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分不清

房間里的四個人陷入了寂靜,話題不知怎麼就偏向了悲觀主義視角。
祝晚星心裏還是把沈駿當成長輩來看,知道他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可說話卻直得要命:「他長得又高又帥,體制內工作,有車有房的,我怎麼就不能看上他了。」
這聲哥,她著實叫不出口。
第二天,祝晚星因為和孫佳琪熬夜打電話的緣故,起晚了一些,等她到病房的時候,房間里站了三個陌生人。
她匆忙去挪車,沒等下電梯,又有電話打過來。
可他怎麼還是覺得那麼彆扭。
「愣著幹嘛,來。我給你介紹,這些都是我以前的領導和戰友。」
「該不會,是我們知道的那個祝晚星吧?」
許江騁打斷了他:「剛開始,我也分不清。
病房裡其他三個人趕緊跟上去,結果一出門,就看到祝晚星坐在不遠處的連椅上,兩眼泛紅地和有些狼狽的許江騁對視。
許江騁又介紹了另外兩位,說完名字,祝晚星終於想起來。
祝晚星只笑,並不接話。
許江騁這才感覺到不對勁。
許江騁漆黑的瞳仁漾起了動蕩的波紋。
她出門的時候沒把房門關嚴,醫院的房間隔音效果不怎麼好,隔著虛掩的房門,她能清楚聽見房內人的談話聲。
「可慢慢的,我發現這丫頭,是下了決心要跟我在一起。等和-圖-書我返過味兒來的時候,我已經陷進去了。
沈駿白眼看他:「我還特意問你,在深城這多年,知不知道祝連長家人的消息,你小子嘴屬電焊的,一個字都不露,合著你是給自己藏著的是吧?」
是啊,人家小姑娘說的句句在理,許江騁的條件單獨任意一項拿出來,都夠叫女人心動。
許江騁被祝晚星一通直白誇讚吹得神清氣爽,說起話來,腰板都硬了不少:「上次咱們見面,我還沒下定決心,所以不好跟你們透露太多。」
沈駿也就不再問了。
他昨晚沒怎麼睡著,患得患失地想,要是祝晚星有天告訴他,她不喜歡他了,不要他了,他該怎麼辦。
許江騁:「駿哥,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說句不好聽的話,我甚至想過,也許未來某天她會發現,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感覺,她也許還會喜歡上別人。」
沈駿直拍桌子:「你都把我說糊塗了,你這到底有沒有譜,祝連長曾經在戰場上救過你一命,你對她好,照顧她,是應該的。可你到底是想跟人搞對象,還是想把她當自家妹妹一樣護起來,這倆性質可完全不一樣,你搞清楚沒有?」
祝晚星害羞地低下了頭。
「別聽他瞎介紹,來來,叫哥就行。」
「祝晚星?」
只是昨天祝晚星躲閃的態度和*圖*書,讓他曾經遲疑的那些原因重新又冒出了頭。
最後,終於到了介紹祝晚星的環節,許江騁有些緊張地站了起來,單腿著力上半身綳得筆直。
他又打電話,先是沒人接,第二遍打,對方居然關機了。
祝晚星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門,眾人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或驚訝或好奇。
祝晚星點頭:「我當然記得,可是,知道我跟騁哥在一起,您不應該高興才對嗎。」
祝晚星嚇了一跳,衝到許江騁身邊:「沈部長,怎麼還動手打人啊。」
許江騁沖她招手。
沈駿手背在身後,原地轉了兩圈,彷彿在消化眼前看到的事實,另外兩個人也是滿臉詫異。
「駿哥,慶華,你們幫我下去找找人,晚星不接我電話,發信息也不回。」
鬼使神差,祝晚星縮回了手。
沈駿啞口無言,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喃喃重複了兩遍,食指關節輕輕在小茶几上輕輕叩了幾下。
坐在許江騁對面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滄桑,臉上帶著長者的威嚴,開口說話卻十分接地氣:「瞎扯,都是哥們兄弟,哪有領導。」
沈駿抽自己用得力氣很大,祝晚星聽得心驚,她嘴唇顫抖著阻攔:「沈部長,我能單獨和騁哥聊幾句嗎。」
她聽見許江騁略顯低沉的聲音:「想清楚了,我一hetubook•com.com定會好好對她。」
祝晚星已經下去將近二十分鐘了,就算是車停得遠,也該回來了。
話音一落,沈駿臉上的笑容就顯得有些僵硬。
祝晚星又溜達著走回了病房。
