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英笑了笑：「這點事上我還是能管住他的，他要是告訴你，我就弄死他。」
不想說張秀英手機里滿是她的照片和視頻，不想說她曾經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守在她租的房子外面那麼久。
沈素卿端了兩個菜出去：「泱泱和桑卓他們有安排了，那我叫凌白過來？」
張秀英無可奈何，也只是舉了舉鍋鏟嚇唬她。
張秀英一進病房，宋聆抬頭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哭了起來。
「算了。」
明明只要稍微深想一下的問題，明明她只要多花點心思就能看清楚整個局面，可這些年來，她深陷於張秀英不要她了這個怪圈裡，理直氣壯地恨著張秀英，從來沒想過為什麼。
「你把我趕出去，就是擔心他和康明宇吸我的血，你覺得我一定能過得好，所以你不要我了，你知道康志強和康明宇以後會糾纏我，是不是？」
晚風徐徐吹來，夕陽照的海面一片金橙，小島彷彿被溫柔包裹著。
沈素卿笑：「是呀，了結了一件折磨了我一輩子的事情，按理說我得鬆口ｗｗw•ｈetｕbｏoｋ.coｍ.com氣，可我一想到要告訴張秀英我活不了多久了，她得負責把我埋嘍，我就有點為難。」
「母女之間哪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凌白已經叫好了三輪車。
沈素卿繼續往前走：「可我就這麼幾天了，我得留幾天時間跟她好好道個別，總不能前一晚還好好的，第二天人就沒氣了，那張秀英得多難過呀，別說下半輩子，將來她到了下面都得天天跟我打架，那我可招架不住。」
她的下巴抵了抵宋聆秋的腦袋頂：「我閨女啊，你媽我下半輩子，可指著你耀武揚威呢。」
鍋鏟在鍋里翻動，張秀英乜了她一眼：「你就說你想不想吃吧？」
「素卿阿姨都跟你說了？」
張秀英有點慌了，趕緊過去將人摟住：「怎麼了這是？」
凌白聽她的話，打發了三輪車，跟在沈素卿身邊，晃晃悠悠地陪著她往回走。
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根本不用證明。
沈素卿更激動了，甚至忘了宋聆ｗww•ｈeｔｕbooｋ.ｃｏｍ•ｃoｍ秋可能會露餡：「張秀英，你說真的啊？」
「要不我跟張女士說吧。」凌白說：「您就別開口了。」
沈素卿舒了口氣：「不坐車了，也不是多長的路，咱們走回去。」
張秀英解了圍裙：「我簡單扒拉兩口，去醫院給聆秋和小黎送個飯，等我回來帶你兜風去。」
她自己騎了輛電瓶車過去，一路開一路無聲地哭，到了醫院又緩了緩，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看著沒什麼問題了才去找宋聆秋。
「媽。」她摟住張秀英的腰：「我錯了，對不起，你原諒我，行嗎？」
宋聆秋一邊哭一邊問：「康志強那種人，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拿這件事做過文章，是你一直管著他是不是？」
兩人沿著海邊一路回到民宿，沈素卿回到房間沒見著張秀英，滿院吆喝張秀英的名字。
沈素卿笑了笑：「一開始就想破罐子破摔，在你民宿打架的時候就想告訴她，讓這臭丫頭好悔恨交加一把，哭著說她不該欺負我，可她抓著我頭髮那一和圖書刻我就捨不得了，我嚇唬她幹啥呀，我那麼想她，你說是不是？」
飯桌上沈素卿吃的尤其香，可張秀英看得出來，她也只是看起來吃得香，加起來並沒有吃多少。
「我聽著是她過來做工作的事兒，一個老太太，帶著孫女，走了好幾天了才被發現，兒子到現在都不回來，那孩子現在還住在老師那兒呢。」
張秀英嘆了口氣：「可你過得好什麼都值了，你是玉英的孩子，更是我拉扯大的，哪有當媽的不想自己的孩子過得好的，恨就恨吧，你恨我，我心裏反而高興呢。」
張秀英叫住她：「懷夕有事出去了，不跟咱們一塊吃。」
張秀英沒說話，只是一直拍著她。
沈素卿搓著手背，趁著她轉過去炒菜的時候往嘴裏塞了口菜：「哎呀，就是這個味兒。」
沈素卿鼻子嗅了嗅，再一看桌上已經盛出來的菜，眼都放光了：「哎喲，今兒啥日子啊，這麼豐盛，還都是我喜歡吃的。」
「想過，怎麼沒想呢。」
張秀英也覺得，到了她們這個時候，許多話不用說和圖書的那麼清清楚楚。
宋聆秋哭的更難過了：「張秀英，你有沒有想過，我真的會恨你一輩子的。」
沈素卿立馬高興了，跑到后廚門口：「張秀英，你怎麼到哪兒都改不了做飯的毛病。」
「你一直護著我，可你從來都不說，你也不讓我知道。」
她有點熬不下去了，迅速扒乾淨自己的碗，去給宋聆秋送飯了。
張秀英一巴掌打開她要偷吃的手：「老實點兒，給我洗手去，我還有最後兩個菜了。」
宋聆秋不想說了。
凌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聆秋只顧著哭，根本顧不上說話，彷彿要把這些年攢起來的眼淚都在張秀英懷裡哭完了。
她停下來，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凌白啊，我不怕死，我一點都不怕，我就是為難，我該怎麼跟張秀英開這個口，我思來想去，不管怎麼說都是傷她，真是愁死我了。」
說出來有什麼用呢，來證明張秀英對她的愛嗎。
說話間張秀英已經把最後的兩個菜炒出來了：「端菜……哎算了算了，你出去，坐著等ｗｗｗ.hetubook.com.cｏｍ吃飯就行了。」
沈素卿蹙了蹙眉：「去哪兒了？」
「那您一開始怎麼想的？」
「你看看我是假的嗎？」張秀英瞪著她：「快點的，有些菜過了熱氣就不好吃了。」
沈素卿還是有點捨不得：「再給我兩天吧，我好好想想，這不懷夕跟聆秋已經知道了么，我也算是鬆了半口氣。」
氣的張秀英拿著鍋鏟從后廚出來：「跟叫魂似的，我在廚房呢，過來幫忙！」
「您剛才應該了了件大事，可我怎麼覺著您興緻不高呢。」
張秀英輕拍著她的背：「哭吧，哭完了就當這事兒過了，素卿阿姨也不容易，你不知道她這些年怎麼過來的，聆秋，你也別怪我不告訴你，你年輕的時候看著乖巧，可我知道，你心裏主意重，告訴你了，你總會胡思亂想，現在剛好，時間剛剛好……」
「這麼多菜，咱們也吃不完，我去叫姜懷夕她們，這丫頭幹嘛呢，我們秀英這麼辛苦，都不說來幫幫你。」
「行。」
「那你就委屈自己這麼多年嗎？」
凌白的包里隨身帶著溫水，一邊走一邊給她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