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早就沒了。」
錢典吏點點頭,一旁識眼色的差役,就抱著一袋銀圓過來。
「什麼?竟然敢劫官銀?」
「學生不敢當,尺寸之功,不敢在老師面前現眼。」
內務府背後是皇帝,根本就合適。
「而且走的都是官道,朝這種東西哪個敢劫?地方的大老爺們都等著立功呢!」
這件事,無論是于公于私,他都得利。
鏢局也現場再次點鏢,然後貼上封條,帶著車隊,浩浩蕩蕩而去。
「淮安水塘一年造了三百座,數千畝地變良田,造福數萬百姓,施政一方,你算是得了其中三味。」
「而私鏢則不一樣,運送的要麼是家眷,商貨,就像是有錢的肥羊,那個忍得住?」
為首的黑臉大漢大吼一聲,揮舞著一把殺豬刀,一往無前的沖了進來。
帶著傷員,一群人落荒而逃,留下了那些官銀。
「老子管你是官銀私銀,保不齊是什麼貪官的家產,咱這叫劫富濟貧。」
次輔和群輔斗,首輔坐收漁翁之利。
「敢劫咱們鏢局,你是那位好漢,不知道咱這是官鏢?巡撫老爺正等著用,真是不知死活。」
「依我來看,天底下哪有那麼膽子的山賊,肯定是地方上欺上瞞下,借故貪沒了賦稅……」
每日案牘勞形,政斗雖多,但基本上都會駕輕就熟,遠比地方庶政來的容易,所以幕僚很少。
「老師!」高良帶著時興的玻璃眼鏡,穿著略顯寬鬆的長袍,嘴角帶著笑,直接拱手而拜。
這是安徽建省以來的頭一遭,政治影響力了極大。
好傢夥,一場劫案,直接牽扯到了內閣之中的兩位閣老,屬實不同反響。
一時間,安徽官場動蕩,人心不安。
這自然有他的道理。
「安慶知府是幹什麼吃的?巡撫呢?」
至於銀錢,則絲毫沒有。
無奈,只能上報朝廷。
在這其中,鏢局佔據了主要力量,也是官府的權勢的延伸,是重要組成部分。
目送一群鏢局
和_圖_書的人馬離去,衙役和錢莊的人這才各自散去。
幕僚的參与,雖然有種種弊端,但卻是幫助文官們儘快掌握地方的關鍵,所以朝廷也處於默認狀態。
所以,三萬塊並不多,隨便幾下就能填補,所以他就令人再帶走七萬塊,只剩下三萬。
雖然這群讀書人在八部觀政多年,但紙上得來終覺淺,中央和地方區別極大。
鏢師們心頭叫苦,竟然碰到一個楞頭青。
閻應元則是入閣不久,夾袋裡根本就沒有人手,反倒能夠置身其外看戲。
這是近九萬銀圓的虧空。
皇帝讓他退,他自然不敢不退。
皇帝表面置之不理,任由內閣去做,但私底下卻讓錦衣衛去查探了。
「張叔,這個官鏢和私鏢有什麼區別?」
這場大案,必須要有人背,知府不夠格,巡撫又太過,這就要馮顯宗和堵胤錫進行推拿暗鬥了。
鏢局三十來人,一個個地耷拉著腦袋,頂著太陽走著,汗流浹背。
因為這是兩個政治派系的鬥爭,而非個人。
而官鏢,則是押送稅糧,或者銀錢,按照價值來算。
馮顯宗也嚴肅道:「一查到底,真相大白后,就算是巡撫,也得擼了。」
「頭,歇息下吧,太熱了。」
因為乾的都是官活,鏢局,要麼是地方士紳開的,要麼是官員的親朋。
可是等到他們抵達的時候,已然是一片狼藉,根本就見不到人影。
「馮顯宗,我看你怎麼得意。」朱謀露出自得的笑容。
忽然,幾十個衣衫破爛的大漢闖進官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在此過,留下買路財。」
至於巡防營,那是軍隊,地方上若是調動五十人以上,必須要上報知府,不然就要背大處分。
在這場大事件中,安慶知府難辭其咎。
畢竟是人家自己出錢。
歸途中,剛上崗沒兩天的白役嘖嘖嘴:「好傢夥,四百里地,六百銀圓,來回頂多半個月,一和_圖_書
人二十塊到手了。」
「不過誰讓他找了個好機會?這是陽謀啊!」
