苦笑了起來。
「聯邦政府一直對股市都有宏觀調控和監管，這一次，也該發揮作用了。」胡佛算是用這樣的方式，回絕了我。
然後我看到，成群的烏鴉在草原上飛翔。
「怎麼，你不相信聯邦政府的實力？」胡佛看著我，楞了起來。
「赫伯特，你說的很對。不知道聯邦政府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我問道。
胡佛搖了搖頭：「他們在這方面差遠了，而且民眾現在對政府很不信任。安德烈，能完成這個工作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