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面色如常,一點生氣的跡象也沒有。
以前也遇見過?
祝晚星對他感情本就複雜,除去愛慕喜歡,還有發自內心的敬仰崇拜,她現在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自動把自己歸為了許嘉木那一等級。
等他再回神,那三個海城來的已經在悄悄收拾衣服準備溜之大吉了。
氣氛一時尷尬,誰也不知道許江騁腦子裡究竟開展了怎樣的「養兒育女」差異比較。
他不想看她這麼懂事。
祝晚星本心只是覺得,喊哥好辦事。
「許隊長,你也在啊,哈哈哈,好巧哦。」
祝晚星表面上平靜,心裏直打怵。
樂聲響起,是梅艷芳的《蔓珠沙華》。
「你去酒吧駐唱,再碰見這樣挑事的客人,怎麼辦?」
祝晚星低下頭,悄悄朝姜戈送去一萬個對不起光波。
許江騁眯起眼,心裏的憋悶感又重了幾分。
姜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許江騁一記眼刀飛來,他立即掏出火機,給他遞火。
許江騁呼吸短暫地滯了一下:「別亂叫。」
「真要說起來,咱倆還有不一般的交情呢。」
富有年代感的老歌與時尚感十足的包間有些格格不入,進入狀態后的祝晚星像從歌里走出來的人。
要是許江騁劈頭蓋臉嚷他一頓也就算了,祝晚星最怕和-圖-書的是,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既然不聽話,那你以後就別再來煩我」。
可惜,祝晚星不是。
一如她選的歌,年代感富含的韻味與其青春洋溢的臉龐並不相符,這種風韻本不該屬於她,卻被她演繹出了朦朧晦澀的風情。
熱鍋上的螞蟻火腚燒,用來形容此時此刻祝晚星的心情最合適。
祝晚星索性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耍賴功夫:「騁哥,我錯了。」
一記重磅炸彈,把海城三位吃瓜群眾炸得心花怒放,但轉瞬間又更加惴惴不安起來。
她大氣不敢吭一聲,生怕許江騁跟她翻臉。
許江騁越想越坐不住,他自己也覺得奇怪,就因為這麼一件小事,他能憑空冒出這麼多思想感悟,今天被戲弄的人換成許嘉木,他可能都不會這麼生氣。
「我不能白住你家啊。」
「妹妹叫什麼名字啊,長得真漂亮。」
完了,巴比Q了,完了,完了完了……
許江騁指尖夾著煙,火打了兩次愣是沒點著。
姜戈是最先跳出來撇清關係的:「騁哥,我發誓,我對星妹絕無非分之想,而且,我剛剛可沒搗亂。」
許江騁挑眉:「她唱得不好?」
姜戈趕緊叫停,「就唱這個。」
【不能吧,騁哥不能為了妞兒和*圖*書把哥們砍了吧】
「騁哥,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以後不敢不聽話了,你別生我氣。」
「我靠,我以為是來找騁哥的,結果是沖你來的啊。」
她腦子裡自動播放了BGM。
都說姑娘要富養,跟養花一樣,得澆水,曬太陽,還得時時刻刻防著有人把花連盆帶花地端走。
許江騁思考的時候,眼神不自覺流露出一股冷峻肅穆的威嚴感,加上他渾然天成的幹部氣質,祝晚星已經開始考慮檢討報告第一行怎麼開頭了。
祝晚星本該是朵玫瑰,結果長在了野地里,喝得是雨水,吹得是風沙。
最好是什麼波折都沒見過,遇見屁大點事就哭鼻子,這樣的姑娘從小到大肯定沒受過委屈。
吃瓜和保命,當然還是新鮮的一手瓜更重要。
她是來找工作的,不是給人當猴耍的。
「姜哥,你答不答應?」
許江騁倒是沒想跟她生氣。
紅唇開合間,吐字清晰,聲音撩人。
祝晚星來之前還特意畫了淡妝,如墨的捲髮披散在肩,端坐在高腳椅上,兩條腿盤錯,姿態優雅。她身上仍舊是那件折得嚴嚴實實的灰色長裙,腰上系了根細長的布帶,將完美緊緻的腰線暴露無遺。
一曲唱罷,姜戈帶頭鼓掌。
m.hetubook.com.com許江騁斜眼看她,臉上辨不出喜怒。
祝晚星一愣。
別說是祝星這個年齡段,就連屋裡這幫比她大了六七歲的人的歌單里,也鮮少出現梅艷芳的歌。
許江騁冷眼看著她,隱忍著怒氣:「沒唱過癮?」
另外三個看熱鬧的早就傻眼了,但凡有腦子的,都看得出來,許江騁跟這姑娘關係不一般。
三個人眼神交流了一波,還沒商量出個結果,祝晚星就被許江騁拎小雞一樣拽著包扯出了包廂。
祝晚星看著他的眼睛,一臉真誠,水汪汪的眼睛忽閃忽閃眨個不停。
祝晚星一臉天真地眨著眼:「咱倆可是被家裡安排相親了啊,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這該不會就是給騁哥看孩子的那位吧?】
「不,準確地說,是你欠我一個人情。上次相親,你為了脫身,找了個流氓替你去,他可是沒少說難聽的話。」
【兄弟,別笑了,我怎麼覺得咱三個要完……】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向祝晚星賣起了乖,許江騁皮笑肉不笑地覷了他們一眼,轉頭問祝晚星。
理解,許江騁這都坐在這裏了,她怎麼會不理解!