高良吸了口氣,旋即道:「據學生所知,這事應該是鏢局不力所致吧!」
商議,也盡量在黨派的同僚中進行。
「這錢賺的也忒輕鬆了。」
其人喚作高良,是洛陽人氏,馮顯宗在老家時,曾經授課儒童,其就是其中一員。
而京官則不同。
「錢就這樣無影無蹤了?」
就事不可瞞,安慶只能上報廬州府,讓巡撫定奪。
馮顯宗聞言,嘆了口氣:「麻煩在於,這鏢局中,那知府就有兩成股,聽說還有好幾個皇商。」
朱謀在書房中,看著那封密信。
老白役賣弄著:「縣衙對賬,走的是公家,犯不著拖欠,不然的話來年就沒人運鏢了。」
這下,朱謀愈發的張揚起來,他主張都察院派遣御史巡查,另外,刑部、大理寺派遣專人前去查探。
「其一來是為了彌補虧空,二來則是想要立功,剿滅山賊積外功。」
「事後,突然又一股山賊闖入,黑吃黑,拿走了大部分的銀圓,不見蹤影,所以只留下三萬塊……」
地方官員由於在參乎民政,所以喜歡延請幕僚,幫助自己施政,調理地方。
隨即,他來到了客廳,見到了一名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模樣端正,滿臉的儒雅之風。
自己得了威望,皇帝再次垂恩,一舉兩得。
更別提家中的財產了。
朱府。
「那也是賺的多啊!」年輕人吧唧嘴:「咱說是衙役,一個月不過五毫,五斗糧,將就著在城裡餓不死,哪裡鏢局那般威風。」
因為安徽巡撫是馮顯宗的人,去年被其舉薦而上,如今逢年過節都要送上禮物。
面對數倍山賊的圍攻,鏢師們瞬間處於下風,立馬察覺到了不對勁。
堵胤錫輕聲道:「看陛下怎麼安排。」
這時候,其夫人悄然而至,送上了茶水:「歇歇吧,你弟子來看你了。」
私鏢運貨運人,按照里程和_圖_書來算,基本上百里一塊銀圓。
高良兩眼裡滿是高興,但仍要謙虛。
順風鏢局悠哉地走在官道上,車上的封條讓許多行人避之不及,好似看到了毒蝎一般。
領頭的鏢師眉頭一皺,吩咐眾人提起武器。
流言一起,京城瞬間喧鬧起來。
同時,也揭開了地方貪腐的幕簾。
埋伏卧底,只有在明初的時候還管用,如今誰沒幾個家生子?
回到府邸,馮顯宗脫掉了官袍,在書房中不斷地練字,寫了一張又一張,根本就不知道停歇。
避暑山庄。
馮顯宗此時依舊是子爵,但土地卻有數百頃,良田居多,根本就不接受賄賂。
開國階段,武臣們立下功勛,從而獲得了軍功和土地,而文官們只有土地和銀錢的賞賜。
「其算盤,就算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安徽,不知多少人聽到。」
官家的東西,稍微碰到一點,可得傾家蕩產的賠償,誰也不敢招惹。
說著,他將安慶知府是堵胤錫的外甥女婿說了出來。
馮顯宗面色凝重。
坊間甚至有傳言,安徽不止安慶一府,其餘的各府都有貪污情況,大量的銀錢被匯聚在京城,入了哪位大臣的口袋。
北京作為天子腳下,其人對於政治極其關注,街頭巷尾都在熱議,暗指內閣。
錦衣衛指揮使楚玉低頭道:「稟陛下,此事是安慶監守自盜,所謂的山賊就是安慶自己人。」
就算是巡撫也頂不了。
「這區別大著呢。」
甚至,上官前來巡查,有時候人手不足,也會讓鏢局一起凈街,算是護衛了。
十二萬塊,近十三萬塊錢圓,竟然只有十萬塊,在路上就少了三萬塊。
堵胤錫沉默不語。
「若真是讓鏢局背鍋,保不齊要查到內務府……」
高良心中一轉,道:「北京城熱鬧的不行,地方也是沸沸揚揚,就是照這般下去,牽連上的官員不可計數,怕又是一場大案。」
其失職,馮顯宗也落不著好。
「查是一定要查的,不過咱https://m.hetubook.com.com們還是聽聽上意再說。」
