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屍睜眼,見者必死,六姑,你家周老怪活著的時候,也算是這行的一號人物,這屍體凶不凶,你心裏清楚,你要出幺蛾子,我就隨了你的願。」
我橫里衝出去,護著周小魚,一把抓住六姑的拐杖,沖她大吼了一嗓子:「老妖婆,你有沒有人性,她可是你的親孫女。」
第二天一大清早,祖堂外面敲鑼打鼓,我麻溜的醒了過來,往祖堂趕去,今天是第三天,按照周家的要求,應該送趙美芝入土。
三叔正站在屍體旁,沒躲閃開來,當即肩膀挨了一刀,鮮血飛濺,沾了女屍一臉。
「打死她,反正活著也是丟我們周家人的臉。」
有人問他出啥事了,李大牛淚流滿面,因為緊張、害怕,他說話直打結巴:「我弟死……死了,陳爺,你們快去看看吧。」
還沒到村口,遠遠就聽到李鬍子媳婦嚎啕大哭,待走到近處,眼前的一幕,讓我頭皮發麻,膽汁都快要吐出來了。
鹹魚是活路,陳正是人名,至於蛐蛐,應該是我聽茬了,要不然三叔不會來回的琢磨這個詞。
爺爺m.hetubook•com.com臉色不太自然,把小魚拉到了一旁,護在懷裡,安慰道:「小魚莫怕,他周家不要你,以後你就是我陳家人。」
我爺爺也是急了,老臉一沉,重重的拍桌子站了起來,大罵道:「我不管是誰給你出的這昏招,你要報仇,老子這條老命賠給你,屍體今天必須燒了,要不然首先死的就是你周家人。」
「六姑,你家這媳婦已經成了氣候,葬不得,現在燒了還來得及,不然村裡會出大麻煩的。」爺爺苦口婆心的勸說六姑。
六姑面上無光,氣的渾身發抖,拿起拐杖照著周小魚劈頭蓋臉的砸:「你個吃裡扒外的小畜生,我們周家白養你這麼多年,你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不打死你。」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一幕給鎮住了,誰也沒有說話,靈堂氣氛像是凝固了,大家都像旱鴨子一樣,伸長了脖子望著爺爺。
就在兩家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李鬍子的大哥李大牛神色慌張的衝進了靈堂,邊拍巴掌邊慌張的吆喝,讓大家別吵,村裡出大事了和-圖-書。
周小魚的話一出,真相大白了,村裡人紛紛議論,說周家太缺德了,拿死人做文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老陳啊,鄉里鄉親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別較這真了,也許沒那麼玄乎。」村長勸說道。
爺爺讓三叔守住靈堂,領著我往村口走去。
她本來就死的蹊蹺,此刻血眼一睜,臉上笑容更盛,詭異莫名,散發著濃郁的凶氣。
「你懂個屁啊,你們沒看到她開了眼嗎?紅妝裹屍見生人,她成了氣候,見過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著。」三叔冷笑道。
懷著鬱悶的心情,我倒頭便睡。
周六姑愣了愣,繼而昏黃的老眼珠子轉了一圈,拉著旁邊主持公道的村長衣袖,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村長,你看陳麻子多欺負人,我家老頭子在的時候,他就罵我周家是外來的邪門歪道,現在他孫子害死了我兒媳婦,還不讓她入土。哎喲,我的媳婦兒哎,你咋就這麼命苦啊。」
我了解她,母親守了這麼多年的活寡,村裡的風言風語,生活的苦難,都沒能讓她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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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頹然的哦了一聲,然後沉默不語,繼續低頭撿米,不過她的手顫抖的厲害,好幾次撿到手邊上的米粒又掉了。
村長有些看不過眼了,連忙打圓場,雖然他知道我爺爺有本事,也信他老人家。但這事從明面上來說,我陳家不佔理,他是想幫也沒轍。
就在這時候,周家老二湊到她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六姑神情一凜,「陳麻子,莫說廢話,你要不葬,就讓你孫子給我兒媳婦陪葬。」
我一聽不幹了,大聲叫道:「誰說是我害死你兒媳婦的,我去之前,她就已經死了。」
周家人用吃人的眼神瞪著小魚,嚇的她瑟瑟發抖,哪裡敢動。
夠了!
「沒錯,這娘倆都是倒家煞,要不然也不會剋死我大哥!」
周家人在一旁幫腔,根本就沒把小魚當家人,若不是鄉親們都在,他們准得活埋她。
村長有些怕了,就勸六姑:「人也傷了,鬧到這地步也該收了吧,鄉里鄉親的,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鬧這麼僵啊。」
說來也是奇了,沾了血和-圖-書水后,趙美芝原本已經被香灰封住的雙眼,不停的湧出了血水,衝掉了香灰,露出了發凶光的血眼。
老太婆這一嗷嗷,更是火上澆油,周家人撈起鋤頭、鐵鎬就要開打。
「去你奶奶個腿的,陳文仁,當年的事,老周家還沒找你算,你還有臉在這瞎碎叨,今天新仇、舊恨一起算,不見點紅,你以為我周家是好欺負的。」周家老五周運生本就是鎮子里的混混,衝出人群照著我三叔就是一柴刀。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傷感,在那一瞬間,我的心像被刺了一刀,痛的厲害。
原本在靈堂看熱鬧的人,一聽李鬍子死了,一窩蜂往村口涌去。
周六姑張著漏風的嘴巴,陰陽怪氣說:「陳麻子,你家孫子欺負了我兒媳婦,把她逼死,現在還不讓入土為安,你到底安得什麼心思!」
我指著人群中,躲躲閃閃的周小魚,紅著眼大叫道:「周小魚,你站出來,告訴大家,你二娘是怎麼回事?」
小魚低頭咬著牙花子,很是為難,沉默了片刻,她偷偷的掃了我一眼,像是瞬間有了勇氣,抬起頭堅定說:和圖書「長生哥說的沒錯,我娘在他去之前就已經死了。是奶奶設計讓我陷害他,想要佔陳家的寶穴。」
爺爺眯著眼,吸著煙灰鍋子,冷冷注視著周六姑,打破了沉悶。
其實她完全沒必要站出來替我說話,這話一出,只怕以後周家人容不下她了。
爺爺走上前,把她拉了過來,讓她正對著鄉親們,滿臉嚴肅的告訴她,事關小河村的生死存亡,讓她當著鄉親們的面,說清楚。
「這醜女平時就跟陳長生親近,搞不好她倆暗中早就勾搭上了,幫著外人壞咱們周家呢。」
「親孫女?嘿嘿,她是怎麼來的,你們陳家人心裏最清楚!」六姑看著爺爺,冷笑道。
六姑罵我兔崽子,紅口白牙,莫要狡辯。
六姑陰沉著臉沒有說話,她似乎有些猶豫。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聽到陳正這個名字,反應會這麼大,到現在我依然是一頭霧水,更沒有能力去改變它。
祖堂內,周家人吵吵鬧鬧,讓我滾出去捧靈牌子。
小魚也是硬氣,六姑砸她的頭,砰砰作響,她吭都不吭一聲,眼裡含著淚花,咬著牙,也不躲閃,愣是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