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說道：「來日之我，有什麼資格怪罪今日之我呢？」
只是淡淡的一種欣賞。
他看著項羽，眼睛死死地盯著項羽。
他看著呂誅秦問道：「領兵之人呢？」
「你前兩日說的事情，我想好了。」
如果說項羽是一個失敗的將軍，那麼現在的劉邦則是真正的喪家之犬。
項羽甚至覺著自己隱隱約約在呂公的身上，聞到了和他叔父臨死前身上一樣的味道。
「王翦為主帥、章邯、韓信、王賁為副將。」
露出來了裏面的弩箭。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幼年的時候，我就不如我的兄長，如今的我更是不如了。」
「後來別人叫我呂無名。」
陳勝連忙站了起來，打開門，未語先笑：「吳兄，你終於想明白了！」
隨意的坐在那裡，默默地望著遠處雜草叢生一片荒蕪寂寥。
決戰的時候，到了。
那江水之上，一隻只黑色的鳥兒飛向遠處。
他看著呂公身邊的劉邦，微微的挑著嘴角：「這位便是沛公吧？」
「可我哪裡能夠承擔得起呂公這個稱呼啊。」
「當然，我逼著我的這位賢婿跟隨著楚王一同揭竿而起了。」
呂誅秦站了起來，看著站在面前的劉邦：「劉季啊，跑吧，跑的越遠越好。」
「再後來，我年紀大了，藉助著當年父親的人脈關係，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就，就成了別人口中的呂公。」
「我比不上我的兄長，比不上我的父親，比不上我們呂家的任何一個人。」
項羽皺眉：「沛公何意？」
他默默地看m.hetubook.com.com著遠處的烏江，江面上蕩漾起來一道道的波紋，無數的波紋蕩漾開來，形成了一片片場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霸王，許久不見，霸王可是還好啊？」
門外吳廣的聲音響起：「是我。」
他神色狐疑，這麼晚了，誰會來找他？
「如今，我也已經是半個身子埋了土。」
「我從來不曾後悔過，也不會去後悔。」
陳勝抬起頭，看著遠處：「誰啊？」
「我沿途奔襲，朝著烏江而來的時候，聽說了楚王在攻打會稽郡城的時候，令人破斧焚糧。」
劉邦不知自己是怎麼發出聲音的，他的聲音沙啞無比，像是聲道破裂了，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樣。
「見到當年害死我父親，誅殺我呂家全族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但問題是，這個問題是呂公提出來的，他只能夠笑著說道：「還好。」
他感慨的說道：「除卻當初的六國之外，沒有人想要跟隨著咱們謀逆——」
他們村落的民眾也不知道秦律，他可以胡謅幾句秦律，就說遇上大雨，無法按期到達的話，按照秦律的某一條應當斬殺……
他連個將軍都算不上。
最近乃是深秋，深秋多雨，一場秋雨一場寒。
「嬴政派遣十萬大軍來了。」
他坐在江邊的石頭上，望著遠處的江上，江上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烏江的邊的風很冷，然而沒有呂誅秦的心與身體冷。
陳勝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注意。
「陳勝，有人檢舉你意圖謀逆，罪不可和*圖*書
恕。」
「生時我什麼都沒有帶來，如今即將離去，我什麼都沒有帶走，也什麼都沒有留下。」
一個多月前，兩個月前，項羽見到呂公的時候，呂公尚且不是這樣子的模樣。
這個問題若是換做其他人問出來，項羽手中的大戟已經是沖了上去，取了這人的項上人頭。
「天下大事之中，紛紛擾擾，都已經成了如今的局面了。」
「深夜無人，我來找你商談一下。」
那是腐朽的味道。
「這是我父親昔日的一位故交最後傳來的信件。」
「大秦派遣來的人，不是一萬，不是兩萬，也不是五萬。」
呂誅秦回過頭，看著劉邦：「後悔？」
前兩天他找吳廣說的事情，不就是「大事」么？
如果忽略那風中肅殺的氣息，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平靜。
劉邦看著項羽：「而現在，楚王又說要死戰，不說某信不信，只是說這麾下的士兵們，會不會相信呢？」
陳勝的腦子一時之間沒有想明白，但下一刻他就反映了過來。
「父親只能將我救了下來，卻沒有能夠給我一個名字。」
「呂公，您會不會有哪一天後悔。」
此時的項羽看劉邦的神色，沒有原本軌跡中的那種殺氣。
他將手中的一封信遞給了劉邦。
說完這句話之後，呂公深深地弓腰行了一禮，而後朝著遠處的江邊走去。
這是什麼人？
「我把所有的錢財換做了兵甲、傷葯，甚至花了大價錢，從秦買來了幾架連弩。」
……
良久，劉邦走到了他的身邊。
十月二十八日，m.hetubook.com.com夜
「呂公，來不及了。」
