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馬上就要到放榜日了。」
不過是又一個僕人、小廝、甚至傀儡罷了。
「哪怕他們維護的已經不是孔儒了又如何？」
他嘆了口氣：「如今，天下安定。」
王翦訕訕的笑了一下。
那聲音清脆中帶著些許渾厚，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
有些時候，他需要的並不是一個完全服從自己的兒子。
端木遊牧坐在屋檐下，默默地望著窗外下的雨。
「真是倒霉！」
「你沒有發現么？」
「好疼。」
一旁的宮女正在慢慢為其揉著額頭。
陳珂從床榻上下來，默默地穿好衣服，一邊穿一邊講道：「請李丞相稍等我片刻。」
「啊呀？陛下？」
「他既有俗人的一切慾望，比如懶惰，比如貪婪，比如愛慕美色。」
「唯有如此，方才能夠令下一個王朝在一開始，就對儒家有好感。」
「父皇，什麼矛盾？」
嬴政微微的眯著眼睛，腦海中卻是浮現出昨夜陳珂的身影。
可這二十多年，他卻不曾在大秦經歷過。
他已經許久未曾去博士宮了。
「月光如水，今日能夠得陛下與我等一同飲酒作樂，當是我等的福氣啊。」
孔賢這才是躺下，他的身體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嬴政看著已經會帶著抱怨語氣的扶蘇，心裏帶著些許欣慰的神色。
陳珂身體搖搖晃晃的，像是站不穩一樣，但禮節卻是一點都沒有錯漏之處。
此時的嬴政身上穿著尋常，白日里威嚴肅穆的氣息也是不見了。
「你不覺著奇怪？」
此時的孔賢神色冷靜，看起來更是多了幾分的陰冷。
他獃獃的望著遠處的湖面，臉上布滿了驚恐。
嬴政往前走去，隨意的坐在王翦的身邊。
他渾身都是放鬆。
這湖面之上蕩漾起來一道道的波紋，而後隨著湖水，那葉子一個個的飄蕩著。
「劉先生，您起來了？」
「朕尚且還未曾說什麼，你這個滑頭倒是喋喋不休，像是朕要對你怎麼樣了。」
昨晚的記憶一點點和-圖-書的從腦海深處爬了出來。
孔賢盯著端木遊牧，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他的瘋狂。
嬴政橫了一眼陳珂，翻了個白眼。
湖水之上，一葉扁舟正在慢悠悠的遊走著。
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跑到這裏，臉上帶著些許驚慌。
反正不是什麼大事。
「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嬴政按著額頭，宿醉醒來之後，多少有點頭疼。
「只是在疑惑，這樣子值不值得。」
他就像是這黑夜中，正在飲酒作樂的一份子一樣。
總歸是有一種
……
陳府中，到處都已經是被他弄了椅子，小小的石凳子等物。
算了，看就看。
「鬢已星星也。」
他輕聲道：「老師，我們這樣真的值得么？」
「我並沒有後悔。」
心中一首詞纏繞在心間。
船夫笑著與他打招呼。
他走到李斯的旁邊，一屁股坐在了那。
「看來昨夜陳兄是喝多了，今日才是起的這麼晚。」
……
「此處非吾鄉」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爭鳴聲響起。
「嘶。」
「那，那，那，那是什麼？」
扶蘇手中端著杯子，哪怕不經常飲酒，今日也是在這氣氛中，喝了一兩杯。
他指著在場的三個人感慨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幽怨的說道：「因此，我等三個「舊人」，便是再次處飲酒買醉。」
「滴答滴答滴答」
「張良能不能做到，不是重要的。」
「先生，李丞相來訪。」
嬴政閉著眼睛，默默地說道：「你老師身上的矛盾？」
「只要儒家崛起，那麼後代的眾多儒生為了自己的利益，就必須是維護儒家！」
孔賢的眼睛中閃過一抹狠辣：「我們必須在這個時候做好決定，將大秦推倒。」
「不過半旬，消息便是能夠傳到咸陽城來。」
「你這個滑頭。」
即便是嬴政一直相信沒有什麼仙人託夢，都是墨家的東西，那一刻也是不免懷疑。
渾身上下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尋常的、平常氣息。
