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向身邊的同伴：「領風者從來就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從群眾中走出來的。」
再後來，回到冥界的莫德凱撒又一直在冥界荒原上搜捕新鮮靈魂，擴充自己的奴隸大軍……
這支隊伍里約莫有幾十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類也有瓦斯塔亞獸人……但這不重要，反正到了冥界，大家都是靈魂。
一千年下來，他已經在這冥界之中積累了不知多少亡靈奴隸。
「這片冥界荒原上幾乎空無一物，只有莫德凱撒用亡靈魔法建造起來的，供他和他的精銳軍隊居住的都城不朽堡壘。」
「這些人生前都是領風者？」西恩有些不敢置信。
「你……」西恩語氣複雜：「真的只是一個祖安工人？」
他沒有迷失，更沒有消散，他維繫住了自己的靈魂！
多活一天，他就有可能聽到戰爭勝利的消息；
這還不夠。西恩還想知道，德瑪西亞何時會迎來解放。那些跟他一樣飽經壓迫的佃農和農奴們，究竟何時能夠翻身。
可他卻發現，自己完全感受不到迦娜女神的神力。
然後，下一秒……
「你小看了凡人。」蒙特羅神色認真起來：「神明可以任何條件上勝過凡人，唯有意志不可。」
「是。」蒙特羅驕傲點頭。
領風者，還冥界分會？在冥界？
他身後還矗立著許多個靈體——他們似乎都是在先前那場戰爭中，不幸犧牲的領風者。
空有清醒的靈魂，卻只能在永恆的時間裏面對這片虛無的荒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一的解脫之路，還是化作暴君的食物。
「他麾下的亡靈騎士永遠都不知疲倦地馳騁在那無盡的冥界荒原之上，搜捕著從人世來到這裏的新鮮靈魂。」
所以，他到底去了哪裡？
一個，兩個，三個……迷失的靈魂越來越多。西恩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遊盪遠去，靈魂漸漸隱於迷霧，走向那最終消散的末途。
「或許，我真的該消散了。」西恩喃喃自語。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堅持沒有意義。
這是他在活著的時候，絕無可能見到的。
「還有，你也小看了祖安工人。」
他甚至想永遠地存在下去，一直到那無比遙遠的未來，讓他親眼看到那大同社會的建成不可。
因為艾歐尼亞的情況極為特殊。
「我叫蒙特羅，沒有姓。」男人笑著說：「一個祖安工人。」
從迷霧中走出來的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支隊伍。
反正，這裏肯定不是艾歐尼亞的精神領域。
傳說這片冥界由偉大的亡靈君王莫德凱撒統治。所有人在死後都會成為他的臣民。
在謎底終將揭曉的時刻，西恩忍不住想到了這個問題。
「這……」西恩沉默了。
所以他只要「肚子一餓」，「技能冷卻」好了，就會像在自家電飯煲里撈飯吃一樣，派部下來荒原上搞些靈魂供他享用。
或者——
只不過……
而西恩……
也就是說，這裏除了不朽堡壘，就什麼都沒有了。
「西恩，你也在這？！」裏面還有認識他的戰友。
聽到這個名字，西恩心中不免一沉。
「唔……不、不對！」西恩猛地清醒過來。
但死後的他，卻有希望去見證那遙遠終極目標的實現——儘管他幾乎不可能堅持那麼久，那希望渺茫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然後他就很快被領主逮捕，被搜魔人兵團押去了雄都禁魔塔，過上了包吃包住的「好日子」……
作為一個法師，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那冥界荒原的凄風中漸漸模糊。
「你很幸運。」蒙特羅好奇地看向西恩：「你沒有遇上那些亡靈和_圖_書騎士。而且，還憑藉著自己的力量活了下來。」
「那你們呢？」西恩終於看清了來者的模樣。
所以，西恩決定接受自己的徹底死亡。
「這……」西恩還是不能理解。
因為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並不是一個人來到這冥界的。
