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好好好日子過起來

她拎著水桶,沒分你屋我屋,從第一間屋子到最後一間屋,一個沒落下。
桃花氣他不懂事,偏又心疼,飯煮好后,她把米飯瀝出來蒸上,拿了三個碗洗乾淨,盛了三碗濃稠的米湯端出去,先給滿倉一碗,然後去哄縮在角落裡哭腫眼的倆個娃,又嚴肅又想笑:「都把眼淚擦擦,說好了不準去外頭,咋不聽話?山裡不比村裡,你們既不認識路,林子也危險,若是沒有爹娘在身邊,萬不可出院子,可記住了?」
桃花摸出鑰匙開了堂屋門,眾人跟在她身後,把挑來的糧食被褥啥的放裡頭,哦對,還有一直窩在籮筐里的鐵牛和狗子,倆小子半路睡醒了,嚷嚷著要自己走,在籮筐里一個勁兒蹦躂,結果腳沒落著地,屁股蛋倒是一人挨了一巴掌。
兄弟倆抄著手前院後院來回瞅,尋思安全這玩意兒咋都得排第一,反正這山裡缺啥都不缺樹,人咋說都比動物要聰明,在生存面前,費點事兒出點力算啥,回頭真全家搬進山了,他們閑來無事就砍樹,就圍著院子周圍砍,還得往外圈一道更堅固更高的圍牆,這般人活動的範圍就更大了。
雜事幹完,她也尋了把趁手的鋤頭,倒沒下去挖地基,而是幫著運土,都摞老高了。
進山便是如此,這裡是大外甥熟悉的地界,自然由他說了算,他當舅舅的啥都不懂,擺啥譜啊?乖乖聽話就成。
「中午吃啥啊媳婦。」金雞獨立把腳底板的泥颳了,衛大虎第一件事便是往灶房鑽,進去后先瞅了眼鍋里,嚯,炒著臘肉呢,難怪這麼香,扭頭又見灶台上的米湯,自個盛了一碗,邊喝邊沖外頭嚷嚷,「灶房裡有米湯,要喝的自個進來倒。」
所有人都在幫忙,陳二牛和吳招娣兩口子感動得一顆心熱乎乎的,爹娘妹子靠不住又咋地,不以血脈論親情。
「嗯!」曉得娘不生氣了,狗子嘿嘿直樂,拉著鐵牛便跑出灶房。
「謝謝嬸兒。」鐵牛小心翼翼捧著碗,睫毛還濕漉漉的,嘴角卻咧出一抹憨笑,瞧著虎頭虎腦,招人喜歡得很。
吳招娣也在院子里四下瞅,和陳二牛一樣,心頭火熱得很,渾身都是勁兒,半點感覺不到累,見鐵牛和狗子在院子四處瘋跑,小娃子歡快的笑聲給深山添了幾分人氣,熱鬧得很。
上回大哥他們挑進山的糧食幾乎沒剩下,但這回大舅二舅卻沒擔糧上來,不曉得是不是陳二牛叮囑的,吃飯的時候兩個舅舅是半點沒客氣,自在的很。若要細分,臘肉也算是他們家的,但相比自家人藏著吃,她更喜歡這樣,大傢伙不分那麼清,幾家人吃大鍋飯,糧食和肉都放在灶房,隨掌勺的人咋拾掇,你家糧食他家雞蛋我家肉,隨便拿,隨便做,隨便吃,沒人計較這些。
他們天不亮便出發,整整走了幾個時辰,漢子家還罷,暫且穩得住,趙素芬和吳招娣那是累得哼哧哼哧直喘粗氣,陳二牛帶的那小馬扎便派上了用場,衛大虎開了院門,一道紮實的粗木院牆,一道削尖的竹院門,趙素芬是累得一步都邁不動了,接過桃花遞來的小馬扎,往院門口一擺,一屁股便https://m•hetubook.com.com坐了下去。
母雞啊母雞,我可得把你看好了,還指望你下蛋添菜呢。
臘肉是真香,但今兒還沒開始動工建房子,沒幹啥體力活兒,桃花便有些小氣,肉只切了小小一刀,能保證每人能夾個三四片,多的就沒了。
大舅也發現了,就說回頭得在樹上做些記號,遠的不說,自家周圍這一片得混熟吧?