所以,錦衣衛大部分時間只能充任事後諸葛亮,追查真相罷了。
師徒二人敘著舊,高良則帶來了一些淮安特產。
隨著商業的活躍,鏢局從歷史上的乾隆年間,提前百年正式出現,成為一個正當的行業。
幾十個小嘍啰也順勢而沖。
同時,暫免安徽巡撫,讓布政使代之,扣押安慶知府,以通判代之。
因為用的順手,所以一般在人手不足時,鏢局也會被付錢調遣,如賑濟災民,修建堤壩,官道,都會召鏢局護衛。
不過到底他們是組織有度,很快就佔據上風。
「一路上人吃馬嚼,保不齊遇到什麼山賊水匪,一命嗚呼,錢再多也沒用。」
有這種關係,再加上其為人勤勉,即使是同進士出身,但也官至知府,為淮安知府。
「或許,這就是首輔想要的。」
而安慶知府,則是堵胤錫的外甥女婿,屬於親戚關係。
「合理!」
「屁,瞧你們一個個,這是官銀,可得認真起來。」
但有一句話說的好,凡事都靠托襯。
在這個沒有竊聽器的情況下,錦衣衛之所以橫行,無外乎兩點:威逼和嚴刑拷打。
從淺到深,最後,談起了京中流傳的這件事。
山賊們歡欣鼓舞,撕掉了封條。
老白役隨口道:「個個都是舞刀弄槍的主,聽說還有很多是軍中退下來的,還得有關係,官鏢那才能吃香喝辣,要是走私鏢,三天餓九頓。」
各縣的賦稅則是壯丁、衙役轉運至府城,然後各府再轉運至京城。
「正因為是官銀,哪個豬油抹了心,敢搶官銀?」
所以京官,哪怕是閣老,尚書,也很少請幕僚,頂多是一二清客罷了。
寬闊的官道倒是平穩,騾車的速度很是平緩,一行人的心思反而日趨燥熱起來。
刀槍都放在了騾車上,穿著短衣,頭髮一個個紮起,就差吐舌頭散熱了。
朱謀氣惱道:「三個月的商稅,差不多是一縣的兩稅,就這般hetubook.com.com稀里糊塗的不見了蹤影。」
一旦真的斗開了,想要和好可就難了。
十萬塊銀圓,根本就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彌補過來的,圓不了,就只能上報了。
朱謀嘆了口氣,旋即就露出一絲笑容。
朱謀滿臉的氣憤,雙目似乎要噴出火來:「查,一定要嚴查。」
「巡防營和知府合作,就算是通判也有參与。」
幾人聊著天,路邊樹上的知了猴不停地鳴叫著,讓人心生厭煩。
不久,皇帝發來口諭,讓內閣自行處置。
作為當朝的內閣閣老,堵胤錫掛著大學士的頭銜,每年領的銀圓上千塊,平日里加上宮裡的賞賜,根本就花不完。
馮顯宗緩了口氣,心中仍舊鬱悶,飲著茶道:「這朱謀,忒不講規矩了。」
而且,內務府的皇商們人脈極大,怎麼可能會忍受這種背鍋行為,動靜更大了。
「高薪養不了廉,只會將人的胃口越撐越大。」
況且,請了幕僚,人家眼界在地方,對於中央權勢結構一知半解,很難提供幫助。
「俺來助你一臂之力——」
百般的尋找,調集了上千人馬清剿,半個月後終於找到了賊匪,找回的銀圓,卻不到三萬塊。
唯獨閻應元面色平靜。
「那就奇了,東西哪去了?」
「起來吧!」馮顯宗坐下,老懷開慰:「多年未見,你小子倒是越發的厲害了。」
鏢行分為官鏢和私鏢。
這必然是安慶府弄的鬼,根本就無法擺脫。
安慶府瞬間大動,巡防營直接而動,前往剿匪。
「這玩意,不是想干就能幹的。」
至於所謂的利誘,根本就不存在。
「沒錯。」馮顯宗冷笑道:「威望,權力,趁機再打擊我一下,這就是他想做的。」
每萬塊則抽五十塊。
「撤——」
被視作眾望所歸的馮顯宗丟了那麼大的臉面,陛下的心思必然就會轉變。
「你小子倒是想的美。」一旁面黑黃牙的老白役,則叼著根野草,不屑道:
就在這時,兩側的樹林之中,又衝出來上百個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