他並不相信任何死神的存在。因為他從來沒見過死神，所以他對任何存在的死神都抱有懷疑。
他們都被莫德凱撒驅趕到了不朽堡壘之外，並千年如一日地，漫無目的地在那無邊無際、空無一物的冥界荒原上遊盪。
最終，面對一頭怒吼著向他們衝來的猩紅龍蜥，西恩下意識地推開了身邊的戰友……
西恩找到了他存在的意義。
是啊，他為什麼要堅持？
莫德凱撒當年將瓦羅蘭大陸幾乎屠戮一空。而那些被他用亡靈魔法殺死的人，後來都成為了受他奴役的靈魂。
「等等！」他猛地發現，自己似乎還有活下去的意義。
面對這套組合拳，友商根本就沒的打。
但莫德凱撒卻給出了第三種可能——只要你向他獻出一切，接受他亡靈魔法的奴役，就能獲得在冥界永生的資格。
「迦娜女神，迦娜！」西恩嘗試著呼喚迦娜女神。
「這……」西恩完全懵了。
莫德凱撒都說冥界是這樣的，都說他的米特納·拉琛才是真正的冥界，那大家能不信么？
「親愛的後代們，我們的時代是很有趣的，想必你們的時代也很有趣吧。」
「……」
「而莫德凱撒當然不會為那些被他奴役的弱小靈魂，再費力建造出屬於他們的城市。」
所以，現在符文之地有很多人都相信米特納·拉琛的存在。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一片灰濛的荒原之上。
然後，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旁人恐怕都無法想象，這男人要挑戰的是那位無敵的冥界暴君，這個世界的統治者。
西恩感覺自己就是一塊有思想的石頭。這樣的永生，又有什麼意義？
「被莫德凱撒吞噬。」
所以，這些永生的亡靈奴隸，平時的生活狀態就跟那些迷失遊魂沒有什麼區別……
他沒想到，竟然早就有領風者到了冥界，而且還頑強地維繫住了靈魂，並在這無盡的亡靈迷霧之中，從大半年前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多活一年，他就有可能見證德瑪西亞的解放；
尤其是在被莫德凱撒長期統治過的瓦羅蘭大陸。這位復活暴君留下的冥界傳說，如今儼然成了諾克薩斯、德瑪西亞等國家對冥界的主流認知。
他想活下來，多活一天是一天。
它是那麼巍峨龐大，哪怕相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也依舊能讓人感受到它的雄壯。
「沒有同伴，我可以自己發展同伴；沒有隊伍，我可以自己拉出隊伍——李維會長當初，不也是一個人就建立了領風者協會嗎？」
「但亡靈們卻不畏懼莫德凱撒的吞噬。恰恰相反，他們會拼了命地擠在不朽堡壘門口，求亡靈騎士將他們選作獻給暴君的貢品。」
但還有一種說法則是：
可即便是領風者們的靈魂，似乎也無法抵禦那冥界迷霧的洗禮。
「在能看得見不朽堡壘的地方大吼大叫，你難道是想把莫德凱撒的亡靈騎士給引過來嗎？」
「一旦被這些亡靈騎士撞見，那靈魂們就連消散的自由都會失去。他們會被這些騎士打上亡靈魔法的印記，成為必須為暴君服務的永生奴隸。」
風暴與血海在空中激烈碰撞，不死的怪物們也在瘋狂地衝擊地面上領風者的防線。
如果是以上這兩種情況，那他應該就會去往艾歐尼亞人概念中的精和圖書神領域。
但——
「這隻是暫時的。」蒙特羅堅定地說：「我們的靈魂還在，我們的信仰還在，我們與迦娜女神之間的聯繫就一定不會消失！」
只要他還活在這冥界里，他就有希望見到那些比他晚死的靈魂，然後從他們口中獲得來自現世的消息。
對方一邊從迷霧中悄然接近，一邊告訴他：「諾克薩斯的不朽堡壘，本來就是莫德凱撒建成的。現在，他只是在冥界重建了他的帝國而已。」
人死後都想上天堂，誰又會願意相信這種故事，讓自己在死後也要為那位歷史上名聲極差的暴君服務呢？
「這裏……到底是哪？」西恩心中一沉。
可他現在只是一個亡靈。他不能吃飯、不能喝水、不能睡覺、不能……人類一切的物質需求和享受，似乎都與他完全沒了關係。
「是的，你沒聽錯。那是不朽堡壘。」來者似乎猜到了他的疑惑。
西恩正想跟這些與他一同死去的同志好好聊聊，卻發現自己……忘了怎麼說話？
原來他真的來到了米特納·拉琛，莫德凱撒掌控的冥界帝國。