「壯年和_圖_書聽雨客舟中。」
「孔子為聖！七十二賢為聖！」
「你覺著，兩代，甚至三代君王過去后，儒家還有機會么？」
他低聲喃喃自語，臉上的瘋狂也是消退，顯得多少有些無力。
「可陳珂的出現，告訴我們，絕對不能在等了。」
「陳兄可是有什麼辦法？」
望著那湖邊的霧霾影子，臉上帶著狂喜。
一時之間，陳珂覺著窗外的雨有那麼點纏綿，而他與這世間似乎多了那麼幾分的聯繫。
端木遊牧閉了閉眼睛：「到時候，只要那暴君南巡，便一定是會按照我們的計劃去走。」
嬴政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酒爵。
「那豈不是污了陛下的耳朵？」
「如今正在緩慢的修建中。」
一個船夫站在船上，正在奮力的打撈著魚兒。
扶蘇一邊仔細看著文選賽中那些學子的文章，一邊是笑著說道：「父皇，您昨日何必與老師拼酒？」
端木遊牧扭過頭，聲音平靜。
「開弓沒有回頭箭，難道你這個時候要後悔？來不及了！」
「重要的是，張良的身份，以及其他人的身份，不是么。」
「朕不知為何，但卻是知道。」
「九洲有龍！」
嬴政又是看著王翦，王翦這個時候不知道是醉的更深了，還是如何，當即大笑一聲。
「你老師的身上，充斥著一種詭異的矛盾。」
……
孔賢偏過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端木遊牧，勸道：「可若是沒有陳珂，咱們還可以等一等。」
陳珂從床榻之上爬了起來，按著自己的額頭，臉上帶著無奈的神色。
嬴政微微頷首：「你老師的身上，缺了點人情味。」
霧霾之下，他根本看不清楚那東西的面目。
等到了陳府門口，那人才是走上前來，望著門口的小廝道。
他瀟洒的笑了一聲：「至於他是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
扶蘇一頓，老師身上的矛盾？
「平日里拘束的太久了，朕早就是覺著不舒服了。」
「一定是九州鼎！」
「臣參見陛下和*圖*書，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他頓了頓，轉移話題道：「現在，南方的那些人已經是做好了準備。」
嬴政的聲音一出現，三個醉鬼的酒瞬間就是醒了。
「只要王朝建立用的多了書生，那麼早晚是會讓儒家崛起。」
雨滴落在草地上，映照出一片青翠。
「咚咚咚」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少年聽雨歌樓上。」
他望著陳珂道：「博士宮暫時已經是清理乾淨了，如今可以更名為百家宮。」
「紅燭昏羅帳。」
「而後令儒家之人，扶持下一個王朝。」
四個人嬉笑怒罵，其樂融融。
「就如同這些與他來說，不過是話本之中的過眼浮雲一樣。」
「可是他又好像對這些東西都是不屑一顧，像是隨時可以拋棄。」
「有李斯在，儒家本來就沒有機會了。」
「不重要了。」
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
李丞相？李斯？
船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書生已經是戰戰兢兢地走到船邊。
「李兄，勞煩久等了哈哈哈哈。」
他嘆了口氣，遠離了自己溫暖的被窩，朝著世間的風雨走去。
「一個是有機會，一個是完全沒有機會。」
客套了兩句之後，李斯才是緊接著說道：「不過為兄此次前來，的確是有要事的。」
其中一個還是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唉，公子為什麼讓我們來？」
船艙中一個書生走了出來，他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
「哪怕在王朝剛建立的時候不行，但那又如何？」
「還望通傳。」
如今的博士宮早已經是被拆分，說是要將博士宮變成那什麼「百家宮」的一部分。
「而今聽雨僧廬下。」
「今日陛下來了，當真是讓老夫心中歡喜，老夫先飲一杯。」
「只是進度緩慢，畢竟此時正是農忙的時候，所以也不好大肆的徵調徭役。」
