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自己的得意之作，歐陽雄好像暫時忘了泄密之痛，眼中泛著興奮的光彩：「可以說放眼全球，哪怕是最先進的國家，都沒有公司像我們這樣，在納米級雕刻的晶元上，拋開主流的人工智慧演算法，把二值化神經網路新演算法嵌入其中，還進行了高效壓縮。」

這時候，經歷片刻的出神，陸少淵的情緒也恢復了正常。

「再說地方小有什麼關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嘛，還能省租金呢。再說了，我在另外的地方還開了公司，規模不小呢？」

「好小子！還對你歐陽伯伯保密啊。莫非，你將來想跟伯父的太宇光恆競爭？」

「就不說這是我們公司十幾年來，技術積累和心血結晶，這晶元中採用的技術對我們國家的人工智慧信息產業來說，意義尤其重大！」

「唉，我是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有什麼大事值得這麼故弄玄虛啊。」歐陽雄嘆息一聲，既是自嘲，又有些不以為然。

這種英氣，讓她整個人顯得動感，富有活力，即使安靜的時候也像一隻彈性十足的小鹿，能夠一觸即發，立即奔跑成一道疾風。

「你說攻玉那臭小子啊！哈，他那算什麼？」歐陽雄一臉不屑，「他不過是看到你搞了個網安事務所，便嚷嚷著跟我要了筆錢，說要自力更生，自主創業。其實我知道，這小子是想跟你別苗頭呢！」

「我也想不通，但沒關係，真相就在那裡。您容我幾天，我一定幫您把泄密的真相找出來！」陸少淵信心十足地說道。

和往日矯健的步伐相比，這位風雲人物出門時的步履，竟有少許的蹣跚。

「榜樣？哈哈！」歐陽雄再次大笑起來，「少淵啊少淵，你這話說得就不老實。你才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啊。」

「他這倒不錯，想象力豐富，能把偶爾閃過的霓虹燈光，能當成彩虹。」

「低調？使命？」歐陽雄有些訝然，也有些好奇，「少淵，那你這低調ｍ•ｈｅtuｂｏｏk.ｃｏm•cｏｍ的使命，能跟伯父說說嗎？」

能有這樣特別的風度氣質，和蘇雪婷的經歷有很大的關係。她出身國內名校不說，還去日本京都大學留過學，回國后很快就到杭州市網警支隊實習。

「嗯？」歐陽雄一聽，眼睛一亮，「少淵啊，你這倒是給我們指了一條新的研究開發方向啊！」

「啊？別別別！」看歐陽雄真要找人租樓，陸少淵不敢再拖延了，連忙搖手道，「伯父啊，千萬別折騰！」

「這裏真沒什麼啊；您看這兒街道整潔，綠化一流，還古色古香，配套也不錯，很有人間煙火氣兒，正是正宗老杭州的范兒，我覺得很舒服。」

「伯父，您先別著急，我知道這事的重要性，不過……」說到這裏，陸少淵忽然好像想起什麼，「對了，您已經跟市網警支隊報了案，現在也來這兒跟我商量，那，攻玉哥哥那邊呢？他不是也開了家網路安防公司嗎？專門做這塊兒業務啊。」

說這話時，陸少淵就好似換了個人。

性格強勢果斷的董事長，說得高興了，拿起手機就要撥電話。

這樣的話，她就能快速接觸各種一線安防事例，這對她的迅速成長有極大的助益。畢竟，龍雲生作為杭州網警支隊的隊長，對陸少淵是十分知根知底的。

「再說了，雖然你現在做的這個，勉強還算老本行，但剛才伯父走到門口，還以為這是家房地產中介公司呢！」

「是啊，真是太奇怪了。」歐陽雄感慨一聲，「唉，少淵，伯父我縱橫信息產業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種事。其實伯父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商界中什麼怪事沒見過？」

「以後你就會明白，小時候的友誼最難得，你和我家攻玉的關係，別斷了啊。」

「除了她，這些天住我家的小侄子，一個人捏橡皮泥玩，一直都挺安靜。」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悠遠而深邃。

