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毫無勝算。

在那一刻，她的心慌也是突如其來的，是不是就是在那一刻，他們母子感應到了彼此，隔著空間和距離，母子親情在那一刻向對方發出了感應？

李重光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說：「顧己，你相信母子連心嗎？」

顧己的聲音幾乎和他同時響起。

顧己看到他的目光第一眼落在自己的胳膊上，明明腳尖往前探了探又收了回去。

戚銘老遠就看到她，跟周慧如說了一聲又朝顧己招手，周慧如也看過來，她的目光在顧己身上停留了一瞬的時候就被她身邊的人吸引住了。

見她跑過來，顧己和李重光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不怕。」顧己唇角勾了勾：「他得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真實的讓他先是自卑，而後是難以控制的嫉妒。

「好。」顧己說：「咱們現在直接去醫院。」

但他望著那雙殷切而又飽含熱淚的眼眸，看著她眼角的皺紋和顫抖的唇角，最終還是說：「不好意思，我叫李重光，是顧隊的同事。」

顧己問：「什麼問題？」

李重光下意識想說他坐宋晏辭的車，但顧己那邊和-圖-書已經對宋晏辭說了聲好。

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醫院。

「心軟。」

李重光笑了笑，相較於不知來處，不懂去處的李重光，他急切地想做回有家和摯友的周列。

李重光莫名緊張，一開始只想著遠遠看一眼就好，他想看看自己的媽媽是什麼模樣，但此刻他的緊張里又帶著些迫切，他不滿足於只是遠遠一眼。

這一道聲音像是一記驚雷，毫無防備地劈進李重光心裏，吸引著他的每一滴血液都在不由自主地靠近眼前這個女人。

「瘋狂。」李重光說：「但這個世上，能讓他為之瘋狂的人太少了。」

另一輛車上，宋晏辭臉色肅然，清冷的目光中又帶著幾分受傷，從得知顧己他們遇到困難，他幾乎是飆車過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如果我也有家人，他們需要幫助的時候，會不會有人幫他們。」

李重光笑了笑：「他不會懂的。」

李重光想起昨晚心裏酸酸澀澀的感覺：「我是個沒有記憶的人，但昨晚，我總覺得我應該去做點什麼，我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這樣的焦慮折磨了我一整晚。和-圖-書」

於是他說：「我想看看她。」

戚銘一個踉蹌。

顧己點了點頭，她帶著李重光去找戚銘和周慧如。

「你先回局裡。」顧己的聲音傳過來：「我去趟醫院，可能不會回局裡了。」

他跑到那個院子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李重光在給顧己處理傷口，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但顧己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真實。

話題說到這兒的時候，兩個人都默契地停了下來。

他上了顧己的車，在副駕駛和後座遲疑了一下，還是顧己說：「坐前面。」

車子到某個路口的時候分開，宋晏辭從後視鏡里看著顧己那輛車漸行漸遠，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他開了車窗，熱風蜂擁而進，吹的他心裡頭都有點發燙。

「太像周列了。」

宋晏辭指了指自己開的那輛車，又從裏面拿出了幾瓶冰水：「我開這輛，你倆一起，先回去再說。」

李重光又說：「他看似是個極其通透的人，但在面對某些問題上，他有自己的執念。」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李重光。

宋晏辭的笑僵在臉上，但還是說了聲：「好，那有什麼情況，你隨時給我打電話www.hｅ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om。」

李重光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車裡的熱氣散出去，冷氣氤氳在車廂里的時候，他輕輕嘆了口氣：「她一定很愛她的孩子，但是我把他弄丟了。」

巨大的悲傷籠罩著李重光，他慌亂地看向顧己：「我在外面等你。」

周慧如眼裡的光驟然間熄滅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笑起來：「瞧我，就會亂認，他……他走路的樣子和身形太像周列了……」

他知道這樣不對。

「這世上無奇不有。」

彼此距離三步遠的時候，周慧如忽然停了下來，她滿目期盼地看著李重光，忽然叫出了一聲：「小列。」

另一邊，李重光說：「宋晏辭這個人，乍一看找不出什麼毛病，但他有一點……」

顧己明顯來了興趣：「什麼？」

他沒等顧己回應，又問她：「你今天在刻意冷落他，你就不怕他難過嗎？」

除了顧己一開始開過來的那輛，還有另外一輛警務車。

他發了定位過來，顧己看向李重光：「跟我過去嗎？」

車子里連冷氣都沒有開，他的後背一片濕濡濡的，不知不覺間車子就快了起來，還是手機忽然響起來才讓他ｍ•ｈｅtuｂooｋ•ｃoｍ.coｍ神志突然歸攏。

剛打算走過去的時候，宋晏辭從側面走過來，他第一次面對顧己的時候有點局促：「我看你們在說事，就沒進來。」

顧己皺眉。

顧己給戚銘打了電話，戚銘告訴她，周慧如覺得心口有點悶，這個時候他正推著周慧如在樓下散步。

兩個人都愣了愣，又都笑了起來，李重光又說：「或許你還沒有見過他更不為人知的一面。」

「剛來。」

「李重光。」

顧己看過來的時候他又解釋：「遠遠看一眼就好，或者就當我是你的同事或者朋友，反正我現在這個樣子，她也不會認出我。」

顧己和李重光出門的時候，發現門口不止停著一輛車。

他們上了車，宋晏辭的車子開在前面，李重光想說很多話，但都覺得不合時宜，最後只能說：」我能不能見我……我母親一面？」

他來不及等顧己的回應，在戚銘剛張開嘴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已經疾步離開了。

而他的喜歡，不過是囚禁在卧室隔間里的一隅陰暗，是他透過蛛絲馬跡才拼湊出來的歡喜。

看到屏幕顯示是顧己打過來，他臉上的陰沉瞬間消散，接起電話的時https://m.hetubook.com.com候甚至帶著幾分懶散的笑意：「顧隊，怎麼的？」

周慧如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又往前追了兩步，直到顧己將她扶住。

顧己說：「總有一天，你會把周列找回來，就算不能，我們也會重新成為好朋友，你會重新成為她的孩子，很多東西是不會變的，只是時間問題。」

顧己和李重光驟然停下。

顧己嗯了一聲，很快掛了電話。

在過往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他的人生從未像今天這樣挫敗，他嫉妒著自己當做兄弟和知己來相處的男人，嫉妒他們連記憶都掩蓋不了的感情，更嫉妒他們曾經並肩而戰，看過世間那麼多的風景，也走過那麼多的地方。

「是，無奇不有。」

李重光說：「我昨天救了一對母子，回去以後就一直心裏不舒服，晚上跟宋晏辭打電話的時候，我還問了他一個問題。」

她抓住顧己的手：「他走路的樣子跟小列一模一樣。」

「他幫我處理傷口。」顧己走過去：「你什麼時候來的？」

顧己想起昨晚周慧如在廚房摔了的碗碟。

她忍不住站起來，腳步踉蹌著朝著顧己的方向快步走過去，戚銘感到莫名，趕緊推著輪椅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