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不用說。」石磊一笑，竟然還有個酒窩：「這都是小事，你先把錢給我。」
郭珊也笑了：「你是想說，他死了，這筆錢就是我的了是嗎？」
郭珊後背濕濡濡的一片，汗水不斷從她的身上沁出來，那股泥水味兒就更嚴重了，她冷笑：「我不稀罕！」
宋晏辭眉頭輕擰：「你認識秦靜？」
郭珊明顯疑惑：「什麼賬戶？」
汗水彷彿帶著泥水的腥臭味從郭珊的兩頰滑落，身體的黏膩感，口腔的乾燥和內心的無助讓她的煩躁和心慌不斷上升，她眼眸發沉：「所以呢！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齊飛驚喜：「哥們兒，認識啊？」
石磊把那三十塊錢往兜里一塞：「人就交給你了啊，我還得上班呢。」
「其實可以選擇很多地方，秦靜那個房子，林琪琪跳樓的學校，但我選來選去，早餐店的路線最方便，隱蔽程度也最高，很容易讓你們注意到他那些報道上去，畢竟殺他之前，我沒想著要被你們抓住。」
郭珊低頭，幾乎有些焦急地看著那些資料，看了很久她才抬起頭：「魏強曾經提過用我的身份信息辦個賬戶，說是為了規避一些風險，我們當時感情很好，所以我也就沒有在意，我知道我的身份信息開過這樣一個賬號，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好，宋警官。」
齊飛聲音一冷發動車子：「郭女士，給你擦臉這種事，我們警察不屑於干，談不上什麼輪得到輪不到的，但有一點很明顯，我們有資格審訊你，更有資格把你交到法律面前，讓你接受它對你的判決，所以別那麼高傲，警察也是有脾氣的。」
郭珊忽然吼了一聲：「我不知情！」
齊飛笑了：「廢話，沒證據的話我敢抓你嗎，搞金融的腦子不至於轉這麼慢啊，是不是心虛加害怕，腦瓜子都不會轉了？」
剛納悶呢，副駕駛那邊的車窗被人敲響，他搖下車窗，對方已經問了：「齊飛？」
顧己又問：「硬碟的事情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跳車準備跑來著。」
「你父親重病在身，他們從一開始就不看好你和魏強的感情，但魏強知道你最難以啟齒的秘密，我不清楚你對他的感情到底有多和*圖*書深，但有一天，你發現他不僅沒打算跟你步入婚姻，還偷|拍了你的隱私視頻，甚至於視頻已經傳播了出去，所以你惱羞成怒，雙重背叛和對父母的愧疚，讓你決定殺了他，這是你的動機。」
「去年十月——」
郭珊眼眶發紅：「好啊，那你定我的罪啊，你還問我幹什麼？」
石磊又一笑，臉上那個酒窩更明顯了，他往自己的摩托車邊走：「不用擔心我，我有衣服。」
「那也輪不到你來擦！」跟齊飛在審訊室里見到的不一樣，這會兒的郭珊一身的戾氣。
郭珊的目光忽然看向宋晏辭：「但對宋少爺來說，他有門路可以相對簡單地拿出這筆錢不是嗎？」
郭珊又說：「我知道宋少爺……」
「你出個屁的差。」齊飛毫不留情拆穿她：「你就是得到消息想跑路。」
「是什麼？」
「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郭珊笑了笑：「但這種錢我嫌噁心。」
他一伸手：「加上精神損失費，你給我30塊錢就行了，咱們走個友情價。」
「因為……」
大概二十分鐘的時間，齊飛的車子開進加油站，搖下車窗掃了一圈，沒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郭珊深吸了一口氣，她緩了緩才說：「因為我父親的緣故，在金融圈裡，我算有點人脈，網紅，演員，包括一些業內的大導演，這些人都是我父親公司的服務對象，我也是直到後來才明白，這才是魏強跟我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
他點到為止，郭珊忽然一個激靈，眼裡的煩躁緩緩地褪了下去。
宋晏辭問：「為什麼會選擇在早餐店殺他？」
記錄員重回原位，宋晏辭開口：「郭珊，你為什麼要殺魏強？」
顧己問：「這件事你從一開始就知情嗎？」
這倒是大實話。
郭珊說：「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大概是老天爺也想讓我看清他的嘴臉吧，我找過幾個硬碟里的女主角，對偷|拍的事情，她們都不知情。」
「以前不信。」郭珊說：「但想想魏強，我突然就信了，你看他這個人，沒有良心，利用他人，傷害他人，勒索和威脅他人，忙碌了半生，死的還挺慘。」
