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志(二) 魯昭公之殤
第五百三十八章 年輕的子貢

他本已睡下,但在得知李然竟是帶人一同前來議事,又當即是匆匆起床,整好衣冠後來到堂廳與眾人見面。
所以,從這個端木賜身上,李然倒是看到了幾分當年范蠡的影子。
「既如此……子玉具體的計劃又是如何?可否細細說來?」
「此事還需得太史作主,觀子玉既侍先生為主,想必先生也早已有了決斷。無論如何,我等只管聽從便是,對此絕無二言。」
畢竟,對於觀從欲以他的名義處理季氏迎回魯侯遺體的事宜,他也還是要聽聽眾人的意見。
複姓端木,名賜,字子貢,尚不滿弱冠之年,所以此時他的臉上還稍顯得有幾分稚氣。
而彼時孔丘卻正巧因魯侯出奔而隨其左右,居無定所。此子來了魯國,尋不見人,卻也不氣餒,竟是遊走四處索跡追尋,最後終於是尋到了孔丘,並拜入其門下。
「師尊這是要去往何處?」
孔丘看了端木賜一眼:
觀從嘴角一斜,並是自信滿滿道:
「畢竟所謂『死者為大』,少主定是想不出此等『死後辱其名』之法的,但觀從卻不同,這等事情觀從自幼便是見得多了,也實是沒有其他的能耐,故而在這些個詭譎之術上算是略高於常人。」
只因其先祖公孫歸父當年乃是逃和_圖_書往了齊國,在齊國尚還有他們一脈的族人,雖未受齊國重視,但也算得是有一處可安身之地。
而李然卻是心中一動:
「少主安心,只管靜待觀從的好消息便是。」
而觀從的計劃,在孫武看來,勢必是會讓魯侯受辱。畢竟也唯有如此,才能讓世人更加清楚明白的看清楚季氏的真實面目。
孔丘聽罷,卻是不由呵斥道:
李然對於觀從的誇讚,知道他這不過是一番寬慰之言,倒是並不放在心上,只是繼續問道:
李然知道子家羈心意已決,也不便勸說,唯有嘆息一聲。
其意便是不要因為我比你們年長一些,就不敢說話,對弟子們的各抒己見,還是放之任之的。
這個端木賜,本來是衛國人,在衛國家境甚好,家中也是有幾個閑錢。在得聞了魯國孔丘的大名和事迹后,便毅然決定前來拜師學禮,志於以後能夠出仕。
隨後,只聽孔丘是繼續向李然言道:
而且根據孔丘的說法,端木賜這一路之上,一面找他,卻是一面賺錢,竟然到頭來不僅是路費絲毫未動,反倒是利用各國之間的物價差,賺到了不少錢。
眾人一番見禮后,李然也是開門見山,表示關於魯侯歸國一事,他已準備交由觀從全m.hetubook.com.com權處置,卻不知道眾人的意見。
觀從拿在手中,面露喜色:
李然聽罷,不由是點了點頭,又猶豫了好一陣子,才隨後言道:
端木賜見師尊發話,則亦是從旁言道:
既然自己無意來管教此事,那他又為何要妨礙觀從呢?
「賜!你又哪裡知道這些事?不要在此對他人妄加評論!」
孔丘和幾個弟子正在守靈,李然朝棺槨行禮之後,也跪在一旁,陪伴魯侯稠一陣,這才喚上孔丘一起出去,又叫上了孫武。
「倒也無妨,且讓子貢一起去吧,子貢曾遊歷四方,也是頗有一番見識,此刻正好也能聽聽他的見解。」
晚上的時候,李然安頓祭樂睡下,便抽身來到魯侯稠的靈堂。凌人(掌管藏冰的官員)此刻正在換冰,棺材的密封性本就極好,加上外面又套了一尊棺槨,再置於冰塊,棺槨之內寒氣可謂逼人。
李然心中依然是有些顧慮,他對觀從倒也並非是不信任,實在是他太了解這個人,此人做事往往不計後果。如果拿行醫來做比較,他這人就是動不動就用猛劑的那種。
他們直接前往了子家羈的府邸,但走到了半路,一名年輕人竟是匆忙趕了上來,卻是孔子新招的一名年輕弟子和-圖-書
因國君新喪,子家羈又年事已高,所以白日里在靈堂守候,晚上回來便要歇息。
所以,綜此二者,孔丘才會當場是將端木賜給如此訓誡一番。
李然望向觀從,多少有些震驚。觀從見狀,亦知李然心中所想,便是繼續言道:
李然不由得苦笑,孫武嫉惡如仇,他和觀從確是水火不容。而他二人之所以能夠相處,也完全是因為有他李然在,否則孫武是連搭理都不會與他搭理的。
更何況,他李然亦正如觀從所說的那樣,「關心則亂」之下,他李然早已是有些心神俱疲了。
要說這子家羈不是家在魯國嗎?怎麼會選擇去齊國認祖歸宗呢?