為何不謀逆的？
……
「我的一生，只能夠做到這一點的。」
呂公在說起來謀逆這兩個字的時候，加重了自己的語氣，像是嘲諷，像是譏笑，像是對於自己這半生的感慨。
「跟我們走吧。」
前兩日說得事情？
「楚王啊楚王。」
而正在他激動地時候，遠處響起來一陣敲門聲。
這樣子想著，陳勝的眼底泛著些許的笑意。
呂公回過頭，看著身邊的項羽說道：「楚王，如今的局面，你我也是心知肚明，一清二楚的。」
這謀逆也是死，不謀逆也是死。
劉邦的手微微顫抖。
「只是希望你們能夠完成未竟的事業，將暴秦送下來與我一同！」
「我沒有後人了。」
江邊死戰？
秦軍來了。
他的身上、臉上、胳膊上、手上全都是青筋和血管，那不是因為過於用力，而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上沒有肉了。
呂誅秦閉上眼睛擺了擺手：「走吧，我令人讓烏江那邊，來一條小船，載著你和樊噲兩個人走吧。」
「世人都喚我呂公，就連我自己也都叫我自己呂公了。」
烏江邊的士兵們、跟隨著劉邦一同來到這裏的士兵們，都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如今得我，兒女們全然都被暴秦抓走了，想必幾天之後，他們就會被殺死。」
不像是現在這樣。
「我還能夠看到那一天么？」
這兩日因為熬夜，呂公的眼睛中充斥著血絲，他的面容變得更加的衰老了。
雖然今年還未曾徵辟徭役，可終究是www.hｅｔｕｂook.ｃｏｍ•coｍ要徵辟的，應當就在最近了。
陽城，深夜
劉邦只是挑起來嘴角，嘲諷的笑了一下。
項羽沉默了，他同樣在思考這個問題。
那個時候的呂公衣著得體，雖然依舊是花白的頭髮，但卻顯得仙風道骨，整個人都很有氣質。
只見站在幾人前面的吳廣訕訕的笑了一聲，然後在陳勝驚疑、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退到這幾個人的身後去了。
呂誅秦身心疲憊，帶著些許濃濃的倦意。
呂誅秦裂開嘴，笑了，但笑的還不如哭了好看。
為首的黑衣人看著陳勝說道：「我們是黑冰台的。」
另外的一些士兵身上穿著鎧甲，手中拿著長矛正在巡邏。
這個黑衣人說出來的話，讓陳勝的眼前一黑。
時間仿若是漸漸的凝固了，凝固成了一個畫面。
片刻后，呂公當先笑了出聲。
因為這個時候的劉邦，身邊沒有頂級謀士的輔佐，甚至沒有原來的勢力。
到時候一定有許多人支持自己吧？
劉邦只是站在項羽的身邊，他與其針鋒相對：「在江邊死戰是可以的，但楚王真的準備死戰么？」
他揮了揮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廝掀開了一輛車上蓋著的東西。
「從那個時候起，我給自己更名為「誅秦」，但這個名字不能夠叫出來，於是我與別人說，我無名。」
夕陽西下，一些赤著上身的士兵正在河邊捕魚，試圖給今天的晚上加點東西吃。
他身邊的小廝走在他的身邊，默默地跟隨著他。
呂公用手中的棍子支撐著自己，他望著項羽。
呂公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hetubook.com.com劉邦站在那裡，臉上帶著錯愕。
呂公悲哀的看著項羽，他的眼睛中帶著淚水。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看見門外站著的三個身穿玄色衣袍的人，這三人身上殺氣凜然，腰間佩刀。
呂公只是笑著：「自然，不然我還能夠為了什麼呢？」
他看著身邊的劉邦說道：「沛公，我欲在江邊死戰，你如何想？」
「看到那如同朝日一般的大秦，像遠處那江面上即將墜落的大日一樣，墜落到江邊。」
待到呂公走了之後，項羽才有些感慨的吐了一口濁氣，似乎將心中的憋悶都是吐了出去。
他摸了摸下巴。
「可後來兵敗退走的時候，在某一處找到了當初藏起來的糧食以及其他用品，這才是讓大軍堅持到了現在。」
項羽拱了拱手說道：「呂公啊，您今日來，可是為了我們的大事？」
呂誅秦看著項羽說道：「今次，我將所有的一切都帶來了。」
陳勝坐在家中，正在謀划著如何利用吳廣的聲名，招募一批跟隨著自己的士卒。
「見到大秦那群暴君、那群劊子手的鮮血染紅這一片大地，就像這落幕的夕陽將天空染成了血色的樣子一樣？」
呂公的眼眶凸起，顯得很是猙獰。
周圍的山林呼嘯著，一陣風吹過，整片山似乎都在咆哮著。
臉上的皮膚鬆弛的很，臉上甚至長出來了不少的老年斑，身體乾枯瘦弱，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餓成了這個樣子。
正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而來的場景了。
遠處聲火漫天，大軍奔襲的聲音響起，火光照亮了那一片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