「小毛，她不識抬舉咱們也別慣著她。和*圖*書」
齊飛疑惑：「為啥？」
是啊，她還有父母。
宋晏辭打斷她：「請叫我宋警官。」
她忍不住又自嘲一笑：「也是我自己活該，我當時以為，我完全掌控了這個男人，而且我還是搞金融的，他怎麼也玩不過我。」
郭珊身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父親剛做完手術，暫時不便讓他知道你的事情。」宋晏辭又說：「但我們通知了你母親，她的狀態還好，審訊完畢后，我們可以讓你見她一面。」
宋晏辭找出海外賬戶的相關資料遞到她眼前：「這個賬戶里至少有四十萬美金。」
石磊和兩個兄弟騎著摩托車過來：「先走了啊兄弟，有機會聚。」
她的確算不上個好人，只不過她的壞，在法律的底線之上。
顧己目光迥然地盯著她：「你的殺人動機，你認罪的態度，你的口供，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你要在裏面待多久。」
「開個玩笑。」對方忽然笑起來，跟他握了握手：「石磊，等你半天了。」
宋晏辭高看了這個女人一眼。
郭珊看似冷靜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審訊室內。
「你不可能不知道。」
宋晏辭挑了挑眉：「你想說什麼？」
「魏強遇害當晚，你並沒有如你的未婚夫所說的一樣去跑步，你是通過一條小路去了平吉縣，從早餐店的後門進入，先給他注射了鎮定劑，然後造成他的窒息，事後你還開了空調，加速了魏強屍體腐爛的速度，這是你的作案過程。」
對方說：「個高人傻，宋晏辭手下只有這麼一個。」
她煩躁地動了動上半身，頭髮絲黏在臉上都讓她感到難受無比。
審訊室涼爽了起來，郭珊身體里的煩躁逐漸散了下去，她說：「你們能查到這些證據，一定也能查到我不是什麼好人，我做這一切，一是為了我自己在裏面少呆兩天，二……也算是替我父母積積德。」
林一月扯著他站過來：「老大專門囑咐的，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郭珊繼續道：「因為這層關係，魏強獲取了大量的八卦隱私，這些東西都是他收入的主要來源，包括秦靜那個公寓。」
郭珊一怔：「我是出差！」
郭珊和圖書側了側腦袋：「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殺了他？」
對方也很乾脆，說了聲好就掛了電話。
宋晏辭緩緩開了口：「你父親雖然病重，但手術已經成功，只需要好好休養，還有的是時間，他們只有你一個孩子，你不稀罕，他們也不稀罕嗎？再者，你家世也不差，就算沒有事業，出去了依舊能做他們的女兒，有的是承歡膝下的機會。」
「為了你。」
郭珊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配合。
郭珊的眼眸忽然冷了起來：「我要讓他知道，人活在這個世上，是有報應的！」
「爭做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齊飛把人帶到警局的時候，宋晏辭和顧己已經在審訊室里等著了。
齊飛看著他打開後備箱，拿出一件球衣套上了。
三輛摩托車開出加油站的時候，齊飛上車，叮囑後排的同事：「把人看好了啊，千萬別讓她再跳出去了。」
齊飛開門下車：「兄弟，我怎麼覺得你在人身攻擊我……」
宋晏辭看清了她右手食指上W&G的紋身。
悶熱的空氣逐漸抽離出去的時候，郭珊看向顧己和宋晏辭：「是，我承認，是我殺了魏強。」
齊飛一看，郭珊身上一片泥濘，看著還像受了傷，他給郭珊銬上手銬：「這是……」
「別這麼看我。」
郭珊臉上滿是泥濘，齊飛又往後面遞了一包濕紙巾：「小毛，你給她擦擦吧，免得待會老大見著了又說咱們欺負人。」
宋晏辭喃喃，他笑了笑，桌上的資料放了一份過去：「我們在你家裡發現了和魏強體內鎮定劑相同的針管，你通過何姿的幫助，變裝進入魏強家裡拿走他偷|拍的隱私視頻硬碟的監控我們也有，對了，硬碟現在在哪兒？」
顧己又開口了：「視頻里有你紋身標誌的片段，基本都跟性窒息有關，所以你跟魏強之間，沉迷於性窒息的不是魏強，而是你，而且我們也在你家裡發現了相關證據，但關於這一點，我們的同事第一次詢問你的時候，你隱瞞了我們。」
「爭做好市民，便利你我他，創造文明城市，成全後代美好生活。」
宋晏辭也沒反駁，他只說：「我猜，硬碟你一定已經銷毀了吧，但以防萬一，你和*圖*書肯定還備份了一份，在你的電腦？你的私密郵箱？沒關係，咱們慢慢查。」