但念及觀從他畢竟與自己是共過患難的,觀從這一番終究是好意。
只不過,一方面在此這種場合之下,任何旁人的主觀評論往往會決定主事之人的判斷。而觀從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們又怎麼可能了解到全部呢?
「既如此……那便讓子玉來操辦此事吧!」
而孫武,畢竟他是更為了解觀從為人的,所以當即說道:
李然目送觀從離開,隨後嘆息一口,便是去陪伴祭樂了。
「其實,這其中的道理本都是顯而易見的。少主之所以不曾想過,一來是乃是因為關心則亂,如今心中所思所想,https://m.hetubook•com•com皆為少夫人以及之前魯侯的病情所移,二來則是少主心思純正,以至於想不出如此『歹毒』的點子來!」
而且,對於端木賜的心性,孔丘對他也是頗為了解。知道他仗著自己的聰敏,最喜歡是對他人品頭論足。但是這種做派,若是不稍加抑制,也怕他日後是要吃大虧的。
孔丘聽得李然如此說,那自然也不會再多加阻攔,於是大家便一起來到了子家羈的府邸。
端木賜來到孔丘身邊,低聲道:
只聽子家羈亦是嘆息一聲:
孔丘對觀從也不甚了解,但他這段時日跟此人一同操辦魯侯稠的殯禮,觀從畢竟也做過卜尹,對於周禮那一套繁文縟節也是頗有研究,所以孔丘對此人的印象倒還不錯。
再加上觀從作為「道紀」的成員,維持天下之秩守本就也是他身為「道紀」的分內之事。就這一點來說,他和觀從其實也並無二致。
「哦,是賜啊,我等有事相商,你且去替為師守靈,為師去去便來。」
想到這裏,於是李然便解下了隨身的玉佩,這玉佩乃是李然接任周王室太史之位時,周王匄所親賜予他的。上面的竹簡印跡,可代表李然的身份。
端木賜聞言,立刻是眼觀鼻,鼻觀心,低著腦袋在那不再多言。
「此事不勞少主費心和-圖-書,少主只需給得在下一件信物,讓觀從全權處理和魯國方面的交涉之事,觀從必將此事辦得妥妥噹噹,不會漏出絲毫的破綻!」
「吾觀子玉,倒是頗為知禮,他若是願出得一份力,倒也不錯。」
「平日里,賜最喜與子玉兄言道,子玉兄為人雖是城府極深,但又頗為知禮曉義。看問題往往能入木三分,如果先生將此事予他交辦,賜也以為他乃是不二人選!」
「先生,魯侯已薨,但歸國之事依舊不容小覷。將此等大事交給子玉,武覺得似有不妥。此人辦事,多為……多有詭譎,若是處置不當,讓魯侯身後受辱,實是有些不妥!」
「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
不過,此人雖顯稚氣,但他的能力卻是算得出類拔萃。以至於即便是李然,對他也是頗有幾分印象。
「少主素來追求以德服人,寬以待人。少主心胸廣闊,行的乃是乾乾大道。唯有觀從走的是詭譎小道,呵呵,實不足與外人道也!」
其實,孔丘倒也不是要壓制自己弟子的想法,更何況,他曾經也跟自己的弟子們說過:
「所以,此事還請太史自行決斷即可,羈並無任何的看法!」
「哎……羈老矣,不欲再管這些。待到魯侯歸國之日,羈便想去齊國認祖歸宗,就此隱退,不再過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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