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英喃喃：「這就是貢嘎雪山啊……」
在陳酌頌已經到了樓下的時候，她才無聲地說：「你節哀。」
唐玉英遺憾地搖頭：「沒見過，聽人說過，非常美，還有那裡的星星……」
「《盛夏》，毛不易的盛夏，循環播放，不知道她聽了多少遍。」
「是杏花。」
從此唐玉英表面上是在張秀英媽媽所在的廠子里打工，每個月按時按點的往家裡寄錢，實際上人在學校，那些錢都是沈素卿和張秀英省吃儉用下來的。
不過一句客套罷了，或許這輩子都不再見了。
她問：「你想去哪兒？」
這是誰送給她的，陳酌頌不得而知。
那時候的夏天，三個人有時候擠在張秀英的小床上，有時候在沈素卿的大床上。
客棧老闆上來，又是一陣唉聲嘆氣：「我們這個房間，天氣好的時候能看到日照金山呢。」
那是個大雨天，她們仨趴在素卿房間的窗戶看雨，她家的小洋樓下有個花園，裡頭的月季開的特別好。
ｈtｔps://ｗｗw.hｅtuｂook•com•cｏm張秀英失笑不已，急著就要給她退回去：「嗐，我就是來長長見識的，要什麼錢啊，你拿著，我才不要，你可不要跟我客套，轉來轉去的我生氣了啊。」
當然，沈素卿出了大頭。
來看星星，來看日照金山。
姜懷夕和張秀英清理完地板，正打算問問老闆哪裡能燒東西，這些床單最好還是燒了的好。
陳酌頌再上來的時候，一隻手拿著其他的遺物，一隻手拿著陳欣婷的手機。
張秀英把東西遞給他：「你拿著，好歹給她的的父母一個念想。」
姜懷夕怔怔地點了點頭，她說：「好。」
姜懷夕搖了搖頭：「是什麼？」
一抬頭就看到陳酌頌。
張秀英腰有點難受，站起來活動著腰椎：「小姜姑娘，這樣的事情，你做過多少？」
偶爾，張秀英的媽媽也會因為捨不得女兒補貼一點。
姜懷夕說：「是長得很像桃花的野杏花，我跟我師父去過一次，和-圖-書很美。」
陳酌頌苦笑一聲：「我也沒有，我連她喜歡什麼歌星都不知道。」
他笑了笑：「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臉上悲傷更甚：「懷夕，你知道她死前在聽什麼歌嗎？」
她們三個人是最好的朋友。
姜懷夕忽然想起那封專門留給陳酌頌的遺書里夾著的那朵杏花。
陳酌頌似乎在做某種決定，姜懷夕看到他的眼神堅定起來。
「不用了。」
姜懷夕臉色有點僵硬：「不好意思，我沒有聽過。」
警察見姜懷夕忙著，也不好再打擾：「那……那我先走了啊，有空來我們所里，我請你吃飯。」
等客棧老闆付錢的時候，張秀英站在窗戶那裡，她看著遠處的山尖問：「小姜姑娘，你知道那是什麼山嗎？」
素卿家裡條件好，死活不同意玉英輟學，三個人苦惱了好一陣子，直到唐玉英靠自學已經有點難以跟上課程的時候，三個人都有點慌了。
張秀英接起，卻不是宋聆秋的聲音。
張秀英剛要說話，宋hetubook.com.com聆秋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那時候她和沈素卿還是無話不說的朋友，不，她們之間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叫唐玉英。
姜懷夕回頭看了一眼：「貢嘎雪山。」
「走吧。」姜懷夕收了錢，給張秀英分了一半：「你的工資。」
「好。」姜懷夕說了一句，腳步沒有上前。
姜懷夕下意識看向陳酌頌。
想到這兒的時候，一些回憶從陳酌頌腦海中跳出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微微有些著急：「懷夕，我走了。」
可是人不是當初的人了呀。
沈素卿給她們一人遞了顆蘋果：「既然這麼美，那我們仨肯定要去啊，就去看星星，就去看雪山。」
張秀英拽了拽姜懷夕的袖子：「小姜姑娘，要不你陪他出去走一走吧，這裏的活也不多了，我一個人就能行。」
唐玉英忽然說：「要是有機會去旅遊就好了。」
姜懷夕和張秀英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清理好房間，處理了房子里所有的東西。
思來想去，三個人求到了www.hetubook.com.com張秀英的媽媽跟前。
日照金山……
電話里有人笑：「張秀英，我來找你了，你跑哪兒去了？」
他又說：「她的另一封遺書上說，想要葬在這裏最美的地方，我也沒來過這裏，我不知道哪裡最美。」
張秀英忽然記起來了。
「四川。」唐玉英說：「那裡有座雪山，夕陽照在山尖的時候，特別美。」
之所以是三級，大概是警察看在那滿屋子的血腳印時多加了兩顆星吧。
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張秀英從房子里出來：「哎，等等……」
陳酌頌卻沒有立即轉身。
「這上面好像刻著她的名字，應該是她的東西。」
可是幾十年過去了，玉英去世了，她和素卿分開了。
陳酌頌愣了愣：「是杏花嗎……我以為是桃花。」
張秀英忽然想起了什麼。
陳酌頌轉身，見她捧著一張帕子出來，帕子上放著一根銀色的手鏈，那是她剛從洗手台的縫隙里找到的。
玉英從小學習就好，只是家裡哥哥多，她上到初中就沒了上學的機會m.hetubook.com.com，早早就得掙錢養家。
沈素卿笑：「你見過？」
陳酌頌小心翼翼將東西接過去，看到那條手鏈內側刻著三個字：贈欣婷。
她是不是愛惜極了這條手鏈……
她早早出來工作，沈素卿和唐玉英在準備考大學。
她這麼一說，姜懷夕沒再給她轉回去：「那我請你吃飯。」
陳酌頌卻率先搖了搖頭，他擠出點笑：「懷夕，我得去處理欣婷的後事，等我處理完了這個事，我們再聯繫吧。」
姜懷夕扯了扯唇角：「好。」
她原本想沉默，但因為面前的人是陳酌頌，所以她說：「從德格往道孚的路上，有一個杏花村，每年三四月的時候，整個村子會開滿野杏花。」
陳酌頌一走，姜懷夕再次進入清理狀態，她讓張秀英休息會兒，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張秀英完全可以不參与。
她想起很多年很多年以前，那時候她比姜懷夕都要年輕點兒。
「很多。」姜懷夕再次清理地板：「這其實是最簡單的一種。」
是這樣嗎，這就是素卿讓她們來這裏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