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志沒讓大家列隊,畢竟現在不少人走路都有些艱難了。
「排好隊,一個個來,人人有份!別擠!別擠!別往我身上蹭!」
過完最後一關,今天的訓練宣告結束。
等他從衛生員手裡接過正骨水,突然張開雙臂,猛地一把抱住了衛生員。
也只有他敢不叫排長直呼其名了。
終於到了過夜休息的地點。
張建身後的那名教官閃電般奪過那個炸藥包,往水坑了一扔,手臂一環,將張建像稻草人一樣挾住,朝旁邊一撲。
再看看地上,兩個大箱子里全是正骨水、雲南白藥噴霧、碘伏、止血貼、紗布、藥棉之類的東西。
他張開雙手,擋住所有人。
那名血狼旅的教官站起身,看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張建,伸腳踢了踢他。
張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勾著頭不敢看人。
李啟滿活動了一下雙手,感覺手臂半點力氣都沒有,肌肉綳得死死的,一動就有點兒抽筋的感覺,他小聲對李正說:「李正,待會兒拿到葯你給我狠狠地揉揉胳膊散散淤血,否則明天我估計我這手恐怕都抬不起來。」
說完,轉身就走,只留下風中凌亂的衛生員。
他還有兩年多就要退役了,為什麼還那麼拼?
「你們別這樣!」
但事實上,炸https://m.hetubook•com.com藥包在手裡傳遞的時間越長,他沒由來地就開始慌了。
惡搞了一番衛生員,李正感覺人都輕鬆了不少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這就是排房?」
李正忽然露出一絲苦笑。
李正朝侯軍方向看一眼,果然如李啟滿說的那樣,侯軍的大背囊斜跨在肩膀上,歪歪扭扭,走路的時候腳是在地上拖著走的,都抬不起來了,一副虛脫樣。
侯軍是怎麼想的?
「都別進去了,葯我都拿出來了,在這裏,常用的都有,如果有特殊情況跟我說,我進去拿出來。」
為幾百塊錢一個月的津貼?
再看看周圍,走在自己身邊的兵基本都是三三兩兩相互攙扶著走,不光是自己和魏胖子,每個人都被這種接近變態的測試逼到了絕處。
「謝謝衛生員!」
李正他們剛到基地綜合樓,還沒進去,這傢伙就攔住了所有人。
還有那個排長佟志,聽說兵齡比侯軍還長一年。
佟志在前面帶著,所有人跟著走,去今晚休息的地方。
為什麼呢?
魏胖子說:「我長這麼大,活那麼多年,所有架起來的汗估計都沒這兩天的多。」
李正問:「你怎麼知道啊……」
接著,水坑裡傳來一聲悶和*圖*書響。
快樂的氣氛一下子回到了所有人的身上,在回去的路上,每個新兵也好,老兵也罷,都在嘿嘿笑著說剛才自己在衛生員身上蹭了多少次,抹了幾把泥巴,反正各種樂呵各種嘚瑟。
李正苦笑道:「我在大學里天天都跑個三公里什麼的,配屬還不錯,以為自己很厲害了,可現在才知道,真的算個屁……」
「哈哈哈哈!」
周圍的人被淋了個透心涼。
何必跟著大傢伙在這裏一起受罪呢?