郭珊搖頭：「秦靜死後幾個月我才知道的這件事，魏強知道我跟她認識，所以通過我，他知道了秦靜很多事情，那時候我才意識到，秦靜的死也有我的責任，更讓我憤怒的是，他毫不心虛地佔有了秦靜的房子，繼續在那裡做著齷齪的事情。」
宋晏辭輕笑：「郭女士還信這個？」
郭珊再次深呼吸：「秦靜曾經找我諮詢過投資方面的事情，雖然後面她暫時中斷了這個計劃，我們也算成了朋友吧，她在他們公司有個競爭者，為了在某個重要項目中贏過她，對方找了魏強，如果你們徹查整件事，應該就能知道秦靜是因為什麼死的吧？」
齊飛人都出來了，忽然想到什麼：「哎喲，裡頭怎麼那麼熱，老大是不是沒開冷氣啊？」
「這樣說來，視頻里其他的女性，很有可能也不知情。」
小毛的手頓在那兒：「我說女士，一臉的泥點子，你不難受嗎？」
「證據……」
「你有什麼證據！」
「為什麼殺他？」
齊飛直接把人送了過去。
郭珊突然就變了臉色，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顧己說完這些話，目光深沉地看著她：「你沒有再隱瞞的餘地了，因為我們已經掌握了完整的證據鏈，完全可以零口供定案。」
齊飛跟他擊掌：「我請，一定我請啊！」
又是半晌后，宋晏辭抬了抬手，外面觀察室的林一月收到信息，立馬打開了審訊室的空調。
「他欺騙我的感情，暴露我的隱私，還有一些，應該是你們不知道的。」
齊飛零零整整湊了三十塊給他：「哥們，感謝你。」
「老天爺給了你機會，你卻沒有及時脫身。」顧己示意記錄員給郭珊倒杯水過來：「那為什麼魏強的海外賬戶，用的是你的名字？」
宋晏辭和顧己沒說話。
幾秒的沉默后，宋晏辭先開口：「郭女士，麻煩把你的手拿上來。」
郭珊忽然意識過來自己剛才那句話意味著什麼。
顧己開口，她從資料里檢出兩張照片點了點：「這是我們從魏強處理過的硬碟中截出來的，視頻中女人右手食指的紋身跟你手上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hetubook.com.com，在你不知情，或者知情的情況下，魏強拍了你的私密視頻。」
「但其實，他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顧己忽然說：「這個銀行雖然利息高，但也是有一定資產的人才能加入，賬戶是你的身份信息，這些錢的來源也算得上是你情我願的交易……」
郭珊說：「我知道你有個受害者家屬幫扶機構，這筆錢如果用在那兒應該是個好地方吧？給林琪琪的父母，秦靜的父母，或者被魏強毀了的那對夫妻，都可以，我可以配合。」
顧己和宋晏辭等著她的下文。
林一月將人拽住：「你傻呀，老大故意的。」
審訊室非常悶熱，郭珊身上滿是污泥，這會兒她渾身都很難受，心情也煩躁了起來：「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拍了拍手，有人押著郭珊過來了。
上午八點四十的時候，宋晏辭接到電話：「人找到了，在距離機場2公里的地方，這兒有個加油站，是我等你還是你過來？」
郭珊心虛，但還是道：「你們憑什麼抓我！」
齊飛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后哈哈大笑：「兄弟，你可真有趣啊，咱們換個聯繫方式，以後一起玩好不好？」
叫小毛的同事拿過濕紙巾就要行動，結果郭珊往旁邊一挪：「少碰我！」
宋晏辭一笑：「我讓齊飛過去。」
顧己和宋晏辭盯著郭珊。
石磊抬起自己的左胳膊露出胳膊肘子：「她沒事，我胳膊肘子受傷了，衣服也破了，這件衣服29.9……」
顧己點了點頭：「是，但你應該也知道，因為安保程度高，錢要取出來還挺麻煩的。」
齊飛冷哼一聲，前方有車加塞，他按了按喇叭：「那你為啥偷偷摸摸地跑，你心裏沒點數嗎你？」
宋晏辭輕抬下巴，記錄員上去，抓著她的手放在了桌上。
眾人疑惑中，他脫掉自己已經破了的外套，俯身進去鋪在了車後座：「好了，別把車弄髒了。」
宋晏辭又問：「雖然隱隱有些猜測，但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用那種方式殺他。」
石磊一招手，兩個兄弟就要把郭珊推進齊飛的車裡，石磊猛地想到什麼：「等一下。」
齊飛感動的快要痛哭流涕了，他走過去擁抱石磊：「兄弟，你真的好讓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