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巴掌大的盒子擺放在眼前的時候，顧己的臉色已經很沉了，拆彈組的同事提出檢查盒子的安全性，顧己似乎有話想說，最後也只是點了點頭。
「刀架在他脖子上，平頭老百姓哪有反抗的機會。」
拆彈組的同事略顯意外地看向顧己。
盒子幾乎是和她的話音一起彈開的。
「恭候大駕！」
「誇你。」陳敬往他身邊湊了湊，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你媳婦臉色不對勁。」
宋晏辭在旁邊打趣：「你這個當哥的榜樣沒做好，你先不聲不響瞞著家裡人去拆彈了，弟弟學你不是很正常么？」
顧己抿了抿嘴，按下了盒子底部的一個開關：「那小子後來比誰都認真，就是有點不敢跟我打照面。」
宋晏辭眼疾手快將照片抓到了手裡。
陳敬終於壓抑著怒意，咬牙切齒地說：「老宋，這是孟國強！孟警官……」
顧己的手猛地伸過來捏住他的手腕：「沒關係，宋晏辭，我沒關係。」
「緝毒支隊的隊長，顧隊。」宋晏辭說。
解剖室里，他和-圖-書們看著平時冷酷的老師在看到那具屍骨的痛哭流涕，也親耳聽到他說：「陳敬，鄭沛，你看他躺在這裏，身上好像懸著英雄兩個字，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為了誰這樣的。」
顧己的目光從那些盒子上移開，走過來敬了個禮：「顧己。」
但陳敬和鄭沛當年跟著師父，見過這位英烈的屍骨。
拆彈組的同事跟宋晏辭更熟一點，檢查了盒子后看向他：「宋隊，這盒子應該沒有危險。」
拆彈的同事嗤笑一聲，截斷了這個話題：「顧隊，那我們就先撤了啊，咱們有空再聊，你們先干正事。」
整個商場的人都被清了出去，商場的工作人員就留了趙全順一個人。
宋晏辭又看了眼手機，上面是江禮剛發來的消息，趙全順的妻女和父母依舊沒有下落：「老陳，你記不記得他剛才說的一句話？」
那是他們還未曾真正進入這個行業的時候受到的第一個重擊。
縱然顧己早有準備，但看到照片的時候她的眼眸還是驟然一冷和-圖-書。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顧隊長雖然記仇，但也只記毒販子的仇。」
宋晏辭活躍氣氛：「我可聽說你前兩天剛培訓回來，你從哪兒聽說去？」
「久仰大名。」拆彈的同事同樣敬了個禮：「早就聽說緝毒支隊的新隊長很厲害，一直沒有機會見，今天倒巧了。」
甚至連他被鮮血染紅的制服，警方都不忍心陳列進緝毒展覽館里。
「幹嘛不把他搞出去，換個信得過的啊。」
師父的手顫巍巍地去觸碰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骨，他戴著手套的手勾住孟國強的小拇指說：「可是這世上那麼多人，總有人沒有良心……」
陳敬幸災樂禍的：「哎喲，那這小子可慘咯，我們顧隊長竟然還記仇咯。」
宋晏辭的目光朝著趙全順的方向看了一眼，聲音微斂：「老陳，這是咱們的責任。」
「沒問題，我們配合你們的工作。」拆彈的同事說著看了眼顧己：「這位女警官好像沒見過……」
顧己手上的盒子翻了個面：「李興那小子是和-圖-書前期逆反心理最強的那個，被我練哭了好幾次，有一次哭著跟女朋友打電話的時候被我聽到了，她女朋友說要擊斃我呢。」
宋晏辭挑著眉：「這次把你打趴下。」
「我怎麼覺得你剛才說一起吃飯，帶上那什麼興娃子的時候，心裡頭憋著壞呢？」
宋晏辭同樣心裏一沉，他第一時間就想把照片收回去。
顧己這才覺得有些吃驚：「是……」
陳敬著急地問：「什麼？是什麼東西？」
拆彈的同事腳都抬起來了，看他嘴唇蒼白又落下腳：「大丈夫不跟弱男斗，等你好了的，咱們訓練場上見。」
「沒有。」顧己搖了搖頭：「是個很有前途的小夥子，性格也不錯。」
「是他。」顧己聲音發緊，極力克制著自己的哽咽。
「嘶……」
「那就好。」
拆彈的同事有點好奇：「顧隊，那臭小子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陳敬臉色巨變，罵了一聲：「草！這是什麼！」
如拆彈組的同事所說，每個點的炸彈威力的確不大，但在這樣一個人流量密集的和_圖_書商場里，炸彈的危險性就很大了。
對方一笑，目光卻是看著顧己的：「我有個表弟，就在緝毒支隊。」
拆彈的同事笑了笑：「李興。」
「為了千千萬萬人。」
和戴爾斯手上那塊懷錶里的照片一樣，盒子里先探出來的照片不過是如出一轍，唯一的區別只是……
這下陳敬也湊了過來：「為啥子嘞？」
大概是顧己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拆彈的同事還有點驕傲：「那小子性格跳脫，不聲不響瞞著我們上了警校，反正以後您多擔待，有錯就罰，罰的越狠，活命的機會也就越大。」
「他需要這份工作。」
拆彈的同事們都撤離了以後，宋晏辭湊到顧己跟前：「顧隊啊……」
最終，警方一共在商場的七個地方找到了兇手隱藏的炸彈。
「我以前在部隊，來了局裡以後就對他們開展了魔鬼訓練，那幫小子苦不堪言……」
顧己盯著那幾個盒子遲遲沒有動手：「嗯？」
宋晏辭攤開手心，照片映入三個人的眼帘。
盒蓋彈開，裏面的彈簧猛地彈出來，ｈｅtubｏｏk.coｍ.coｍ顧己的手往前伸了伸，裏面彈出來一張照片。
「好。」顧己點頭向他示意：「辛苦你們了，有機會一起吃飯，叫上李興。」
陳敬皺眉：「什麼話？」
「李興？」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顧己都有點失笑。
顧己笑了一下，終於拿起一個盒子：「確實憋著壞呢。」
陳敬翻了個白眼：「壞人要找誰咱們怎麼知道，咱們又不是三頭六臂火眼金睛，老宋，你這個人就是道德感太重了。」
「辛苦了。」宋晏辭過去拍了拍他：「不過這些炸彈我們還得帶回去仔細檢查一下，你們這邊應該沒問題吧？」
陳敬看了看喪眉搭臉的趙全順：「萬一大哥再玩咱們一次，我跟顧己的命還好，你就不好玩了老宋。」
顧己的手微微顫抖著，她翻過那張照片，看到照片后畫著一張笑臉。
那時候他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問師父：「師父，他是為了誰？」
很少有人見過照片上孟國強的慘狀，大多數人知道的信息不過是這位英雄十年前被毒梟活捉，剝皮碎骨，折磨三十多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