重要的是……他竟然能在這到處都是迷失遊魂的冥界，一口氣見到幾十個意識清醒的靈魂？
突然，西恩一陣沉默。
「我……要死了？」在死前的最後幾秒，西恩如走馬燈般回顧起了他的一生。
人死後會去哪裡呢？
這與其說是戰爭堡壘，還不如說是一座徹底堡壘化的超大型都市。
原因也很簡單：
「是的。」蒙特羅說。
關於死後世界的假說，符文之地上一直有各種版本。
因為其他故事里描述的冥界，從來就沒見有人回來的。所以沒人知道那些故事是不是真的。
「冥界實在太大了，我在荒原上遊盪了很久，也沒再遇上第三個領風者。」
亡靈迷霧不斷衝擊著西恩的靈魂，像是在召喚他走入這片霧氣，乖乖接受他命中注定的消散。
「不。」蒙特羅隨口回答：「這裏只有我和另外一位同志，生前是領風者。」
按理來說，這個不符合讀者心理需求的故事，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受眾的。
他作為領風者的鬥爭，已經在他死亡的那一刻結束了。這片幾乎不存一物的冥界荒原，不需要他這個領風者的存在。
「真想問問你們，這場戰爭是我們贏了嗎？我們有沒有戰勝那個吸血鬼？我們……」
「是的，我得活下去。」西恩想。
也罷……西恩想到了在最後關頭被自己推開的戰友。至少，他們應該活下來了。
而他相信的那個冥界故事，則是——米特納·拉琛，莫德凱撒的地盤。
再加上這整個冥界都是莫德凱撒的地盤，是一座亡靈們絕對無法掙脫的巨型監獄。
人類的壽命實在太短了。而現實離領風者想要建成的大同社會，又是那麼遙遠。
那他們又是如何擺脫莫德凱撒的控制，成為領風者的呢？
他好不容易才知道，原來人生下來不是註定受苦，原來人活著是有意義的。
莫德凱撒……
讓西恩萬萬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但莫德凱撒卻不允許他們解脫。」
如果能在這冥界保持存在的，大多都是被莫德凱撒魔法奴役的靈魂。
他要繼續「活下去」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然後，他說話了：「蒙特羅同志，你們已經正式成立了領風者協會冥界分會？」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理想，有了追求，有了希望。
但他卻無力抗拒。
他太累了，他想歇歇。
「你也是？」蒙特羅聞言大喜。
物質領域幾乎不可能建成如此偉岸的城池。而這個奇觀一般的堡壘都市，幾乎就m•heｔｕbｏoｋ•cｏm•cｏｍ是唯一能證明，這裏還有智慧生命和人類文明存在的地方。
「嘿！」見到自己在死後竟然也並不孤單，西恩心中頓時湧出一股喜意。
他自己也只能竭力集中精神，對抗那種可怕的靈魂侵襲。
可這種永生卻絕不是什麼福利。
「是的。」蒙特羅自顧自說：「朋友，你應該聽說過領風者吧？」
但事實上，這個版本的冥界故事，米特納·拉琛，才是如今在符文之地上流傳最廣、受眾最多的「熱榜第一」。
而這億萬亡靈，都是莫德凱撒為了反攻人世準備的。他平時既用不到這些奴隸，又不願去多費心思安置這些比螞蟻還多的炮灰。
「我只是告訴他們，迦娜女神可以幫助大家。」
「因為，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迦娜……她已經聽不到我的祈禱了？」西恩想思考，但他很快就顧不上思考了。
但這荒原又不完全是一片虛無。
「我拒絕消散！」
「我拒絕消散！」
他死了。
蒙特羅語氣輕鬆而又樂觀。
這是多麼絕望的生活！
而在每年的綻靈節，精神領域與物質領域隔閡最薄弱的時刻，艾歐尼亞人還能通過飲用靈茶，和祖先歸來的靈魂對話。
死前，他只記得那漫天激蕩的血雨，無窮無盡的屍潮與蛛群。
18歲那年，他的人生終於迎來了轉機——他覺醒了魔力。
「至於我們……」蒙特羅看了看身邊的一眾同伴：「我們是領風者，領風者協會冥界分會。」
西恩徹底失去了意識。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終於，有人漸漸地失去了意識，成為了在荒原上漫無目的遊盪的遊魂。
而沒有迦娜女神的神力，他就無法施展神術，就連自己的信仰之線都顯現不出來。
而這對一個領風者來說很重要。