狗子見此,挨挨蹭蹭貼過來,沖姐姐撒嬌。撒完又去黏糊娘,逗得趙素芬嚴肅不起來了,曉得他心裏不舒坦之前被教訓,笑著撫了撫他的後腦勺,把他往外頭推:「帶著鐵牛去洗手,待會兒就要吃飯了。」
鐵牛嚇得縮脖子,害怕且理直氣壯:「爹還沒回來,爹被狼叼走了,我去救他!」
吳招娣把每間屋子都擦洗了一遍,把自家的床鋪好,她半刻不得閑,還想幫大舅二舅鋪床,但他們還沒回來,便沒擅自做主,這會兒從外頭探進半個身子,看著趙素芬笑道:「滿倉那屋我給拾掇好了,褥子鋪著試了試暖和著呢,大舅他們不曉得去了哪兒,現下還沒回來,您在灶房忙活,我幫您把床鋪好可行?」
「辛苦啥,應該的。」吳招娣爽快一笑,轉身就見鐵牛和狗子背貼著院牆,賊頭賊腦試圖往外跑,嚇得她張嘴就罵,「陳鐵牛你屁股蛋是不是痒痒了,要不要老娘拿棍子給你撓撓?!說了不準去外頭,你不曉得山裡有狼嗎?你不聽話,小心它把你叼去吃了!」
「山裡也沒一條正經能下腳的路,別的暫且不急,水是日日都要用的,回頭得了空,咱把去小溪這條路上的雜草鋤了,再鋪些碎石或石板子,下雨天好走些,不然出門就是一腳泥,別水沒挑回來,人還給摔了。」大舅一手撐著院門,手頭拿著竹片在刮鞋底板的積泥,老厚一層,每一步都在負重前行。
外頭緊接著便是撇棍子的聲兒,桃花在灶房裡閉了閉眼,不出意料聽到鐵牛被揍得嗷嗷大哭的聲音。
放好東西后,桃花帶著娘去爺那屋換了身衣裳,把裡頭打濕的中衣換了,又往後背墊了張乾淨的帕子,既能保暖又不會著涼:「這屋是乾淨的,一直住著人,您若累了躺下歇會兒也成,我去外頭瞧瞧,招娣他們的屋還沒建,得給他們一家分個地方暫住著才成。」
「成,您說了算。」衛大虎笑著點頭,長輩一來感覺都不一樣了,啥事兒都比年輕人考慮得周全,出的主意也都是衝著過日子去的。
小娃子不曉得好歹,在院子玩了半日,大人越不准他們去外頭,他們心就越痒痒,吳招娣可不慣著他,山裡比不得村裡,隨便他瘋跑都沒事兒,不說外頭路滑容易摔,若是不小心跑進林子迷了路,可真就是半截身子埋在土裡,乾脆閉眼算了!
外頭沒打娃了,趙素芬把狗子叫來灶房教育了一頓,倒是沒打他,但娘拉下臉說話的模樣別說狗子,桃花都憷得很,是真兇啊。
兄弟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齊齊點頭,成,就這麼搞。
啪啪一頓抽,進山半日,鐵牛午飯還沒和圖書吃上,先招來一頓竹板炒肉。
他也不覺得有啥不對,就好比種田和打獵,種田他是老把式,誰都得聽他的。但打獵嘛,他屁都不懂一個,自然是聽大外甥的。
桃花身後是滿倉,而滿倉後頭則是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的吳招娣,她和陳二牛不愧是夫妻,心都提著,哪兒敢摔啊,生怕給隊伍拖後腿。而在她身後是陳大舅和陳二舅,陳大舅還罷,每日往村後頭那座山路鑽,拾柴套籠子,他是閑不下來的性子,山路是走習慣的。
這也是在山下大虎和她商量好的,也和大舅提過一嘴,畢竟三花那屋算是大舅家的,咋都要經過他同意。
「我叫你哥哥看著你,你卻趁著他進屋不在跟前想帶鐵牛去外頭耍,我就問你,若是鐵牛出了事兒,你咋跟二牛和招娣交代?你又讓你哥咋整,是要他內疚到死不成?」趙素芬冷聲道:「娘曉得你聰明,聽得進話,我也不打你,你自個去外頭好生想想!」