李正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建築物,傻眼了。
在開始傳遞炸藥包之前,張建不認為自己會害怕。
魏胖子的小眼睛里冒出火來:「這特么的真實睡覺都不讓人安生啊?!」
「我艹!不要這樣啊!」
水柱直衝而上。
李正笑了:「別吹了,我覺得你也差不多崩了……」
佟志停下腳步,指著面前的建築物,大聲宣布:「今晚就在這裏睡覺,要洗澡就在後面,出門繞到後頭就能看到。」
他忽然有個奇怪的念頭。
「起來!愣什麼愣?!不就是扔個炮仗嗎!」
這對於張建來說,太丟人了。
自己並不比在這裏任何一個人強。
基地里的衛生員看來早有準備。
「太謝謝您了班長,這可是救命葯哇!」
現場,衛和-圖-書生員的慘叫和驚呼聲中,兵們終於從兩天的勞累里找到了發泄點,將憋在肚子里的那點兒情緒全部化作對衛生員的「愛」,將他好好地「溫暖」了一把,這才心安理得心滿意足美滋滋地從容離去。
李啟滿嘆了口氣:「唉,我告訴你,這玩意還不算最折騰的,往後折騰的事肯定還多著呢。」
資格最老的侯軍首先不耐煩了,說:「老佟,別啰嗦了,身體都是自己的,都懂,你現在趕緊帶我們去拿葯,拿完了早點讓我們休息,現在我們最大的願望就是睡一覺。」
「都別擠,都別擠!」
佟志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兵惡作劇,搖頭笑著對侯軍說:「這幫兔崽子,可真壞!」
張建嚇傻了,趴在地上沒動。
之前的兩天其實李正一直沒怎麼留意自己的老排長侯軍。
「爭取快點睡,興趣還能睡幾個小時,從今天開始,每天的睡眠時間不會超過四小時,我建議你們有機會一定要抓緊時機睡覺,不然頂不過去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魏胖子也看出衛生員那點小心思了,本來就累得要死,一肚子說不出的怪氣憋著,突然想惡作劇一下。
還是為那個「特種兵」的名頭?
至少不會比在場其他同年兵更害怕。
「感謝您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們提供的保障!」
「別往我這蹭!」
佟志回頭對大家說:「現在先去基地的衛生隊那裡取點葯,要什麼葯,跟那裡的衛生員說,如果覺得受傷比較嚴重的可不要死撐,一定要說,我是見過有兵忍著不說,結果把自己拖廢的,當不當突擊隊員也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謝謝衛生員班長!」
別說看懂侯軍和佟志他們了,他連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
李正突然覺得這些當兵的身上有些自己還沒弄明白的東西,一種也許自己暫時還無法理解的東西。
轟——
「我愛死你了!」
這麼苦?
現在他才想起一件事,侯軍一直是作為普通的一兵跟自己這些新兵一起走的。
這讓他的自信心大受打擊。
這兵啊,當時間長了,總有些別人看不懂的地方。
李啟滿說:「我可沒吹,以前搞過類似的訓練,但沒這麼猛,像這種強度換誰誰崩,偵察兵都受不了……別說我了,你看咱們班長老侯,他也跟死魚差不多了。」
完全可以退出,然後等上級安排一個相對舒適的崗位,履行完這兩年的服役期,掛上大紅花,軍銜一摘,榮歸故里去。
之前的劇烈運動現在才開始展現出它的後果,繃緊的神經鬆弛之後,疲憊和疼痛隨之而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他看了看表。
衛生員面前忽然多了一大群非洲黑人一樣的泥漿怪人,身上臭烘烘的爛泥讓穿著乾淨迷彩服的他生怕他們上來會將泥漿蹭在自己的身上。
倆人不約而同地仰頭大笑。
李正立即明白過來了,這傢伙是不想眼前這幫渾身泥巴髒兮兮的兵湧進他的衛生室,所以乾脆在樓前的水泥地上直接設置了一個醫療點,把葯拿到這裏來,免得進去折騰一番后他還要費工夫打掃房間。
張建臉著地,摔了個嘴啃泥。
雖然沒有跟自己一起跑獵人障礙,可是這百多公里的強行軍和奔襲,他也是一步步跟著大家跑下來的。
李啟滿說:「我本身就是偵察營的,以前我可是參加過尖子集訓的,搞過這種訓練……」
抱住之後,還拚命把那張胖臉往衛生員的脖子上和臉上一頓猛蹭。
魏胖子、李正、楊輝……
李正點頭答應道:「行,你也給我揉揉,我這手也受不了了,好像斷了一樣。」
沒等他緩過神來,其他的兵也有樣學樣,紛紛衝上來,就像搶著抱漂亮姑娘一樣猛地抱住衛生員。
侯軍說:「得了,肚子里沒點餿水還真當不好這特種兵。」
對呀?
畢竟那種情況下,能顧著自己就不錯了,哪還有心思留意其他人?
魏胖子和李正相互攙扶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