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拉申科率隊歸建，斯大林近衛第一坦克師再一次完整，縱使是損失掉了一個最有戰鬥力的精銳連隊也無關緊要。對於一支兵力龐大到頂著師級名號、實為軍級規模的一線野戰部隊來說，一個連的損失只能算是皮毛，對面的德軍仍將面臨最可怕的噩夢。
炮塔的右側最前端是近衛軍標識，再往後一點距離則是「177」的座車呼號。
「是在寫什麼字嗎？看起來像是。」
看著卡爾烏斯的口不對心，知道這是年輕人特有的故意逞能，已經過了這個年紀的國防軍裝甲兵少校坐在床尾只是輕言哀嘆了一句。
話音未落間的視線聚焦點不自覺地落到了卡爾烏斯的右臂之上，順著上臂肘關節以下齊齊截掉的胳膊已經連帶著右手一起沒了下臂。策劃併發起了馬里諾沃村突襲戰的卡爾烏斯，不但損失了自己指揮的全部坦克，更因此失去了半截胳膊，還被打成了重傷落下了終生殘疾。
「來聊聊你個人的事情吧，https://m.hetubook.com.com從前線回去之後，你打算干點什麼？」
皎潔又凄冷的月光灑在草原大地上照亮著一切，令伊烏什金能夠看清楚是馬拉申科，馬拉申科也能夠看到起身正欲走來的伊烏什金。
伊烏什金將炮塔上手寫的內容讀了出來、脫口而出，手提著白色油漆桶抹完了最後一筆的馬拉申科，也隨之放下了手中之物、宣告收工。
默默於心中起誓的馬拉申科尚不清楚一些事情，譬如說在距離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並不算遙遠的地方，在尚且還是德佔區的後方，一處看上去並不算多麼起眼的野戰醫院內，那個親手殺死基里爾的兇手正躺在床上疼的齜牙咧嘴。
只要是他認為對的事情，即便是上級命令與此相悖，卡爾烏斯也會毫不猶豫地堅持自我，哪怕是對上級的命令陽奉陰違，因此挨罰挨訓都「不知悔改」。
「我也不知道，還沒打算好。東線西線都在打仗，盟軍的飛機天天在和_圖_書德國頭頂狂轟濫炸，後方也不安穩，就算回去了我又能過上多好的生活嗎？這和享受可沒有半點關係，更何況我還成了這副模樣。」
「傷口又裂開了嗎？你的表情不對勁，卡爾。」
「刷漆，讓我們不會忘記今天這一切。」
坐在床邊寸步不離的男人一臉的憂心忡忡，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躺在床上男人一閃而過的齜牙咧嘴表情后，強掩疼痛報以的不那麼自然一笑開口。
本就塗裝帶有很強標誌性特徵的177號IS-4重型坦克，在馬拉申科這臨時加活之後就更顯得另類特色。
時間的流逝令握著刷子在炮塔上不停塗抹的馬拉申科「作品」愈發成形清晰，漸漸地，伊烏什金看出來馬拉申科這筆下軌跡到底是怎樣的意思，那是一串塗在坦克炮塔上並不算簡短的語句。
炮塔的左側最前端是斯大林近衛第一坦克師的師徽，一顆張開獠牙巨口的熊頭咬碎鐵十字勳章的投影標誌。靠近中後部的部分則是馬拉和圖書申科剛剛手刷上去的一上一下兩行標語，合起來便是伊烏什金親口讀出的「為英雄基里爾復讎」。
心裏有事睡不著的伊烏什金就靠在坦克車尾一個人抽悶煙，在聽到側後方傳來的異響后隨即起身，看到馬拉申科拎著油漆桶在座車邊上忙碌的樣子隨之開口發問。
「哪兒有那麼容易裂開，不過是彈片擊穿了肚皮，況且已經包紮好了，我還沒老到傷口都愈合不了的程度。」
「你在往上面刷什麼？」
「為英雄基里爾復讎……」
為基里爾復讎，乾死那些害死他的法西斯雜種。
馬拉申科現在唯一的目標就這麼簡單，或者說是執念也罷，總之這就是馬拉申科要求自己必須要完成的事。
「好好看著就知道了。」
當伊烏什金走到了馬拉申科的跟前時這才看清楚，一手拎著油漆桶、另一手握著刷子的馬拉申科似乎是在給座車的炮塔側裝甲上刷什麼……文字？總歸是類似的東西，不是在給座車填補戰鬥中受損跌落的油漆塊就是和*圖*書了。
「希望你是對的，就像你上次攻堅戰之前頂撞我抗命那樣。」
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尤其是在卡爾烏斯多數情況下總能得出正確判斷的前提下就更是如此。
花里胡哨的炮塔加上遍布周身的夏季三色塊狀迷彩塗裝，這輛絕對獨一無二的IS-4重型坦克一定會成為那些法西斯走狗最恐懼的夢魘，不論是馬拉申科亦或者伊烏什金心裏都如此認為。
經歷了太多戰友之間生離死別的馬拉申科，這一次沒有太過於沉浸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但這並不代表馬拉申科就會毫無感情地忽視自己應該牢記的事情。
戰場抗命一旦抗出了甜頭，這種極為自我的人往往更會堅持自己，上級遇到類似的情況時再想有效下達命令並得以貫徹落實可就難了，這也是坐在床邊前來探望卡爾烏斯的502營營長漢斯·施瓦納少校一直頭疼的一點。
「我發誓要讓所有殘害基里爾的法西斯雜碎付出代價，這就是證明，是時刻提醒我不忘記今日發生之事和-圖-書的激勵，我更要讓那些法西斯雜碎知道他們到底為何而死。」
「……」
馬拉申科並未直接回答伊烏什金給出答案，而是拋出了模稜兩可的話語並繼續著手中的忙碌。
在火化儀式結束的當天夜裡，馬拉申科並未因為明天一早還要早起參加戰鬥而早早睡下。反倒是拎著一桶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油漆，在自己的座車跟前忙活了起來。
馬拉申科的回答顯得有些沒由頭，伊烏什金想不明白馬拉申科這話的意思是在指代什麼，只能說走上前去看看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發現。
但相對於眼下的卡爾烏斯身受重傷來說，這並不算什麼不得了的事，畢竟卡爾烏斯從此往後都很難再重返戰場了。
戰場上的卡爾烏斯是個非常有主見，能保持極強自我意識的人。
「我會讓那些法西斯的蠢賊後悔踏入蘇聯的領土，後悔開著他們的破車來馬里諾沃村惹了不該惹的人。這幫蠢豬不論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安生地苟活下去，不把這些狗日的全活剮了老子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