「是這個理。」趙素芬也笑了。
在山下的時候,衛大虎沒把大舅二舅算成幹活兒的勞力,但他倆咋可能坐得住,建房子可是大事兒,何況陳二牛可是他們陳家子侄,上回還幫著他們干架,日後還要一道生活,和兒子也沒太大差別了,見他們夫妻吃完飯就開始忙活兒,陳大舅拽上弟弟一起,拿著斧頭鋸子便鑽去林子里砍樹。
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招來了,二舅抄著手探頭瞅了眼鍋中的臘肉,眯著眼直吸鼻子,誇道:「好好好,家中兩個媳婦會弄吃,山下有老二媳婦,山上有大虎媳婦,這五臟廟是在哪兒都委屈不了。」
擺碗筷的間隙,桃花趁著灶膛里還燃著火,又煮了好大一鍋熱湯,中午就兩個菜,一盆菜湯,一盤炒臘肉,還有滿滿一甑子的飯。
「馬上就好啦。」桃花笑著說,她如今心情好,被人催飯也不生氣。
「洗手就洗手,咋還玩上水了,天多冷水多涼你不曉得嗎,生病了咋整?還玩,還玩,棍子來了!」見那兩個娃子蹲在水桶旁邊玩水,吳招娣感覺手又痒痒了,又想打娃了。
衛大虎也幫著一道挖地基,滿倉在旁邊瞧著,蠢蠢欲動也想幫忙,他也沒攔著,笑著說:「是得鍛練鍛練,漢子家得有把子力氣才行,滿倉瘦弱了些,得把身子骨練結實了。」
滿倉臊得滿臉通紅:「別,別,你留給鐵牛吃。」
「這院子建的可真敞亮霸道啊。」東西放下,大舅二舅便去了院里轉悠,沒進山之前他們心裏還擔心呢,那可是深山,災荒年間山裡的狼餓肚子會結伴下山吃人,他們若是住在山裡,狼都用不著下山,轉道來吃他們就成,多近啊。
桃花收回目光,招娣教育娃子,她沒插嘴,曉得她手下有輕重,是想給鐵牛緊緊皮,男娃子調皮貪玩兒,若是不把大人的話放在心上,趁著人不注意跑出去,出了事兒可咋整?狼叼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山裡啥都有可能發生,運氣這事兒誰都說不準。
等飯煮好,正在炒菜的時候,衛大虎他們回來了,擔著兩桶水,瞧著是去小溪逛了一圈。
「去去去,別把唾m.hetubook.com.com沫噴鍋里去了。」大舅推他,真不講究,居然對著鍋說話,他也舀了一碗米湯,端著碗去了院子里。
桃花笑著遞了一碗給他:「剛出鍋的米湯,且燙著呢,小心些端。」
桃花也騰不出手去幫她,她這會兒正在新建的灶房裡擦洗灶台和鍋,走了半日山路,大傢伙餓得前胸貼後背,看完院子和屋子,這會兒衛大虎已經帶著倆舅舅和陳二牛去周圍熟悉環境了。
狗子在旁邊看得心肝顫顫,賊頭賊腦往灶房瞅,對上他姐冷肅的眼神,立馬老實了,見鐵牛哭得凄慘,立馬跑上去哄吳招娣:「二牛嫂子,是我的錯,你別打鐵牛了,我們不出去,就在院里耍。」
陳二舅則不同,雖然家中漢子比不得大哥家多,但他是個懂得享受日子的人,活兒幹完就愛揣著手四處閑逛,拾柴都是二舅母的事兒,他走山路便磕磕碰碰,腳滑好幾次,還摔了個大馬趴,褲腿都髒了。
「乖。」桃花揉了揉他的腦袋,把另一碗也遞給了狗子,沒多說啥,起身便回了灶房。
吳招娣也能當半個漢子使,鄉下婦人就沒有一個嬌的,幹活兒比滿倉還麻利呢,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辛苦滿倉了,還讓你個小娃子幫我們幹活兒,回頭等母雞下了蛋,把鐵牛那份都留給你吃,可得好生補補。」