沈駿關切地問了祝晚星這幾年的情況,當問到蔣靜近況的時候,祝晚星只簡略地說了句,「挺好。」
「晚星啊,你還記得我吧?我是你沈駿叔啊。我們以前都跟你爸一個連隊,我還去過你家裡。」
「旁邊的車剛好開走了,不麻煩你下樓了。」
沈駿站起身,抬腿一腳踹在了許江騁沒受傷的那條腿上。許江騁一動不動,身形只晃了一下,挨了踢也不吭一聲。
許江騁沒在病床上躺著,他坐在窗邊,正和客人聊天。
他給祝晚星發了信息,問回來了沒有,兩分鐘過去,沒人回應。
聊了半天,許江騁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沈駿默了一瞬:「到那時候怎麼辦?」
聽到他這麼說,沈駿也就明白了他心裏的感受,頗為唏噓地嘆了口氣:「阿騁啊,不是我說你,你這回可真是給我們放了個大悶雷,我以前還覺得你是這一撥人里最穩重的一個。」
「這是我女朋友,祝晚星。」
許江騁默了一瞬:「我知道,真到那種時候,再說。只要她需要,我永遠是她的家人。」
沈駿一邊抽自己嘴巴子,和*圖*書一邊上去道歉:「晚星,都是我嘴欠,我不該瞎操心東問西問,你千萬別誤會……」
「你小子,上回見面,你說的比你小的女孩,就是老祝家的親閨女?」
許江騁自己心裏是清楚的。
「你還在上學吧?你今年才多大啊,怎麼看上他了?」
「我從沒這麼在意過一個人,她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她高不高興,開不開心,成了影響我情緒的重要因素。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會覺得我活得很輕鬆。
許江騁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現在覺得自己就是毛頭小子一個,凈干蠢事。你看我這腳丫子不就是么,以前翻山越嶺徒手攀懸崖的時候都沒出過這種岔子,下湖撈她,連觀察地形水況的意識都沒有。」
以前,她都是喊叔叔。
許江騁拉住她的手,「沒事。」
他的心跳猛地快了起來,直覺看向虛掩的房門,一種不祥的預感致使他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我倆重逢的第一天,她就仰著臉說喜歡我,那時候,我以為她只是心血來潮開玩笑。
沈駿拍了拍桌子:「你小子,到底是不是為了報答祝連長的恩情,才……」
「是。」
沈駿著急:「可是連你自己都說了,人家母親在國外,她年紀小,未來有很多不確定性,她要是想出國,你也能跟著去?我也不是故意潑你冷水,只是現實情和圖書況擺著這裏,你不能不考慮啊。」
「駿哥,自從她出現在我生活里,我就找到了屬於我的那份安寧。我開始覺得日子有盼頭了。我家裡花那麼多錢,給我找國內最好的醫生治療,都沒能幫我徹底走出那場戰役失敗的陰影,她輕輕鬆鬆幾句話就讓我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你說,她對我,得有多重要。」
許江騁拿著手機,機械地反覆撥打祝晚星的電話,抄起拐杖往病房外沖。
沈駿張了張嘴,頗為緊張地開口:「什麼情況,她該不會,該不會聽見咱倆剛剛說的話了吧。誒呦卧槽,聽的哪一句啊?你也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恰好,祝晚星的手機鈴響,她剛剛來的時候沒找到停車位,醫院保安就讓她臨時停在一輛私家車跟前面,距離有點近車主打電話來叫她挪車。
這些人,都去過她家裡走訪慰問。
「我也不知道。可就算退一萬步講,祝連長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我們因為某些客觀因素分了手,我也不會不管她。」
許江騁最先從他開始介紹:「這是沈駿沈部長。」
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沈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恰好,她剛要推門而入的時候,屋裡傳來沈駿的一句:「你到底想清楚沒有?」
祝晚星記憶里隱約有這麼一號人物,也是她爸聯隊里的。乖巧地問好:「沈部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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