陸少淵，既聰和_圖_書明，又靈動，還有著這個年紀難得的沉穩，完全符合他心目中第一等人才的定義。

「還有……還有就是家裡養的小貓，真是很調皮，躥上躥下的，有客人來還不收斂點，最後從茶几上跳過時，還打翻了一隻水杯。」

折騰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苦悶的陸少淵，就到錢塘江邊上，找了家叫「藍色港灣」的酒吧，喝酒解悶。

因為名字叫「藍色港灣」，這家酒吧里的背景光，打成幽幽的藍色，倒是讓人看得舒緩冷靜。

「少淵，你肯定能理解，這意味著什麼！說這晶元是個裡程碑的產品，也絕不為過！」

「當時還聽她嘀咕了幾句，說什麼超市的火龍果又漲價了，好貴。她也真是的，咱家還缺這點錢？」

但現在怎麼會成為一家私營網安小公司的助理呢？

「我希望事無巨細、大事小情，都跟我說說，不要覺得有些事只是雞毛蒜皮，毫無關係。也有可能是『燈下黑』，您覺得沒問題，其實卻有問題呢。」

「不能。」陸少淵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

然後，又回歸了一種杳遠的情緒，彷彿眼底的所有光輝，都沉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送走了歐陽雄，陸少淵這一整天，都在琢磨這件事，還查了些資料，卻依舊沒什麼頭緒。

「不談這個了，伯父，」陸少淵認真地說道，「您再想想，當時您在家裡開小會時，屋裡屋外，都發生了什麼事？」

「除此以外，真的沒什麼特別的事了。要我說，剛才說的這幾件事，也非常正常，沒什麼可疑啊。」

「對了，我讓你加入太宇光恆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以你這樣的人材，窩在這裏多不合適？」

剛興奮起來，歐陽雄想到了什麼，立即變得頹然：「唉，如果保密工作做不好，什麼好的研究方向、研究進展都沒用，都是給那些渾蛋黑手作嫁衣裳。」

「我還堅信，『量變到質變』，這晶元想象空間極大，將來很可能會『hetubook.com.com自我思考』！」

所以，蘇雪婷在杭州網警支隊才呆了一年，便停薪留職，被派到陸少淵這家「網路保安堂」來鍛煉實習。

「自我思考！」陸少淵當然是懂行的，所以一聽到這詞兒，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他的眼中，頓時也泛起和歐陽雄一樣的光彩。

「可惜啊，可惜！」歐陽覺得可惜之餘，也在內心暗自下了個決心，「咱歐陽和陸家世代交好，現在出了這麼好的一個苗子，我怎麼可能讓肥水流了外人田？」

只可惜，他提議了好幾次，這小子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直到剛才這一刻，好像這些天終於被問煩了，才流露出一絲隱藏已久的崢嶸氣勢。

那眼眸的最深處，瞬間地閃華，似掀起衝天的風暴，橫空爆燃，掩蓋諸天的星辰。

龍雲生的計劃很好，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小姑娘自己可不是這麼想的。

這一刻，三十不到的年輕人，好像整個人都變得深沉，深沉到讓歐陽雄這個商界老江湖，都覺得說不清，道不明。

正因為這樣，親眼目睹他這樣偶爾流露的氣勢，歐陽雄就覺得更加可惜了。

「很多都不是大事兒，不在意。但這款晶元，真是太重要了！」

他們兩人，穿過燈火迷離的酒吧中庭，在優雅的吉他民謠歌聲中，找了一個靠江邊的位置坐下。

「真不是閑得慌，」陸少淵無奈地一笑，「伯父，其實不瞞您說，我這次回國來，也是有自己的使命呢。現在別處有自己的事業，再在這裏隨手開個小事務所，平時就在這兒出現，正是要低調、低調、再低調。」

