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說,那幫納粹都不在乎他們自家平民的死活,但你卻在乎。本該施以保護的人現在成了毫不在乎的劊子手,反觀應該是劊子手的傢伙卻成了儘可能施以拯救和保護的人,畢竟越早結束戰爭就能有越多平民活下去,這是肯定的。」
「我想了好一會兒,只是覺得這種雙方該乾的事情打顛倒的情況,難道不覺得有些太反常了嗎?」
「嗯?」
「那應該說我們都一樣,一路貨色是吧?」
「……」
搖下車窗往外抖了抖煙灰順帶透口氣、吹吹風,望著車窗外不遠處一座被戰火砸得七零八落的小村子里,還能依稀看到幾道人影在到殘骸廢墟堆里處翻找、像是在撿垃圾討生活,即便是有全副武裝、坦克壓陣的紅軍車隊經過也熟視無睹,就好像壓根沒看見一樣。
「準確來講,在戰爭中打敗德國佬只是個開始,而不是結束,要想徹底讓德國佬不再是我們的敵人還有很多事要做。」
聽到馬拉申科這吐槽和-圖-書,科京只是沒有感情也沒有任何含義地一笑。
「你難道不是嗎?說位高權重,你手底下管著的人可比我多。」
「憑什麼說是我盡最大力度地避免傷害他們?我是在救他們,將他們從納粹的死亡高塔中提前解救出來。那座聳立的死亡高塔就像活棺材一樣一個接一個吃掉大量的活人,等到攢夠了、吃飽了,轟隆一聲巨響再把裏面所有的人都報銷,這是納粹的邪惡之處。」
「看吧,我們都知道敵人自當是越少越好的道理,但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怎麼少,用什麼手段執行下去來達成這個「少」的目的。」
「我們沒有篡改任何事實,沒有任何添油加醋,這不過是一種敘事手法而已,科京同志。同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甚至多角度連續看再把不同片段拼接起來就會有不一樣的效果,但所有片段依然是事實,只不過角度不同而已。」
眼見馬拉申科把煙點上了,科京這邊也是看和圖書著眼饞、癮上來了。
「……」
顧不上接著往下說,先從口袋裡把煙盒掏出來取一根叼嘴裏給自己接上火,一番吞雲吐霧縈繞唇齒之間后這才繼續開口說道。
「我承認我對這麼長遠的問題想的不多,只能說我的第一反應是敵人自當越少越好,你可以接著往下說,我想聽聽看。」
「……」
「所以你是想用儘可能少的傷亡收買人心?讓德國佬的平民覺得你在盡最大力度避免更多地傷害他們?」
馬拉申科看似不著邊、與事情無關的話,倒是一下子把科京給問住了。
男人之間,尤其是特別熟悉的男人之間有時候就這樣。
自打進入東普魯士之後就已經對這樣的景象司空見怪,以至於現在都見怪不怪,曾不止一次地感嘆過「戰爭改變了所有人」的馬拉申科現在,也只是繼續望著車窗外的景象外加緩緩開口。
「仇恨和敵意是能被傳承下去的,科京,會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想讓敵人徹底和_圖_書消失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底剷除掉仇恨和敵意滋生的土壤,並儘可能減小這片土壤的擴散範圍。事先範圍擴散地越小、你事後剷除起來就越輕鬆省力,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為了後者,這也是為了我們以後的長遠發展而考慮。」
三言兩語說對味兒了緊接著就一陣大笑,反正在好兄弟面前也不用裝腔作勢、遮遮掩掩,有話直說、不必藏著掖著,要是都藏著掖著跟見不得人似的那還叫她媽屁的兄弟。
若有所思的科京大概理解了一些馬拉申科話語里的意思,隨即便似懂非懂地朝著馬拉申科試探性發問。
總之,這事兒說到底還是得馬拉申科來小小地「點醒」一下。
正準備點煙的馬拉申科來了興趣,順手按下火輪的同時悄然開口。
「暴力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解決不了全部的問題。要想徹底剷除掉德國佬對我們滋生仇恨和敵意的土壤,這還需要做很多事,我現在也只是在做一些基本的提前準備。只要和_圖_書我還坐在師長這位置上一天,就總得為未來打算、做點有意義的事,任何時候都不例外。」
「我不太懂戰爭指揮上的事,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搞軍工的,不是搞打仗的。」
科京至少把一件事說到了點子上,這已經足夠緩緩點頭的馬拉申科把話繼續往下說了。
以前還真就沒仔細思考過這麼長遠問題的答案,要說現在去想去思考,一時半會也難得出什麼有意義的答案,反倒不如朝馬拉申科實話實說。
「看來大哥就是不喜歡把話說滿啊,位高權重者難道都這樣嗎?」
「我當你要說什麼呢,就這事兒?」
「哈哈哈……」
「但如果你真要問我或者說就想聽聽我的意見看法是什麼,那我確實得承認,你這辦法在我這兒看來挺不錯的,我覺得應該能成、問題不大,至少不太大。」
「不過我有一件事挺好奇啊,或者說覺得挺……匪夷所思的。」
「紅軍要做的事是提前摧毀這座死亡高塔,摧毀納粹這該死的吃人活和*圖*書棺材!我們是在救那些平民,在他們邁入這口|活棺材之前就把它徹底炸了,粉碎納粹拉人殉葬的邪惡野心,這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命。我們可不是什麼論多論少的傷害者,我們是拯救者、是救贖者。」
「什麼事?你儘管說,我聽著呢。」
「但我問你,科京,你覺得我們就必須和德國佬這樣世世代代永遠仇恨下去嗎?永遠都沒個完了,沒有結束嗎?德國佬就釘死了永遠是我們的敵人,再也改變不了了?」
「你那種說辭太老套了,只有腦子裡塞大糞的蠢豬式宣發者和新聞從業者才這麼干。」
「我們與德國人之間確實是敵對關係、是勢不兩立的絕對死敵,過去幾年裡還有現在的勝利將至前都是這樣,這是事實不錯。」
聞言的馬拉申科先是瞟了科京一眼,發現科京那一臉認真的模樣恐怕是真沒想到別的什麼好招,也可能是這個時代的人思維局限性確實也就到這兒了,和後世二十一世紀的各種後現代魔幻現實沒法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