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他的條子，幫過他很多忙，從來沒像今天一樣出過岔子。
「你什麼時候好看過？都發吧。」
「老丁也不知道啊！」
岑虎欲哭無淚：「我買了一麻袋荔枝……」
宋晏辭和聶忠華從審訊室出來，兩個人無聲地端起杯子喝水。
李重光似乎深吸了一口氣，又頓了頓他才說：「嗯，顧己，等我回來找你們。」
顧己失笑：「行了，要是你沒有記憶，估計連我都敢打，我手機里有我們和慧媽的照片，你挑一些給他發過去。」
她以為李重光的話已經說完了，沒想到他又說：「你能不能，給我幾張照片，我的，你們的，還有我母親的？」
宋明輝沉默了一會：「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這兩點難度都很大。」
宋晏辭的聲音都帶上了喜氣：「你住的地方還是爺爺那兒？」
但他媳婦身體不好，前幾年生了場病後身體就更差了，老丁捨不得讓她出去工作，老家還有父母，這樣一來，家裡的重擔就全在他一個人身上了。
顧己原想忽略他語氣里的失落，到底沒忍住，又說：「明天手術，我不一定能來局裡，如果有什麼事，你先跟老聶商量，後天……後天早上你來接我上班。」
岑虎一改剛才的疲憊，一臉笑意接起電話：「弟妹啊，荔枝收到了吧，可不是，老丁非要我給你帶回來，說你喜歡吃，沒關係，你慢慢吃，吃不完送人嘛，對不住你啊，老丁這次幫我的忙，可能得出去十天半個月的。」
顧己說：
m.hｅｔuboｏk.coｍ.cｏｍ「相應的，我不在的時候老聶那邊你也幫襯著點，其餘的等我回來再說。」
「二叔。」李重光聲音凝重：「我想重新整容，而且，上次宋晏辭說，有一種方法，或許可以讓我恢復記憶。」
顧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眸里閃過一抹深沉：「發幾張他的正面照。」
「會有點久。」李重光說：「但我答應你們，我沒有逃避，我會努力找回我的家人和朋友。」
後來岑虎給他媳婦墊了手術費，又把老丁的孩子送到父母跟前暫時照料，還找關係給他弄了輛車，算是給他找了條生路，老丁自己也算爭氣，幾年下來已經混成了半個欽城計程車的頭。
聶忠華點頭：「好，那你那邊……」
戚銘激動地湊過去，想說話又不敢說，生怕自己嚇到他。
一聽到他的聲音，戚銘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想到老丁在醫院哭著求他不要讓媳婦兒知道這件事，岑虎對他的氣是打了個迴旋鏢，最後重新紮在了自己身上。
他眼淚汪汪地說：「老大，你什麼時候這麼……這麼矯情了啊？」
老丁跟媳婦感情特別好，有個女兒八歲了，又可愛又懂事。
李重光沉默了幾秒又說：「我想說謝謝，但我想以我們以前的關係應該不用說這種話，所以我就不說了，如果有什麼事，我會主動聯繫你，如果……」
「但不是不能。」
「哎……」
顧己沉默了幾息，最後還是說：「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
接到顧己電話的時候，宋晏辭正準備去找聶忠華，看到電話的時候又停下來，深吸了兩口氣才接起電話。
她的指腹輕輕撫摸過兒子的臉，眼淚滴在照片上。
聶忠華問：「老丁怎麼樣？」
「我們還行，暫時不用擔心。」宋晏辭叉著腰呼了口氣：「對了，那幾個受害者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們離開新都公館，周慧如那邊在護工的照看下吃了點東西，從今晚開始到明天手術前她就要禁食了。
聶忠華和宋晏辭一起看了過去。
護士和護工雙雙離開，病房歸於寂靜，周慧如看著窗外的晚霞，從枕頭底下拿出周列的照片。
宋晏辭眼裡閃過一抹失落：「好啊，我馬上發給你。」
「是小列。」她又哭又笑，喃喃自語：「當媽的怎麼會認錯自己的孩子呀。」
電話是老丁的媳婦打過來的。
宋明輝思考了一會兒：「我方便知道理由嗎？」
「好。」顧己說完又等了等，發現他不再說話了才掛斷了電話。
「我的家人找到我了。」李重光說：「我想做回曾經的自己。」
岑虎在手機上點了點給他們遞過去：「本月餘額告急，所以你倆誰能請我吃個晚餐，並且負責我接下來半個月的伙食……」
宋晏辭語調又高了幾分：「你要跟我一起查魏強的案子啊？」
他剛說完這話岑虎就回來了，他一進來就趴在了桌子上，氣的捶桌頓足：「我真是開了眼了，你們猜那個趙福才為什麼和-圖-書寧願戳救了自己的老鄉一刀子也要跑回去救爆蝎？」
顧己看了眼戚銘，見他正抓著衣角擦眼淚，她深吸了一口氣：「好，你需要多久？」
顧己還沒說話，李重光就開口了，他說：「顧己，我知道是你。」
聶忠華問岑虎：「老丁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警局。