這裡是精神領域與物質領域的交匯處。艾歐尼亞人死後靈魂會直接進入精神領域，並在其中長期停留，最終進入轉世輪迴，重新回到艾歐尼亞。
所以西恩相信這個說法。
可西恩偏偏想抓住這一絲希望。
有的人說，每一個地區的死神和冥界是不一樣的，人在哪兒死的就歸哪個死神和冥界管。
只要你向他獻出忠誠，他就會賜予你在死後世界的永生，以及你想要的一切享受。但如果你敢於忤逆冥界大帝的心愿，你就會在煉獄中承受無窮無盡的折磨。
「不，大家！堅持下來……」西恩努力地呼喚著他的戰友。他不想孤身一人。
在一個沒有迦娜女神庇佑的世界里作鬥爭……這其中的難度，西恩都不敢想象。
西恩聽得錯愕不已。
雜亂的低語縈繞耳邊，幽靈般的霧氣纏裹著身體。偶爾有迷失的亡魂飄過——一些渺小的鬼影，恍惚于自身的虛無。
抗拒消散有什麼意義，為了獲得永生么？
「我死之後，不會真被送去給那個暴君當奴隸了吧？」他有些擔心地想到。
「人的一切物質慾望，在這裏無法得到滿足。」
有的人則說，世上其實只有一個死後世界，艾歐尼亞人說的精神領域，也只是這個龐大精神領域的一部分罷了。
符文之地上流傳的各種關於死神和冥界的傳說，其實都是真的。
「而沒有女神的神力，我甚至連信仰之線都召喚不出來。」
他捨命救下的那些戰友，現在到底過得好不好。
在這個死後的世界里，他和迦娜女神之間的聯繫，似乎已經被冥界領域和物質領域之間的屏障給阻隔了。
「萬一你猜錯了呢？」西恩問：「萬一不管我們在冥界發展多少領風者，都得不到迦娜的回應，那該怎麼辦？」
ｗｗｗ.ｈeｔuｂｏoｋ•ｃoｍ.cｏｍ死在了巴魯鄂的戰場上。
莫德凱撒可以通過吞噬敵人的靈魂，強化自身的各類核心屬性。
至少，自己還能在祖安的烈士公墓里有塊帶墓碑的闊氣墓地。不用像他早逝的父母一樣，只能被一捧稻草裹著，草草地掩埋在領主大人施捨的荒地裏面。
多活百年、千年，他就可以笑著去問自己的後繼者：
蒙特羅說過，他只是一個祖安工人。他對冥界和莫德凱撒的所有了解，恐怕都來自領風者的免費科普讀物。
只有意志極為強大的極少數人能堅持下來，維繫自身的存在。
那似乎遙不可及的大同社會，領風者最終目標，到底何時能夠實現？
而他們唯一的使命，就是等待那個遙遙無期的反攻命令。
可西恩去顧不得上敘同志情誼，他只是質疑：「女神的力量根本抵達不了冥界。」
「領風者德瑪西亞分會，西恩。」西恩的手跟他緊緊握在了一起：「申請歸隊。」
然而，意外很快隨之降臨。
而對於這個問題，艾歐尼亞人的答案則是最可靠的。
甚至，對方還在冥界里拉了一支領風者的隊伍出來？
這一切，顯然都是他未經驗證的猜測。
死就死吧。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但莫德凱撒，這傢伙可是真從冥界里爬出來了啊！
在人生的前18年裡，他都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德瑪西亞農民。飢餓、疲憊，每一天都很餓，每一天都很累，就是對他對前18年人生的唯一印象。
這些靈魂仍舊受著莫德凱撒的魔法控制，他們無法反抗莫德凱撒的命令。哪怕他們在精神上成為了領風者，他們也沒能力採取任何實際行動，去反抗莫德凱撒。
你相信哪個死神，就會看見哪個死神；你相信哪個冥界，死後就會去往哪個冥界。
「我相信，只要我們在這冥界荒原上發展出更多的領風者，讓我們的信仰之力凝聚在一起，就一定將我們的祈禱傳達回人世，得到迦娜女神的回應！」
語言是廉價的。故事講得再好，也不如老祖宗的一次詐屍。
是指遠處的那座城市么？
「但我們有迦娜女神。」蒙特羅說。
蒙特羅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始終帶著一股戰鬥的精神。
所以，對普通人來說，讓靈魂隨那霧氣消散，反而是一種解脫。
而不知從何時開始，這裏就已經只剩下了西恩一人。
它怎麼跟諾克薩斯的不朽堡壘，用上了同一個名字？
領風者解放全人類的事業，最終能成功嗎？
冥界荒原的凜冽寒風，仍舊呼嘯不止。
「我要活下去！」西恩的「野心」越來越大。
「錯了，也只是一次失敗而已。」蒙特羅笑道：「而我們已經是死人了。」
莫德凱撒成功地抓住了用戶痛點、找到了正確賽道，打通了不同領域之間的信息屏障，用B2C式的直接營銷打法強化了用戶感知，增強了品牌聲譽，擴大了客戶人群……
