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從馬背上拋起又重重摔在地上本就喘不過氣,來不及從地上爬起的鬼子騎兵,緊接著卻又是一聲更加撕心裂肺的慘叫、震耳欲聾。
不能說是驚訝,只能說是當場給雷的外焦里嫩的森島黑內一聽這話,好懸沒給眼前一黑、背過氣去。
「回電!就說獨立混成第105旅團,忠實而徹底地履行了關東軍司令部的命令,不打絲毫折扣的執行了它。現在遭遇前所未有強大之敵有所損失,故而採取轉進攻勢,現向關東軍司令部請求戰術指導。」
眼見停止前進的隊伍已經開始休息,打算藉著尼古丁來緩釋傷痛的森島黑內,剛剛掏出煙盒取出一根叼進嘴裏,都還沒來得及點上。
馬背上連握住韁繩都困難的鬼子騎兵一個不小心加失手,當場就被騰起的戰馬給摔落在地。
轟——
「閣下——旅團長閣下,不好了!!!」
「自己不要臉就別指望下級給幫忙兜著!我森島家族世代盡忠報國,我森島黑內是來替天皇陛下開疆擴土的,不是給這幫酒囊飯袋當僕人擦屁股的!」
「奇怪,這些日本鬼子難道不訓練戰馬嗎?為何這些馬會如此懼怕炮聲?就算受驚也不該成這副模樣。」
別無他法的森島黑內只能繼續大聲嚷嚷,嚷嚷著讓能彙報情況的人趕緊過來,不管是誰先他媽把事說清楚再說。
呼嘯聲連帶著爆炸聲,在處在休息狀態下的鬼子隊列里四散炸響、遍地開花。
不假思索的嚴厲命令當即便脫口而出。
轟隆隆——
任憑馬背上的鬼子騎兵怎麼拽死韁繩、拚命控制,已經被不可承受之毀滅炮擊嚇出陰影的戰馬愣是控制不住。像極了精神病院牆塌了跑出來的二傻子一樣,只顧嘶鳴狂奔。
這已經不是什麼「沒B數」就能解釋得通的了,這是純粹跟自己過不去,讓期望與現實落差過大、事後好找自己的麻煩。
意思很簡單,咱換個方向繼續前進嘛。
「到處都是!閣下,至少有近百輛!」
「停下!喂,快停下啊八嘎!!!」
越想越氣的森島黑內決定不忍了,狗屁支援都不給現在還發這種陰https://m.hetubook.com.com陽怪氣的電報,欺人太甚這他媽還忍個鎚子?!
副官前腳一走,森島黑內這又開始在車上疼得直搓牙花子。
兄啊,這電報就這麼發出去,只怕是要惹事的啊。
「……這」
這是馬蹄鐵一腳下去,把腦袋跟西瓜似的踩了個稀巴爛的聲音,連帶著久久回蕩的慘叫聲一起響徹長空,就那剛剛被從馬背上摔落在地的鬼子騎兵的腦袋。
跟著森島黑內鞍前馬後效力這麼長時間,副官早已將自己的頂頭上司是啥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明知事不可為也就不再去勸,反而開始勸說自己相信旅團長閣下是對的,領命而去的副官這就「嗨!」的一聲前去通報。
森島黑內翹腳話音未落,離去不久的副官,這後腳就又第二次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在森島黑內的大聲呼叫中第一個來到了車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只顧著趕緊開口。
意思嘛倒是很明顯。
副官剛剛領命而去,森島黑內還在想著之後該怎麼處理事態後續。
在那一片大平原之上的塵土飛揚之中,搭乘著T-43A中型坦克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面的阿爾西姆,正高舉起手中上了刺刀的AK向著四周振臂高呼。
「首先要了解我們的敵人,了解戰場局勢,然後你才能做出精準的判斷。」
剛出虎穴,又被虎追。
「納尼?」
還真就被問住了的副官轉念一想,回憶起自己不到一分鐘前剛剛看到的場景,憑直覺拿了個自己感覺八九不離十的數字這就徑直開口。
巨大的爆炸聲率先響起,破空尖嘯聲這才緊隨而至。
「同志們!粉碎日本侵略者,送這幫日本鬼子去跟納粹作伴!烏拉!!!」
「八嘎!居然是真的,真的到處都是!!!」
卻見方才離去不久的副官,眼下已經面色匆匆地一路小跑歸來。
「好多好多是多少?俄國人到底來了多少坦克?用數字描述!」
「所以,不必擔心俄國人現在就打過來。在聚集起足具規模的部隊之前,我料定他們的主要精力會集中在灘頭防禦上。」
hetubook.com•com耳邊的呼嘯聲中不止有士氣高漲,更有在這草原之上策馬狂奔的風聲飄蕩。