喝完水，宋晏辭才說：「他現在破罐子破摔，但重要的東西一點都沒吐出來，我們必須有足夠的籌碼才能撬開他的嘴，你們今天的行動的確有點莽撞了，這樣，我叫我的人輔助你們，你負責牽頭，就先不要麻煩顧己了，她有點忙。」
……
聶忠華問：「什麼荔枝？」
電話里傳來宋明輝的聲音：「好小子，你有兩年沒聯繫過我了。」
「你能不能把李重光的聯繫方式給我？」顧己說：「我想跟他再聊聊。」
宋晏辭坐了下來：「這不挺好的嘛，趙福才怎麼跟爆蝎混到一塊了？」
李重光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能理解你們的迫切，但是顧己，我現在承接不了你們的情緒，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想自己待一待。」
戚銘嘴上不願意，動作上卻很實誠，拿過顧己的手機就編輯簡訊：「要發他的丑照嗎，老大，你怎麼有這麼多我們的丑照！」
岑虎嘆了口氣：「這個趙福才，跟老丁是同鄉，當初還是老丁帶著來欽城找活路的，家裡頭父母殘疾，他兒子又是先天性疾病，生下來就在藥罐子里泡著，老家掙不到什麼錢，趙福才他爹媽就讓老丁把他帶出來，老丁推和-圖-書脫不過，就想方設法給他在這兒找了個保安的工作，一個月四千塊錢，包吃包住，跟老家比算是好上太多了。」
「好。」
聶忠華看了宋晏辭一眼，兩人同時舉起大拇指：「真有錢。」
「你啊……」戚銘往後縮了縮：「你現在上班都要人家接……」
「滾吧你倆。」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只要你需要，我馬上到。」
他媳婦生病那段時間是老丁日子過的最難的時候，媳婦在醫院躺著，孩子沒人帶，飢一頓飽一頓的，老丁又被當時的公司辭退，還拖欠了半年的工資，走投無路之下差點走上了絕路，還是岑虎拉了他一把。
「我明白。」顧己說：「在你主動聯繫之前，我們不會打擾你。」
顧己臉色一沉，帶著警告看他：「誰矯情？」
戚銘眼裡帶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家老大。
宋晏辭和聶忠華沒再說話，從邏輯上來說，老丁就是個普通人，各種想法裹挾下，他做不到跟警察一樣深思熟慮和冷靜。
宋晏辭發來李重光的聯繫方式，顧己打了過去，李重光很快就接了。
「不然呢？」
顧己一掌將人推開，車子駛出地庫：「戚銘……啊，就是孤狼，他想跟你見一面，我也想跟你再聊一聊，你……」
車裡，戚銘一雙眼哭的紅彤彤的，又氣又難過又委屈：「他真沒良心，我就不信他聽不到我在哭，他都不問我一聲，他根本就不愛我，老大，他回來我要一個月不理他，他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他。」
岑虎氣的一拍桌子：「和-圖-書
這兩年大家都忙，家裡頭今天有點這個事，明天有點那個事的，老丁跟趙福才也不怎麼見面，也就偶爾電話聯繫聯繫，趙福才每次都丁哥長丁哥短的，老丁也就沒多想，誰知道今天就忽然見著趙福才被人打成那樣，趙福才家裡那麼多人都靠他一個人活著，他要是出事了那一家子怎麼辦？當然了，最重要的其實還是另外一點，趙福才要是在欽城出了什麼事，老丁沒辦法跟趙家一家子老小交代，這麼一想，就忍不住衝動了……」
「我住的地方。」顧己說：「案子的事情，你隨時跟我同步，直接給我發消息，我看到就會回復你。」
說起老丁，岑虎是又氣又心疼：「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得住院休養。」
岑虎咬牙切齒：「他爺爺的，那傻子以為我們搞不過爆蝎，到時候爆蝎得救了以後還是會折磨他，他這個時候勇於護衛一把，爆蝎之後就能饒了他，還能抹了他的賬，我有時候是真好奇啊，同樣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的人，有些人的腦迴路怎麼總能彎的讓我無語凝噎呢。」
顧己掛了電話，一側頭就對上戚銘的臉。
「好。」顧己應下：「我待會發給你。」
顧己翻了個白眼，她發動車子：「你懂個屁。」
「顧隊，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
那邊李重光所在的房間以前昏暗，他沉默許久，最終打通了宋明輝的電話。
岑虎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立馬清醒了一點，示意宋晏辭和聶忠華先別說話。
等他掛了電話，又疲憊不堪地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