「滿倉,看著點狗子和鐵牛,不准他們去院外耍。」桃花笑著走出來,囑咐滿倉,見大虎帶著兩個舅舅和二牛介紹這間屋是誰的,那間屋是誰的,她笑了笑,推開留給三花那屋,拉著吳招娣進去,「大哥二哥和三石那屋他們都放了些小物什,眼下大舅和大舅也進山了,就剩三花那屋還空著,你們一家三口就先住下,等屋子建好再搬就成。」
灶房裡熱火朝天,桃花笑得很,這臘肉是上回熏的五花,在灶房晾了些日子,切的時候她就曉得這臘五花好吃。
陳二牛也湊了過來,一臉新鮮瞅著四周,哪兒哪兒都好奇,尤其是那十間屋子,他看得是眼紅不已,媽呀,只要一想到他這回進山也是來建屋子的,過不久他家也能建起一間屋,他整個人就激動得手腳發抖,開心的不得了。
還有就是方向感的問題,他發現了,二舅和二牛方向感都不咋地,帶著他們在周圍轉了一圈,那是兩眼一抹黑,看哪棵樹都長一個樣,他有心試探,結果沒一個人能找著回家的路,搞得他在心裏大呼不妙,這可不成啊,不認識路那跟睜眼瞎有啥區別,出個門就相當於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了,多嚇人。
一行人全神貫注注意著腳下,半點沒敢分神說笑,中途歇息了兩次,到老屋時,已是午時。
村裡再不咋地,好歹有一段石板路,這山裡是啥都沒有,晴天還罷,雨天出個門才費勁兒,路沒走幾步,全刮泥去了。
帶他們出門轉一圈,大舅已經在外頭划好了道,說以這兒為起點再圈一個院牆,活動範圍大了不說,日照更足,回頭還能擴建。又說去小溪那條路得拾掇出來,這個衛大虎深有體會,回頭辟條正經小路出來,他媳婦去小溪洗衣裳也不能走一腳泥巴了。
鐵牛和_圖_書還不知他娘已經把屬於他的雞蛋給了他滿倉叔,他也是有任務在身的,得看雞,不準雞跑出院子。
日後幾家人一起過日子,若是計較太多,肯定會有矛盾。
這樣便很好,聰明的人不計較,憨實的人沒心眼,所有人擰成一股繩過日子,力都往一處使,還愁山裡日子過不下去?
「可累死我了。」她一張臉通紅,走路出了一身汗,又不敢脫,山裡多冷啊,坐下緩口氣的工夫,被風一吹,瞬間又覺得涼颼颼,又熱又冷,兩種溫度你來我往,鬧得人是這不舒坦那不自在。
陳大舅自然沒意見,進了山,他身為「舅舅」的長輩身份變得薄弱了,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一個巨人縮水變成個小娃。在山下,他自我感覺還是有那麼兩分話語權,但到了這裏,下意識就閉上了嘴,只曉得豎起耳朵聽大虎說話。
「可真是鬧騰。」趙素芬笑著走進灶房,撐著雙腿坐到灶膛口幫著燒火,「原以為上回進山摘拐棗就有夠累了,沒曾想和這次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都不敢想你們兩口子經常進山下山得有多辛苦,還背那老些東西,咋走的呀。」
他們兄弟心裏擔心得很,所以這回無論如何都想進山來瞅瞅環境,如今這顆心算是落到了實處,怪道他們在山裡辛苦造了兩月,人都瘦脫相了,瞧這整整齊齊的十間新屋,他們墊著腳都瞅不到外頭的院牆,老高老結實了,這還怕啥狼啊,熊來了都不慫!
