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勳章,準確來說是俄國人的勳章,而不是德軍的。
上一秒種還杵在牆上掛著的地圖前研判戰局形勢,下一秒鐘陡然發生的異樣突變,令回過頭來的亞當中校情不自禁間眉頭一緊。
只能說見過跟這長相相似的,但卻從沒見過完全一致的。
「是領袖師,斯大林警衛部隊……那個「鋼鐵屠夫」馬拉申科,他已經來柏林了……現在外面的……打我們的就是他的部隊,你……你要活下來,不要白白送死,就算是替……替我,你也……也……」
「是俄國佬,那些俄國佬已經打過來了!」
情緒激動到神經都快崩開的亞當中校正準備抬頭再喊,卻見懷裡鮮血如注的好兄弟把沾滿血的右手遞到了自己面前。
不管是話都沒來得及講完,便已駕鶴西去、命喪當場的奈特少校。
原本還在從兜里掏打火機給自己點煙的亞當中校聞言直接一愣,就像是被施了某種魔法定身術一般,整個人都變得動彈不得、面目靜滯,緊隨其後脫口而出的和*圖*書話語滿是震驚與不解。
他們二人都猜對了一件事,那枚沾滿了德國人鮮血的特殊近衛軍徽章,確實是領袖師專屬的獨一無二樣式,代表著領袖師獨一無二的特殊榮譽稱號。
「我在,我在這裏!你要說什麼?」
「趴下!!!」
這是一枚略有不同的近衛軍勳章,鐫刻在勳章正中的紅星旁是一桿近衛軍軍旗在高高飄揚。只是那近衛軍軍旗上寫的文字卻很特殊,不是常見的「近衛軍」,而是另一種從未在勳章上見過的俄語字樣。
亦或是懷抱著戰友的溫熱屍體長嘯嘶嚎的亞當中校……
「咳!噗咳咳,咳咳咳——」
「軍醫!醫生!都他媽死哪兒去了?趕緊給我來人!!!」
情緒一下子被調動起來的亞當中校嘶吼著名字箭步上前,從流淌著溫熱鮮血的地板上一把撈起了自己的戰友攬入懷中。猛然一看之下這才發現,原來奈特少校的脖子,已經被撕開了一道差不多有半個手掌那麼長的口子、正鮮血如注。
「亞https://www.hetubook.com.com當!亞當!不好了,俄國佬……俄國佬打……打打打!」
眼瞅著面前這位爺還沒弄明白自己的意思,被喚做奈特的少校直接急了,眼瞅著便是一拍大腿立刻緊接著說道。
「聽著,亞當……這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對手,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對付不了這幫俄國佬。」
高速襲來的巨大彈片划穿了頸動脈但卻沒擊破喉管,也正因如此,脖子上像擰開了水龍頭一樣鮮血如注,被亞當用手捂著都從指頭縫裡往外噴、根本止不住的奈特少校這才算還能講話,最起碼還有留下最後遺言的時間。
「領……領袖師?」
但面前手裡這玩意兒,他卻從來沒見過。
先在這枚勳章落到了德國人手裡,這除了能代表一位參加過切爾卡瑟戰役的紅軍戰士倒在了勝利前夜,犧牲于柏林城下之外。
「沒……沒用了,別叫了,我沒得救……我,我知道我啥樣。」
……
見面還沒說上兩句先被罩了個「像賊」的和*圖*書形容敘述,一時間只覺得有些尷尬的德軍少校眨了眨眼,像是不知如何開口,稍事思考並組織語言后這才慌忙不迭地連聲說道。
已經征戰東線戰場三年之久的亞當中校有幸認識俄文,對紅軍的勳章樣式也還算比較熟悉。
「你這是在說廢話,奈特。我當然知道是俄國人打過來了,這種時候不是那些俄國人難道還能是日本人不成嗎?」
強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同時已經在開口下令。
咻——
「拿著……」
「什麼日本人俄國人,我是說那些俄國佬已經突破了施落弗大街防線,我們的防禦部隊死傷慘重!俄國佬的坦克已經在炮轟咱們這片的防禦了,他們打過來了!」
亞當中校嘗試拼出了這個俄文詞語並下意識地念出了聲,這種看似無意之舉卻在緊隨其後的下一秒令他整個人都瞬間一顫,甚至可以說毛骨悚然。
「……」
「亞當……亞當……」
一道突如其來的破空尖嘯聲便打破了二人的談話、瞬間咆哮而來,在被身旁眼疾手快的衛hetubook.com.com兵撲倒在地、用肉體保護的那一剎那,不知口徑有多大、但聽這陣勢顯然絕對不小的大口徑榴彈便彷彿在耳邊炸響。
勳章背面的「1944.2」,代表該勳章是在1944年第二次頒發,旨在頒發給在烏克蘭西部切爾卡瑟戰役中功勛卓越、取得重大勝利的領袖師全體戰士與指揮員、政工人員。
「你說什麼?俄國人突破了,正早炮擊我們最後的防禦???」
轟隆——
「站穩說人話,瞧瞧你的樣子,像極了街道上被發現手不幹凈以後的賊、只顧著跑路。」
奈特少校話都沒說完,亞當中校那一臉震驚的表情也還沒緩過神來。
「該死!奈特!!!」
「呵……呵,沒用的,我知道我救不了……」
「你他媽給我閉嘴!算我求你了行嗎?」
「難不成你以為我是說俄國佬在……」
「你他媽閉嘴!別逼逼了,越逼逼死得越快!」
「……」
「……」
更預示著那個在德軍看來「狂暴不可一世,殺人不比喝水難多少」的「鋼鐵屠夫」馬拉和*圖*書申科,已經把他那把不知道殺過多少德國軍人的,名為「領袖師」的屠刀,捅進了柏林城當中開始攪動割肉。
「……」
不知道奈特拳頭裡攥著什麼東西的亞當中校下意識伸手一接,從鬆開的拳頭中跌落到自己手心的東西卻是那樣的令人意想不到。
「運氣好從被打死的俄國佬身上扒下來的,我們在房子里打退了他們一次,但也就那一次……」
「俄國人從哪兒打過來的,炮擊位置在哪兒?損傷情況,給我個彙報!」
「……」
也是直到在衛兵的保護下站起身來之時,亞當中校這才發現,方才還好好地跟自己說話的奈特少校,現在已經倒在了身邊不足三步遠的一片血泊當中。
懷中的將死之人在顫抖著發聲,抱著將死之人的人則在大聲呼喊著幫助,就好像聲音越大、就越能救回自己的好兄弟一樣。
不知這發大口徑榴彈到底是在多近的距離上爆炸的,但總之不會太遠,以至於光是爆炸衝擊波震落的天花板碎屑塵埃都落了亞當中校滿臉滿嘴,差不多快填滿了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