「唉，不多說了，少淵啊，我先走了。你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啊。」

當然，他並不是一個人來，還拉了自己事務所里的助手來。

「伯父，還真是大事，很大的事。」

說著話，歐陽雄便起身出門去了。

「當時，董秘來了。他來了后，你伯母在廚房洗水果，準備削給他吃。」

坐在柔軟舒適和_圖_書的卡座里，年輕的助手根本不去看窗外大江上的波光濤影，只顧繃著臉，一臉警惕看著眼前把自己拉來酒吧的年輕上司。

於是他看著明亮的玻璃門外，人來人往的街道，表面悠然出神，暗自卻下定了決心：「嗯，不管你是誰，有多狡猾，我一定要把你揪出來！」

說到這裏，歐陽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少淵，你跟我這不成器的兒子，算是發小，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這是因為，杭州網警支隊隊長龍雲生，覺得蘇雪婷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便有心培養。他看到女孩兒無論是社會經驗，還是專業實戰技能，都比較欠缺，便想到，最快的成長辦法，就是放到他十分認可的陸少淵身邊來。

「怎麼樣？如果你來，就去那個亞洲分公司工作，鍛煉幾年，將來做得好了，那兒專門給你管，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現在他這位同來的助手，顯然並不冷靜，因為看今天這情形，陸少淵來酒吧解悶，順理成章，但被他拉來的助手，很顯然並不這麼想。

「你上大學、出國那幾年，大家走動少了，以後該走動還是要走動。」

「嗯，這麼說來，將來怎麼在人工智慧技術中，加入『道德約束力』，可能更重要吧。」陸少淵心有所感地說道。

「那怎麼會呢。」陸少淵的臉上，露出一絲明亮的笑容，「攻玉哥哥在同輩人當中，也是很上進的，正是小弟的學習榜樣。」

「哦？是嘛。」歐陽雄一臉懷疑，顯然不信，「那你為什麼還要在這裏弄個小公司？閑得慌嗎？」

「呃，那也不對啊；要是那樣，咋還有心情窩在這小門臉兒里呢。」

「好！那就拜託你了。這件事不解決，我可真要睡不安穩覺了！少淵你想想，連最不可能泄密的自個兒家裡，都被人竊了密，那伯父以後還怎麼談機密？真要泄氣了！」

歐陽雄一臉不解地說道。

也難怪她警惕。

他變得更發愁了。

「唉，這小子怎麼和圖書和我、和你小時候都不一樣，小孩子家家的，都不調皮搗蛋，真是愁人。就這樣，將來怎麼會成人材？」

「得了，不管你來不來我們集團，今天伯父就要做個主，把你這什麼保安堂，搬到錢江新城最好的寫字樓，租個頂樓！」

蘇雪婷一頭烏黑柔軟的短髮，顯得清爽秀氣。就和她的名字一樣，蘇雪婷容貌如花似雪，身材亭亭玉立，就算不看氣質，光看這顏值和身材，即使放在節假日西湖斷橋上洶湧的人群里，也是個鶴立雞群的人物。

「對！就是自我思考。所以伯父要多看重有多看重，平時對研發地點絕口不提。偶爾必須提一次，還特意把人帶到自己家裡，做了最嚴密的防備措施——卻還是泄密了啊！」

這位陸少淵的助手，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名叫蘇雪婷。

目送著他離開，再想想他說的最後這幾句話，陸少淵忽然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不過，我和李董秘聊了沒多久之後，好像聽那小子嚷嚷了一句，說什麼窗戶的玻璃上，有好看的彩虹。」

「太宇光恆你也知道，雖然是國內的公司，但連世界頂尖的那個超微半導體公司，也把它的亞洲分公司賣給咱了，肯定不會委屈你這個國際大人才的。」

「這一下子，就把人工智慧深度學習網路的計算效率，提高了千倍萬倍，還把一直在研究階段的邊緣計算、霧計算理念，變成了現實！」

「對！按邏輯，是這樣。但到底怎麼泄密的呢？這真是太奇怪了。」歐陽雄的眉毛再次擰成了結。

事實上蘇雪婷的氣質也很好，不僅知性，還在柔美的外表中，蘊含著令人著迷的英氣。

「嗯，聽起來，確實沒什麼可疑。」陸少淵抿著嘴，若有所思，「不過，我們先不說什麼可疑不可疑，也不談細節，現在光從結果上來看，您已經排除了其他一切泄密的可能，那依泄密、被竊聽，就發生在您家裡。」

「你說得對，我來想想。」歐陽雄開始認真地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