單從熱血硬漢的角度而言,外掛在坦克外面衝鋒,可要比悶在步戰車裡當罐頭肉衝鋒爽快多了。
「看來我要向家族稟報此事,惡徒仗勢欺人已經敢在戰場上下手、借刀殺人了,不能坐以待斃、否則吾命休矣!」
「旅團長閣下!屬下萬萬不敢撒謊,不信您可以自己看!俄國人的坦克已經殺過來了!您還是趕緊先轉進吧!拜託了!」
副官有權代自己閱讀電報再傳遞消息,這是森島黑內親自允許授權過的。
「甚至於灘頭的俄國人,現在正擔心炮火結束后我們會打過去,正在守著陣地嚴陣以待呢。在《孫子兵法》里,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表面上看雖然我們是撤退,但其實我們只是換了個方向進攻,這是轉進、而非失敗。」
此番疑問所換來的回答,只不過是放下望遠鏡的阿爾西姆悄然開口間一語。
「八嘎!近百輛?你要是謊報軍情我現在就活劈了你!」
要不是下令休整得以架設了臨時電台,森島黑內這會兒也還看不到這封電報,但眼下卻被這字裡行間的內容給氣得當場大罵。
不方便把話說太直接,還得考慮給領導留面子問題的副官,巧妙地使用了「潤色」這個詞來加以指代暗示。
甭管能不能打得中,打中了又能打死多少,先開炮把鬼子的陣型打亂、施以火力壓制再說。
咒罵著那該死的戰馬,怎麼好巧不巧的偏偏砸中自己,寄希望于回頭治一治還能再站得起來。
鬼子這邊被自家親馬亂殺,嗷嗷怪叫幾乎亂作一團。
外掛在坦克外面並不全是壞處,至少有一個好處是可以確認的。
抬手抄起駕駛台上的望遠鏡二話不說,直接對準不算太遠方向的塵土飛揚放眼望去。
穩了穩情緒稍微捋了下思路,先逮重點問的森島黑內立刻沉聲開口。
完全沒想到居然能有這事的阿爾西姆手握著望遠鏡,直接進入了「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狀態,更有身旁一同趴在炮塔后的排長疑惑在和_圖_書耳邊回蕩。
「烏——拉——」
「媽的蘇卡!這時候應該來一部唱片機,馱在坦克上放歌伴奏!就放草原騎兵歌!」
倒是森島黑內這邊,已經從方才的完全不相信換了神色。
邊跑邊發癲、上躥下跳不說還沒個固定方向的戰馬已經完全失控,瘋狂到連這塊頭巨大的生物自己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跑。
在之前的毀滅性轟炸區里本就被嚇破了膽,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來的倖存戰馬,這下又猛然聽到炮聲在耳邊炸響,當場便PTSD發作、不受控的狂奔而起。
「……」
「噗啊——」
通常人看了這電報,可能會覺得這是關東軍司令部在想屁吃,自視甚高沒曾想卻被直接打臉。
聽聞森島黑內此言的副官懵了,眨巴著倆眼珠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究竟聽到了什麼。
說罷,只剩下上半身還能動彈的森島黑內,是真的作勢就要拔出腰間的祖傳武士刀,直接把驚慌失措的副官嚇得當場跪倒在地。
但森島黑內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兒,細細一想只覺得關東軍司令部這是故意的。
把油門踩進油箱里、全速狂奔當中的T-43A們盡情開火,在高速衝擊中釋放著那門新式100毫米主炮的不俗破壞力。
聞言之餘面色瞬間一凝,目光尖銳的森島黑內二話不說便接過電報,以一目十行的速度飛快閱覽完畢。
一邊是被打得懷疑人生、一路敗退一路死人,另一邊則是還指望著大破敵軍、喜傳捷報。
「等我們活捉了日本鬼子,讓克勞澤給這幫畜生強制教學紅軍最強大!教德語版的!」
緊咬牙關之餘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半身不遂狀態,除了這車以外哪兒都不能去。
被馬撞飛、被馬踩死,更有承載太君的三輪挎斗摩托車,被高速狂奔而來的瘋馬連人帶車直接撞翻。
關東軍陰陽怪氣咱們,那人家是上級有這個資格,你不能也陰陽怪氣他們啊,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嗎?咱都已經這樣了,難道麻煩還不夠大嗎?非得再添點湊個套餐不成?