「現如今的大秦，需要你的老師，需要你老師拿出來的那些奇怪的東西。」
「你老師提出來ｈetｕｂooｋ.cｏｍ.cｏm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構想，不都得你去替你老師實現？」
如今，這具身體的年歲雖然只有二十來歲，但他卻是過了兩輩子。
他看著陳珂道：「真正的大問題是，長城、驪山那邊、馳道那裡三處地方的徭役……」
「百家宮的修建，陛下也是下令了。」
「不知李兄此次前來，所謂何事啊？」
「今日陛下喜得良才，臣等還以為陛下會與賢才秉燭夜談。」
「他們哪怕是有了自己的「儒」，他們也必須是披著孔儒的外衣！」
唯有陳珂，神色坦然。
「當然，這些都是小問題。」
春風亭
「很難徵調。」
「當是誤傳啊。」
他一下子跌坐在船隻上，船夫也是連忙回頭，只見一道長長的黑色影子衝天而起！
李斯訕訕的笑了一聲：「陛下說笑了，陛下平易近人，怎麼就會吃人？」
但剛抬起頭，就看見了嬴政的眼神，當即又是低下頭，默默地看著手中的文章。
「李斯，你說，朕會吃人么？」
……
昨夜，他們與始皇帝飲酒，四個人飲酒到歡欣處，更是大聲做歌。
「那就好，那就好。」
陳珂就這樣裹著被子，默默地看著窗外的雨。
「豫州，定！」
陳珂臉上帶著抱歉的笑，疾步走了過來。
他眉宇中就像是化了蜜糖一樣，看起來纏綿不斷。
「只要我們這邊有了動靜，那邊便是可以傳出消息。」
陳珂坐在床榻上，默默地看著窗外。
然而他的對面，那年輕書生的臉上卻是帶著恐懼的神色。
聲音恢弘肅穆，像是九天之上的神靈。
劍光隨著月光閃爍，一曲劍舞偏偏流轉。
……
窗戶是打開的，之前他吩咐過下人，春夏秋之季，每日晨將窗戶打開。
扶蘇也是點頭。
「只是你們這一個個的，以往看見朕就是跑，就像是朕會吃人一樣。」
說著，王翦直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而這個時候，窗外正淅淅瀝瀝的下著雨。
「我家公子乃是少府故人，有東西拖我們帶與陳少府，hetubook.com.com此乃信物。」
良久，眾人的酒是越喝越多，王翦持劍而起，站在中央。
明明是老師提出來的，憑什麼讓我來？
門外傳來一道道敲門聲，而後一道細細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道道霧靄落下。
他上前一步，望著走來的嬴政，笑嘻嘻的，像是酒還沒有醒來一樣。
……
孔賢坐在他的身邊，眼眸中帶著些許的疲憊之色。
扶蘇坐在一旁，臉上平靜的看著自己的老師、大秦的上將軍、大秦的丞相，以及大秦的始皇帝四個人飲酒作樂。
扶蘇愣了愣，也是回憶了一下，似乎的確是這樣。
陳珂此時也是站在這月光之下，身影看起來十分的纏綿。
一襲青衫站在月光之下，身形消瘦，舉著酒杯望著天穹，似乎天穹之上有什麼東西在等待著他一樣。
「可是陛下並不想要重用儒家，也不想要給儒家機會。」
陳府外
嬴政指著扶蘇說道：「繼續看，這些東西都是要今日看完！」
他有些猶豫的說道：「父皇，難道您這樣子做，是為了……？」
「九鼎有靈，已定天下！」
「不過昨日與陳兄喝的很是盡興，等來日在一起聚一聚。」
說到這裏，嬴政嗤笑一聲：「再比如說小心眼。」
既然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那麼何必繼續留在那裡？
扶蘇有些委屈。
「哪敢讓陛下聽聞？」
秋風拂面，些許金黃色的葉子落下。
那樣還叫自己的兒子么？
「張良真的能夠讓儒家復興么？」
父皇用不動老師，就知道用自己……
「來來來，一起飲酒，一起飲酒。」
章台宮
他的臉上帶著好奇，放下了手中的文章。
「難道是九州鼎問世了么？」
「否則，李斯代表的法家勢力消退後，陳珂代表的墨家便是會後來者居上。」
「陛下，老夫也是好久未曾與陛下一同飲酒了。」
李斯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
李斯嘆了口氣。
他們就像是不適應白天一樣。
李斯默默地往一旁頓了頓，臉上的神色都被黑夜之下的陰影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