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輝說:「給我倆閨女講了一晚上的童話故事,嗓子有點癢。」
「嗯,認識。」
宋晏辭問:「二叔,欽城不是顧己的天下,她早晚會離開這裏,我要是也走了,你們不會覺得我不孝吧?」
季翎眉頭緊皺,他的腿又開始疼了起來:「你到底是誰?」
車子好半晌出不來,他一點都不覺得無聊,青海湖的岸邊有人牽著馬匹來來往往,遊客上馬,他們牽著馬匹遊走于青海湖沿岸,這是他們謀生的活計。
聽他的聲音不對勁,宋晏辭問:「二叔,你在幹嘛?」
季翎不明白,可等他想再問問的時候,裴遇已經不見蹤影了。
宋晏辭吞了口口水:「我說,二叔,欽城不是顧己的天下,她早晚會離開這裏,我要是也走了,你們不會覺得我不孝吧?」
「那就堅持到可以見面的時候吧。」裴遇把手上一份資料遞給他:「要去自首,帶著這些東西去。」
季翎對眼前這個人滿是疑惑,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本能地說:「不行!」
他撥通宋明輝的電話。
https://www.hetubook.com.com顧己上車之前,他問:「顧隊,你馴服過屬於你的烈馬嗎?」
聽到路東的名字,季翎臉色一變:「你認識他?」
「你不必知道。」裴遇坐了下來:「你想保全你身後那些人,至少在送證據的時候周全一點,你一股腦送出去,警方很容易就能猜出來你是故意的。」
又過了一會兒,宋明輝聲音正常了起來:「你再說一遍,一字一句,原封不動地說一遍。」
她說這話的時候,宋晏辭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雙眼睛。
宋晏辭問:「聊顧己嗎?」
「季翎,看在路東的份上,你擔憂的那些人,我會儘力讓他們往後的生活安安穩穩,但是你……」
裴遇的目光掃過季翎的辦公桌,他轉過來:「差點誤入歧途,也差點替你去頂罪了。」
季翎下頜緊繃著,他怒瞪著裴遇,什麼都沒說。
宋明輝沉默了那麼一會兒。
到門口準備關燈的時候,裴遇忽然出現在門口。
「不是。」
宋晏辭無語了那麼幾和_圖_書秒鐘。
宋明陽應該是拿過了宋明輝的電話,他說:「兒子,你回來,咱們好好聊聊。」
對上季翎震驚的目光,裴遇聲音淡淡的:「就算是在裏面,也好好的活著吧,你的日子還長,江瑤和丁健那邊,警方不會把他們怎麼樣的。」
宋晏辭莫名其妙有點兒緊張,試探著問:「二叔?」
季翎眼眸一驚,一瞬間汗毛直立。
「我是路東的朋友。」
季翎一跛一跛地走到他跟前,壓低聲音問:「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
宋明輝聲音低低的,帶著一股怒氣:「你小子是沒爹嗎,這麼晚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季翎問:「他在哪兒?」
那是他見過世界上最特別的眼睛。
是他又高估了自己在他們心裏的地位了。
宋晏辭:……
裴遇看著他:「你有沒有想過另外那些人?」
直到顧己的車子離開警局,宋晏辭才慢吞吞地上車。
季翎皺眉,眼裡充滿防備:「你是誰?」
「那就往上走。」
那雙眼睛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宋晏辭的視野里,讓他心頭一緊,m.hetubook.com.com第一次感受到,人只依靠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感覺到威脅。
眾人歸家之時,季翎把辦公室的桌子收拾的乾乾淨淨,他起身理了理衣服準備離開。
宋晏辭追問:「那你喜歡哪裡?」
那時候他七歲,去青海玩,他們的車子陷進泥沙里難以前進,他坐在車子里,搖下車窗看外面。
宋明輝又問:「說正事,不說趕緊掛了,我困著呢。」
裴遇停下來,他沒有回頭,只是垂了垂腦袋,掀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紋身:「那就幫我看看我的朋友們吧。」
宋晏辭深以為然。
「騎過。」他回答顧己:「但也只在馬場騎過。」
裴遇離開的時候,季翎追上他:「我能幫你什麼?」
宋晏辭關了窗,抓起自己的外套跑出去追上她:「那你呢?」
裴遇扯了扯唇角,那股陰翳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說:「是裴欣欣的罪。」
顧己轉身往座位走,她拿起自己的衣服:「往上走吧宋晏辭,你不應該只在欽城待著。」
他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不悅,也看到了自由,更看到和_圖_書了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出旁邊搖曳的油菜花。
季翎接受了這個事實,他苦笑:「他好嗎,他為什麼不來見見我?說不定以後,我們就見不到面了。」
宋明輝那邊窸窸窣窣的,應該是出了門。
宋明輝的聲音傳出來:「大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教孩子的,這種事他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
原本肆意奔騰的快活霎然停止,小姑娘看起來很不高興,她側彎著腰看向車裡,眼神裡帶著一股不爽的野性。
「來幫你的人。」裴遇走了進來:「路東,你認識吧?」
「欽城亦不是我的終點。」顧己說:「說實話,直到現在,我都不算喜歡這裏。」
季翎摸著手心沉甸甸的東西:「這是什麼?」
「季翎,何必要讓裴欣欣那樣的人毀了你的一生?」
顧己瞥了他一眼:「我不否認欽城很美,但我從小就生活在北方,相較於南方的青山綠水,我更喜歡北方的宏偉壯闊,宋晏辭,你騎過馬嗎?」
宋晏辭又叫:「叔叔?」
彼時車子堵在那兒,擋住了馬匹的道路,那匹馬嘶鳴一聲停下來,www.hetubook.com.com兩條前蹄落下的時候,宋晏辭才震驚地發現,控制著眼前那匹高頭大馬的,只是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姑娘。
宋明陽咬牙切齒:「那都是小事,天上地下,只要環境允許,你去哪兒我跟你媽都沒意見,咱們聊聊,你爹的教育到底哪兒出問題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季翎,朝他伸出手:「季翎,你好。」
裴遇並沒有回答他:「你父親已經腦死亡了,所以你覺得活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是這樣嗎?」
季翎渾身僵住,他撐著牆,聲音低沉:「你到底想幹什麼?」
顧己抿了抿唇,她抬頭看天:「被圈養過的馬是沒有野性的,等你馴服過一匹只屬於你自己的烈馬,你就不會再喜歡馬圈裡的馬了。」
她平靜的眼眸里迸發出光彩,皎潔的月光下,她的眼尾輕輕揚起:「當然,還不止一匹。」
裴遇看著他,那雙向來陰翳的眼眸在這一刻有些無望的悲憫:「他想讓我幫幫你。」
但還有一些人,他們策馬奔騰著從遠處奔襲而來,那才是最讓宋晏辭羡慕的,他好像能看到風都在舞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