然而,面對副官的好言相勸、善意提醒。
「……嗨!這就發出!」
「m.hetubook.com.com你多慮了,山下君。」
「旅團長閣下,這……您看這電文是否需要再潤色一下?」
你說撤退?不存在的,首先讓我們來重新定義一下撤退。
非但不有所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幾乎快是用咆哮的語氣厲聲開口。
「閣下,俄國人打過來了!他們出動了好多好多的坦克!還有大隊的步兵跟隨!」
森島黑內的意思很明顯。
但到底還是官拜少將旅團長的人,必然也有些能耐,能混到這個位置不可能只是純粹的鐵廢物一個。
「八格牙路……」
我料定俄國人必沒有本事現在就打過來,所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該執行命令就執行命令,稍微歇息個十分鐘、十五分鐘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得不說這兩邊的差距實在有點太大,簡直是走了兩個極端。
「呃——不好!啊!!!」
因為此情此景的既視感實在太過強烈,有感而發的阿爾西姆忍不住蹦出來這麼一句,在風中嘶喊著開口。
直接聽得在一旁另一輛T-43A上的蘇洛維琴科開口大笑。
「俄國人擔心我們對他們實施灘頭反衝擊,將他們趕下江去。關東軍司令部那幫人的思路是好的,想法也是沒錯的,但是整個作戰計劃卻是一塌糊塗,白白斷送了大好的機會。現在正是俄國人最脆弱的時候,而我們卻只能轉進。」
擺出一副長吁短嘆、只恨不能飲馬江畔的痛心疾首表情,話鋒一轉的森島黑內這才道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卻沒想到猝不及防的異變忽然在此刻陡生。
「閣下,這……俄國人就在我們後面,這時候停下只怕是,這是不是太危險了?請旅團長閣下三思啊!」
「旅團長閣下,剛剛接到關東軍司令部急電,詢問我部的進攻情況,您請看。」
副官態度誠懇、情真意切,然而換來的卻只是森島黑內的滿不在乎。
轟隆——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誰,但自認為自己被穿了小鞋的森島黑內,卻料定關東軍司令部里這會兒一定有人在幸災樂禍。
「我料定俄國人現在一定在集中力量扼守灘頭陣地修建浮橋,他們之所以對我們施以如此重火力轟炸,對前和-圖-書線各個兵力集結點和陣地進行空襲與炮擊壓制,這是有原因的。」
「哈哈!這主意不錯,就聽你的!」
「立刻發出電報!」
啪嘰——
孤軍奮戰、損失賊大還被陰陽怪氣的森島黑內,現在是肺都快氣炸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關東軍司令部如此不順眼過。
「八嘎!這幫蠢貨是腦袋壞掉了嗎?居然詢問我們殲敵多少,是否已經攻下了灘頭陣地?」
本以為終於可以喘口氣了的日軍頓時亂作一團,一幫老弱傷殘外加半死不活,被折騰得當場雞飛狗跳、人嘶馬叫。
「怎麼回事?哪裡打炮,出什麼事了?彙報情況!」
在日軍的軍事術語里,「轉進」這個詞可是正兒八經地被寫在紙上的。
千萬別小瞧大型畜生髮瘋時候的破壞力,尤其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軍用戰馬更是不得了。
「就這麼發!一個字都不要變!這幫酒囊飯袋欺我太甚!一點支援都不給就派105旅團去送死,還敢發這麼侮辱下級的電報,他們自己身為上級又成何體統?」
稱職的副官即便是被死亡威脅,也仍沒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是何,依然在對揚言要活劈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好言相勸。
「哇啊!!!」
身旁是無數鐵騎戰車在塵土飛揚中縱橫馳騁,胯|下是堅甲利炮的字面意思鋼鐵戰馬,馬背上是與自己並肩作戰、頂盔摜甲的精銳同志。
鐵了心不再忍氣吞聲,大不了就這一條爛命的森島黑內,卻是一點都聽不進去。
所有戰馬盡皆亂作一團,直接結果就是不但馬背上的騎兵倒楣,四周的鬼子步兵和傷兵更是倒霉透頂。
咻——
咻咻咻——
如果所謂的撤退,只是換個方向繼續前進的話,那麼這就不能被稱之為軍事意義上的「撤退」,這叫轉進。
這幫人啥支援都不給、飛機大炮通通沒有,讓自己單槍匹馬帶一個聯隊去嗯沖俄國人,現在還發來這種電報。
被爆炸搞得大驚失色的森島黑內下意識想趕緊下車,然而這腿部稍一有動作,卻好懸沒給疼得當場昏死過去。
「因為這幫雜碎訓練戰馬的時候不會用203重炮和310毫米火箭彈,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