明明是個不經世事的在校學生,眼眸流轉間卻又有種見慣了波折風霜后的淡然,叫人分不清她究竟是魯莽hetubook.com.com無知,還是心有城府善於算計。
祝晚星說話的時候故意拖長尾音,許江騁還沒見識過她撒嬌的本事,也從來沒人沖他這撒過嬌。
衛生間門口的屏風後面晃出一個人。
「騁哥,我們剛才就是開個玩笑。」
后脖頸酥麻麻的,感覺很奇妙。
按著祝國昌當年的軍銜,同級別人家的閨女嬌得跟什麼一樣,到了祝晚星這裏,成了沒人管沒人問的小孩。
「他的眼光似夢樣,不禁令我想……」
原本起身開溜的三個人,又默默坐了回來。
許江騁把祝晚星手裡的煙缸按回了桌子上,抽了紙巾塞她手裡讓她擦手。
【卧槽,騁哥金屋藏嬌】
剛才他在衛生間里聽得清清楚楚,祝晚星一副任人揉捏的態度,他兀自煩躁。
「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非要賺這筆外快不可。」
有人起鬨要再來一首。
姜戈腿肚子都軟了:「小星星,話可不能亂說啊,咱倆有啥交情。」
祝晚星老老實實回答:「只要不是過分要求,盡量避免和客人起衝突。」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許江騁,生氣了。
「你們三個,什麼歌都愛聽,是吧?」
祝晚星有點不樂意了。
不知什麼時候,洗手間的門開了,一道屏風隔開了裡外的光景,許江騁定定地倚在屏風和圖書
后的牆邊,抽著煙,打量著祝晚星沉浸在歌聲里的表演。
姜戈差點閃了舌頭。「好,特別好!但是這種美妙的歌聲,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夠領略的?妹妹,你在家多唱,出了門就別唱了,這忙哥幫不了你,你也理解理解我。」
祝晚星差點從高腳椅上跌下來。
祝晚星頭搖得像撥浪鼓,「不算。」
「是,對不住啊妹妹,剛剛不是故意為難你的。」
「姜戈,什麼情況啊!」
挺有性格一丫頭,怎麼應對這種局面,這麼逆來順受。
再放任她繼續說下去,他屋裡養了個姑娘的消息明天就得傳到京城去。
這麼一想,許江騁心裏就悶得慌。
「剛剛他們那樣,算要求過分嗎?」
「我說讓你直接把人送下樓,你是沒長耳朵聽不見,還是沒長腦子記不住。」
許江騁?
可不就是許大隊長!
祝晚星扶著立麥下了台,一步一步朝許江騁挪了過去,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看他手裡捏著煙,十分狗腿地把桌上的水晶煙灰缸端在手裡。
旁邊的吃瓜群眾呼聲四起。
姜哥無暇接收,狡辯道:「我是覺得直接拒絕有點不太禮貌,給妹妹一個展示的機會,萬一唱得不好,我剛好有正當理由拒絕,你說是吧?」
半晌,許江騁不輕不重地說:「我覺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