桃花已經有過一次雪天走山路的經驗,她如今也算鍛鍊出來了,杵著棍子穩身形,雖也累得慌,但比娘和招娣好多了。
滿倉瞬間高興,他還擔心姐夫不讓他幹活,聞言立馬點頭:「姐夫,我會好好乾的。」
只有狗子和鐵牛,他們是半點不知愁,和小虎一起,倆娃一狗繞著院子來回跑,哈哈哈的笑聲交織著歡快的狗吠,驚得林間鳥雀撲騰翅膀亂飛。
「咋不行,那可就辛苦你了。」趙素芬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她心裏喜歡極了吳招娣,和閨女完全是兩個性子,比桃花少了些溫吞,多了幾分爽直,做事麻利不墨跡,好著呢。
「嗯!」被她溫聲輕哄,鐵牛覺得屁股都不疼了,抬手抹了眼淚,吸溜著鼻涕看著她手頭的碗,想要,但沒好意思開口。
要不說有小孩的地方熱鬧呢,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兒,桃花在灶房裡煮飯,心頭是前所未有的放鬆,感覺這般和下山下過日子也沒差了,甚至還熱鬧些。
他娘說了,人跑出院子還曉得回來,雞可就不同了,它跑出去就再不會回來了。
走在最後頭的便是陳二牛,他就更別說了,陳家漢子加一起都沒他健壯力大,也就一個衛大虎能強過他,兩個魁梧大漢一個在前頭開路,一個在後頭壓陣,除了擔心路滑不好走,一路倒也沒遇到別的危險。
趙素芬笑著搖頭,放下火鉗,灶膛里的火差不多啦,不用再添加柴火。她起身幫著拾掇碗筷,吳招娣也進來了,手腳麻利把碗櫃里的碗都拿出來洗了一遍,順手還把臘肉端去了堂屋。
一整個下午,家裡家外都在忙活,桃花收拾完灶房,把娘催去屋裡歇和_圖_書晌,又去林子里問了兩個舅舅,得了同意后,她便去他們屋幫他們把床鋪好。
「穩著來,別一下子干猛了,累了就休息。」衛大虎和陳二牛就是倆幹活兒好手,一鋤頭下去便鏟下老厚一層土,何況這回就建一間屋,不像上回,加上灶房十一間,建得人頭暈眼花,他還發誓再不幹建房子這苦差事,結果怎麼著,今兒還不是握上了鋤頭。
吃飽喝足后,趙素芬和女兒一道洗碗,吳招娣不再忙活這頭,她和陳二牛扛著鋤頭開始挖地基了。
沒有,他們就是一家子!
「成,那娘歇會兒,你自去忙,不用管我。」趙素芬便坐在床上歇息,她確實也累了,雙腿酸軟得不成。
衛大虎覺得這主意不錯,便對大舅豎起大拇指,果然,人生在世,方方面面都缺不得長輩,這不,進山不過半日,事兒立馬鑽出來了,鋤草鋪路做記號,都安排上。
大舅二舅乾的是長輩的事兒,大虎桃花滿倉乾的是兄弟姊妹的活兒,這和一家人有啥區別?
「嬸兒,床板子我都擦乾淨啦,我幫您把床鋪了吧?」吳招娣在外頭叫道,床板子都是打好了的,當初他們進山就吃了沒床睡的苦,後來衛老頭進山後人手愈發充足,建房子的間隙,陳二石便把床板子給打了出來,算不得多好,一屋一個,保證了只要進山帶上被褥就有床睡,再不用打地鋪。
「走習慣了就好,這回我都不咋覺得累,時間也過得快。」桃花便和娘說自己第一次進山,那可真是累得雙腿發軟,心臟怦怦直跳,好似都要從心口裡蹦出來了,嚇人得很。看不到前路,前後左右都是高大的樹林子,各類鳥雀都在叫,還有松鼠朝她丟栗子,若不是前頭有野梨吊著她,她是真走不下去,「累才好呢,外人才找不著。」
房子安排的很是順利,吳招娣也沒客氣,曉得自己住那間屋后,她拿了帕子和木桶,也不管水涼不涼,從放在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了大半桶水,帕子扔進去攪合攪合便開始搞衛生。
滿倉在院子看著狗子和鐵牛,他也勤快,拿著笤帚在掃落葉,偶爾幫著吳招娣換桶乾淨的水,幫著拾掇衛生。
趙素芬上了年紀,體力自是不如年輕人,她被夾在中間走,前頭是衛大虎,後頭是桃花,防的就是她腳滑摔跤夫妻倆一前一後好及時攙扶,這把年紀,別說摔到天坑裡,就是一屁股蹲坐地上,怕是都得在床上躺個兩三月才能恢復過來。
果不其然,下鍋后翻炒兩下,肉香味兒立馬便竄出來了,肥肉晶瑩剔透,啥菜都不用放,就放些在路上拔的野蔥,來回一通翻炒,那香味兒可別提了,惹得鐵牛在院子里一個勁兒叫嬸兒:「嬸兒,好香啊嬸兒,啥時候吃飯啊。」
吃飯的時候無人說話,大傢伙都餓極了,除了小娃子,大人們是一碗碗添飯,熱湯刨飯吃得很是帶勁兒。
狗子兩眼包淚,哽咽著出去了。
水都是現成的,這些日子三天兩頭便下雪,雪化成水,正好方便了她。
「棍子別來!我洗乾淨了!」鐵牛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把手從水桶里伸出來,在身上一通胡亂抹,甩著一雙紅彤彤的手跑進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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