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瞪大了眼睛，剛瞪過去，老煙槍嘴裏的話變味兒了：「我想起來了！」
不是于老師。
「爺，面癱的屍體……在哪呢？」
我罵完這一句，都不等魚頭回應，看向了老煙槍：「你也不知道啊？」
我看見了王冠的脫落，和我頭頂黑髮變白、變禿的整個過程，我看見了權杖和王冠的腐朽，以及身上華麗的衣服在時間的摧殘下變成了破衣爛衫。
我不是在裝酷，我是牙疼，一股急火逼得后槽牙一蹦一蹦的疼。
「佤邦軍趕去交火地點的時候，面癱已經被打成篩子了。」
那不是夢。
可當時我怎麼就不明白呢！
魚頭這個例子就擺在我的眼前，我們從打江山時的一股繩，到我為了救他和姓白的為敵，還親手將人家埋進了勐能市場門前，這一切他全忘了。
「我問你這麼多年你付出了多少沒有？我問你的是，面癱死在了山裡，和小快樂攪在了一起，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在遍布黑暗液體的世界和圖書里沐浴陽光，權杖和王冠經過液體的腐蝕開始生鏽，而我也在陽光的暴晒下如同無法面對陽光的吸血鬼一樣開始萎縮。
「爺。」
「他怎麼和這群倒騰小快樂的人混一塊去了？」
現在想起來，這不和眼下的情況一模一樣嗎？
「爺……」
憋了半晌，我都不知道怎麼罵這倆貨好，於是說了一句：「你們倆也快把自己命折騰沒了！」
魚頭眼疾手快地將打火機遞了過來，當我抬起眼皮看向他那一秒，故意轉過了頭，伸手在桌面上拿起自己的打火機，將香煙點燃。
「我！不！知！道！」
魚頭看了老煙槍一眼，沒說話。
「你說東我絕不往西，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你他媽還成好人了。」
于老師。
牙更疼了。
他完全狡辯似的強詞奪理：「爺，這麼多年我們哥們兒為你捨生忘死殺了多少人？」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和家人犟嘴的事，當時我在屋裡踢球給花瓶干碎了，怕挨罵，和圖書將滿地碎片收拾完了，卻忘了收拾床底下。等晚上家裡人回來，在飯桌上問我：「家裡花瓶呢？」我居然愣說自己不知道、沒動過，那讓我爹一個大嘴巴從飯桌上就給扇到了地上，就那還嘴硬呢，哭著喊了一句：「就不是我乾的。」
「虧心啊！！」
啪嗒。
「我逼你？」我指著自己：「成我逼你了？」
「我就納悶！」
「城外交火的事，聽說了嗎？」
我也明白了為什麼古代帝王多無情！
老煙槍看我直接衝著魚頭髮火，立即退開了一步，側身看向了魚頭。
魚頭突然整張臉從緊張的情緒下冷了下來，彷彿打定了主意一般說道：「爺，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您逼我也沒用。」
是已經走了的于老師。
我轉過身，從辦公桌前繞到了辦公桌后，盡量忍著怒氣從桌面上拿起了煙盒，一句話不說，給自己叼了一根煙。
我用力拍向了桌面，在「啪」一聲之後，整個人藉著這股勁兒站了起來和-圖-書喊道：「我再問你一遍，面癱為什麼死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老煙槍低著頭，剛說出口一個字，就讓魚頭扭回身惡狠狠「嘶」一聲把接下來的話給瞪了回去。
那一瞬間我開始明白老喬為什麼成一個孤家寡人了，我開始明白了我為什麼能親近他，還如此受寵了。
「前一段時間面癱是找我借過傢伙，我以為他是倒騰走私車怕不穩妥，就給他帶過去了……但倒騰小快樂的事，我真不知道，我也不信他敢在明知道您禁止這玩意兒的情況下，瞎折騰，那不把自己命折騰沒了嘛。」
「爺！」
我抽著煙，看了魚頭一眼，在心裏用同樣的問題問了一句：「他怎麼就不明白呢？」
魚頭和老煙槍同時看了對方一眼，目光中那想讓對方開口的意圖我看得真真兒的！
我轉過了身，像是切斷了我與他之前的一切情感，當我看向了辦公桌后的落地窗，彷彿看見了窗戶上有個人影正在嘲笑我。
「我操你媽的……」我讓ｍ•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m魚頭氣樂了！
老煙槍一聲不吭，我卻再次看向了魚頭，用夾著煙的手指了過去：「問你話呢！」
等我再睜開眼睛，眼睫毛上掛著煙熏出來的淚花，抬起了頭：「一起同生共死闖過來的，在我面前，就一句實話都沒有嗎？」
魚頭在我緊盯著的情況下開始情緒緊張了起來：「我想看看。」
魚頭和老煙槍火急火燎的出現在我辦公室時，是凌晨01:30，是我給他們打的電話，電話內容只有一句：「急事，來我辦公室。」
我看著面前的魚頭和老煙槍，語速非常緩慢地問道：「這件事，你們倆當哥們的，聽見點什麼風聲沒有？」
老煙槍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爺，我……」
家裡一共仨人，不是你，是鬼啊？大人要不是心知肚明，能問完了直接一個大嘴巴打過去嗎？
一股煙順著眼皮鑽進了眼睛里，用手一下就捂住了眼睛。
我見這倆人的嘴一個比一個閉得緊，再次說道：「面癱死了。」
得高我一頭的魚頭挺和*圖*書起了胸膛，那大身板子能毀我倆，就愣站在我面前親手撕毀了我給他留下的最後一絲情面。
於是，我在辦公室見到了這倆人，他們不是分開來的，是一起過來的。
我伸出了捂著腮幫子的手指，在魚頭和老煙槍面前晃悠著，那一刻真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啪。
他如今只想過這一關，已經執迷不悟了。
我隨即扭過頭，大吼著喊道：「你他媽躲什麼！」
「你放屁你！」我氣得打辦公桌后再次繞出去，站在魚頭面前問道：「你說那逼玩意兒和我問的有關係嗎？」
原來那不是個夢……
我在辦公桌前，用屁股靠在辦公桌上，一隻手捂著腮幫子、另一隻手抱膀兒，問出了這句話。
她坐在本該屬於我的位置上，正在衝著我笑。
不。
魚頭皺著眉說道：「這件事我真沒聽說……」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根本就不敢看我的眼睛：「可您要說面癱違背您的意思倒騰小快樂，那我不信。」
于老師變了，變成了那個頭戴王冠手持權杖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