西恩：「……」
冥界迷霧的衝擊，讓西恩感到無比疲憊……不，不能說是疲憊。這種源自靈魂的衰弱和疲倦，根本無法用任何語言來準確描述。
而這個成為食物的機會，還踏馬是要排隊搶的！
他們現在能自由行動，也不過是莫德凱撒平時顧不上這些在荒原上流浪的雜兵螞蟻而已。
在那幾乎空無一物的冥界荒原上，在那似乎無窮無盡的亡靈迷霧之中，竟然傳出了人的聲音。
「他們就願意相信我，追隨我——因為命運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可能變得更糟糕了。」
「我們現在還在建設迦娜主乂，你們應該已經生活在迦娜主乂中了吧？」
「因為救火死的。」他還不忘提m.hetubook.com.com起自己的死因。似乎，這就是亡靈們打招呼的方式。
西恩的怒吼聲在荒原上回蕩不止。
「我……」於是，西恩心裏冒出了一個念頭：「到底為什麼要存在呢？」
這就是他最後看到的畫面。
「小聲點，朋友！」
「他們並沒有擺脫莫德凱撒的控制。」蒙特羅解釋道：「但他們還留有自由的意志。所以，這並不妨礙他們成為領風者。」
「現在的我們有無限的時間，而冥界荒原上又有著無數受著折磨的靈魂——」
「……」
「舊祖安都沒殺死我們，地獄又算什麼？」
西恩本能地不願消散。
不僅僅是他，跟他一起出現在這裏的，那些領風者戰士們的靈魂，也都在那冥界荒原的迷霧中漸漸走向迷失。
他怎麼就死了呢？
祖先的靈魂都親自回來現身說法了，那這套死後世界的理論顯然是可信的。
「迦娜女神？」西恩只是嘆息：「同志，我也是領風者。」
「這……」西恩聽得一陣發冷。
不，不僅僅是意識……是他的靈魂在退化、在消散！
再這樣下去，他就會像他剛剛看到的，那些在荒原上遊盪的渺小鬼影一樣——在靈魂退化中徹底迷失，最終漸漸隱於霧氣，從此消散於時光之中。
「他們都是你從冥界發展來的？」西恩更加不敢置信。
比如說，你相信世上存在死神千珏，那你在死後就會得到死神千珏的接引。
西恩警惕地看向這支隊伍的首領，那個剛剛隔著迷霧提醒他放低聲音的中年男人。
他本來就死了。一個死人，難道不應該消散么？
透過那瀰漫的幽靈迷霧，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在那視野極遠處的高原上，似乎矗立著一座城牆高過百丈、寬至百里的巨型堡壘。
可他的靈魂，也終究是漸漸走向了混沌。
「別忘了，莫德凱撒當初也是人類。」
「所以，你能理解他們為什麼會成為領風者了吧？」蒙特羅說：「因為他們需要希望，哪怕是一點點希望。」
難道，他眼前站著的這些領風者亡靈，都是……
西恩是一位來自德瑪西亞的法師，也是一位領風者。
「是的。」蒙特羅解釋道：「他們都是被莫德凱撒奴役的靈魂。」
可西恩卻只感到了絕望：「他們願意相信領風者，又有什麼用呢？」
「你是我見過意志最強大的人，強大得不像是一個凡人。」
這個設定真是糟糕透了。
尋常的靈魂到了冥界，都會漸漸消散在那亡靈霧氣之中。
「他能從冥界中找到復活的辦法，我們有這麼多時間，這麼多人，這麼多智慧的靈魂，又憑什麼找不到打敗他的辦法呢？」
多活十年，他就有可能看到青鳥的旗幟飄揚在整個符文之地。
他做到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連法師都不是的弱小靈魂，可以在冥界的迷霧中堅持這麼久了。
他已經堅持得夠久了。
「真他媽艹蛋！」西恩覺得自己死得很虧。
「哈？！」西恩聽得眼睛直瞪。
他很想知道，在那場讓他為之獻出生命的戰爭里，領風者到底有沒有獲得勝利。
傳說艾歐尼亞的精神領域里一片鳥語花香，不可能是這種荒涼蕭瑟的景象。
還有……不朽堡壘？
「我是在艾歐尼亞戰死的，那我……也會去往艾歐尼亞的精神領域么？」西恩也不太確定。
「對那些尋找不到存在意義的靈魂來說，永生只是囚牢。而這無邊無際的冥界，只不過是一座他們永遠都無法擺脫的監獄。」
「永別了，大家。」西恩在心裏做著最後的道別：「凱文、奧克、菲利克斯……你們應該還好好活著吧？活著就好，算我沒有白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