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替身

「長生,這事比你想的要嚴重,如果今晚李鬍子鎮不住周家寡婦,咱們陳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我倆在說話的時候,爺爺從后屋走了過來,知道李鬍子進了裡屋,他交代三叔,說要帶我出去避避,讓他看好祖堂,千萬別出事。
十里八鄉沒少請找他做替身的。
三叔把他領進裡屋,指著床上的趙美芝說:「人就在那,早就打扮好了,簿子也入完了。按照規矩,你先把這衣服穿上,走個過場就行了。」
門一開,幽寒的山風呼的灌了進來,原本點著白蠟燭的大堂,燭影搖晃,顯得陰森詭異。
錄完簿子,名義上李鬍子和趙美芝就是兩口子了。
經過王婆的打點,趙美芝身著喜服,頭別小花,漂亮臉蛋抹上胭脂水粉,跟生前一般嫵媚動人。
要說李鬍子確實生的威風凜凜,一米八三的大個,一身腱子肌肉如鐵塔一般,滿臉橫肉,濃密絡腮鬍鬚,壯碩如牛,走起路來嗵嗵作響。
出了祖堂,爺爺領著我走到村口,指著山坡上趙美芝的家,滿臉凝重道:和-圖-書「伢子,我尋思著李鬍子多半靠不住,這事越鬧越嚴重,我得探探路,你去找小魚,問她要一截蠟燭。」
趙美芝沾了我的血氣,她守寡多年,久旱逢甘露,以後肯定不會放過我。
我問咋了?
但又覺的有些不大對勁,爺爺此前說過,這事生人是不能現紅的,李鬍子穿著一身大紅,那不是找死嗎?
我腦海中浮想出二十二年前,她剛嫁入周家的那個晚上,肯定比現在更嬌羞動人。只可惜這樣的美人,卻被周家人活活給害死了。
到了晚上,怕周家人找茬,爺爺一大早關閉祖堂的大門。
找替身是救我,要不然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她都會死纏到底。
簡單拜了后,爺爺拿出一張黃裱紙,把李鬍子和趙美芝的生辰八字寫在上面,然後讓我拿著在銅盆里燒了。
到了院子里,我問三叔,爺爺交代不是讓李鬍子穿那件殺豬皮裙鎮煞嗎?怎麼他給李鬍子穿的是紅色長袍。
爺爺說的沒錯,這廝膽子是真大,跟死人躺在一塊還能睡大www.hetubook.com.com覺,也是絕了。
爺爺讓我別問,見了小魚好好說話,就說是他交代來拿的,她會明白。
「替身而已,你看他倆都像兩口子,不是嗎?」三叔笑著反問我。
找替身!
我撓了撓頭,覺的他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三叔跟爺爺多年,他懂的比我多,他說行,自然就行。
當然這隻是我的一個推測,我見她的時候,她多半是個死人。
他說待會李鬍子來了,要是氣味不對,萬一詐屍,咱們之前的籌備就全白瞎了。
三叔見我一臉困惑,在一旁耐心的解釋。
找蠟燭?我有些愣。
李鬍子殺了一輩子的豬,殺氣重,能鎮住邪煞。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只聽過鬼怪抓人當替身,沒聽說過替活人找的。
聽起來很簡單,不過我想到三叔那句,會死人的,不禁渾身汗毛直立。
剛想脫掉身上的圍裙,三叔一把拉住我,陰沉著臉問我是不是想找死?
李鬍子一身酒氣,臉色青白,身上滿是泥水,估計這一路沒少栽跟頭。
我聽的頭皮一和圖書陣發麻,問爺爺,這是要幹嘛?
「得,老子隨了你的意。」李鬍子見錢眼開,麻利穿上衣服。
趁著李鬍子還沒到,我又問三叔,當年他到底犯了啥事,爺爺動不動就數落他。
但是被誰害死的,病死的,還是自殺的,卻無從得知。
在我印象中,爺爺一輩子為人解難,宅心仁厚,雖然明知道他是為了救我,但想到這很可能會要李鬍子的命,我心裏還是有些不得勁。
待他再看向我時,神色又恢復了那副滿臉沉鬱的樣子,呼呼冒著煙泡。
爺爺拿白綢子系在我的脖子上,然後拿出一件漆黑的皮裙讓我套上,我一看上面血跡斑斑,還有豬毛,散發著濃郁的腥臭味,心知這是李鬍子殺豬時穿的衣服。
李鬍子血紅的虎眼怒睜,不悅說:「陳文仁,你小子真不爽利,不就是做個替身嘛,屁事一大堆。」
「三叔,李鬍子會不會……」我看了三叔一眼。
李鬍子來了,三叔匆忙走出去,打開了門。
我明白了,李鬍子這次怕是凶多吉少,搞不好要替我受死啊https://m.hetubook.com.com
我暗自嘆了口氣,希望李鬍子能平安無事吧。
三叔向我使了個眼神,示意可以離開了。
……
爺爺輕嘆了口氣,卷好煙鍋子別在腰間,站起身看了我一眼說:「那還能咋辦,總不能看著你侄子被害死。周家不肯燒她,咱們就用自己的辦法。至於李鬍子能不能鎮住就看他的造化了,這女屍沾了長生的陽氣,已經成了氣候啊。」
三叔拿出厚厚的紅包,沖李鬍子揚了揚:「別嘰歪,不幹拉倒!」
我沒敢再問,這時候祖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傢伙殺了一輩子的豬,是村裡凶蠻之主,渾身殺氣騰騰,走夜路,狗見了他都不敢叫一聲。
雖然噁心,但為了小命,我還是麻利的套在身上。
我和三叔把趙美芝抬到了床上,她的屍體很沉,我累了一身的汗。
說話間,三叔從門后拿出一件血紅色的長袍,又把我頭髮燒成的灰包偷偷放進袍子的口袋裡,示意李鬍子穿上。
一旦李鬍子跟她入了薄子,以後就是他的事了。
我心裏納悶,但沒有說出和圖書口。
這傢伙最近欠了一屁股賭債,見了錢,立馬變孫子,跪在床邊向趙美芝磕了三個響頭,挨著趙美芝的屍體躺好了,沒一會兒竟然打起了呼嚕。
他沒說話,三叔在一旁沉著臉嚴肅的插了一嘴:「找替身!」
怕就怕李鬍子未必能鎮住趙美芝啊。
他眼神閃爍,沒吭聲。
「你爺爺算過李鬍子命不久矣,讓他代你,是為他積陰德,懂了嗎?」
爺爺這是讓這娘們別認錯人。
三叔咬著香煙,眯著眼望著天上的月亮,也許是錯覺,我竟然看到他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一閃而沒。
一走進門,李鬍子就扯著銅鑼破嗓門大喊:「老三,麻利兒的老子還等著去打牌呢。」
三叔臉色大變,顯得焦躁不安,沒好氣的警告我:「莫要多管閑事,不該問的別問,你是咱們陳家的根,我和老爺子一定會想辦法保全你。」
說到這,他叮囑我去剪四十九根頭髮,燒成灰用紅紙包起來,又叮囑三叔去請村裡的王婆,給趙美芝梳洗打扮。
三叔無奈的嘆了口氣。
三叔的話音一落,屋內死一般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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