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曉光撕開打包盒子：「羅超不會白白死，趙五和龍哥也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只要你相信我，你相信我，這個世上是有好警察的。」
飯菜買的是兩人份，聶曉光也沒說什麼，他也掰開筷子，給自己拿了份米飯說：「好。」
她那個時候還吐槽：「聶警官，你弟弟是不是隨了你，不怎麼回人信息的？」
何小玫只是攏著衣服，她聽不進去聶曉光的話，只是搖著頭：「曉光，普通人活著，可真難。」
聶曉光快速扒拉了兩口米飯，雖然很不習慣在人前說這麼多話，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那麼生硬。
林一月站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朝他招了招手，故作鎮定：「我今天下班早，正好路過這兒就過來看看，啊，我的車子引擎好像出了點問題，你這兒能修嗎？」
門口的男生呲牙一笑，朝他一挑眉就側開了身。
剛才去買東西的人在門口敲門：「哥，吃的買來了，我給你們拿進來？」
聶曉光心裏也說不上個答案來，當天警察是抓了正著的，KTV的情況，從趙五他們身上搜出的毒品，甚至包括何小玫的舉報和指證，趙五和龍哥都不應該被放出來。
「有什麼可怕的……」何小玫m.hetubook.com.com喃喃自語：「我不怕，曉光，我什麼都不怕！」
林一月朝他一笑，非常熱絡地就進了小屋。
聶曉光看了何小玫一眼起身去開門：「誰？」
「曉光。」何小玫擦乾了眼淚，也攏起了頭髮，她身上似乎有了點精氣神：「你跟我說說羅超吧，說什麼都好。」
「你相信我。」
何小玫搖著頭，她緊緊攏著自己身上那件毛衣，用氣聲說：「沒有，沒有看到他。」
聶曉光就這麼說著，何小玫只是笑，這次她一滴眼淚都沒流，等聶曉光的話音停下的時候，她碗里的米飯已經一粒不剩了。
聶曉光的視線看過去，忽然臉色一滯，身體卻下意識地站直，手背擦了把嘴，又背過胳膊在褲子上擦了擦手：「你怎麼來了？」
那是一張背影照，但林一月記得非常清楚，這是聶曉光答應她的傷好了就請她吃飯的那天，她進了警局大門碰到聶忠華，兩個人一起上樓的那一天。
林一月忽然咧嘴笑了起來。
聶曉光其實算不上喜歡這個人，無關她曾經的職業，而是他的朋友不惜用生命換來她的今天，經受了那麼多的苦難，她還是學不會堅強和冷靜。
帶林一月進來heｔｕboｏｋ•cｏｍ•ｃom的男生非常熱情：「美女啊……那個，你要不要進去等，這兒風大，一吹灰塵就進來了。」
「後來我們熟悉了起來，他的理論實踐都很出色，但體能有點差，拉著我陪他練了三個月，結果考核前一天吃壞了肚子，半夜就被送進了醫院，第二天哭著從醫院跑回來去找導員，哭著喊著不要給他不及格。」
她的目光在聶曉光和何小玫身上轉了個來回，甚至還朝著何小玫頷首笑了笑才問：「啊，你女朋友啊？我就是路過，我車子真的出問題了，那個……」
何小玫先開了口：「不是女朋友，我是替我男朋友來看看他的。」
「在這兒等我。」他對林一月說了一聲就跑了出去。
「羅超不好嗎……」她哭著說：「曉光，羅超不好嗎？他應該好好畢業，建功立業，而不是……而不是為了救我這樣的人……為了我這樣的人就死了……」
「曉光。」何小玫忽然抬起頭，她的目光里滿是絕望：「警察也不會站在我們這種人一邊的，我真傻……」
「剛來欽城的時候他什麼都吃不慣，吃什麼吐什麼，又跟大家都不熟，更不好意思開口，後來課間去上廁所的時候餓暈在廁所了，正好和*圖*書我進去把人帶到校醫室去了，打了兩瓶葡萄糖，他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哭著問我說，同學，你知道學校附近哪兒有川菜館嗎，你救救我吧，我快餓死了。」
何小玫又攏了攏衣服，她率先走出去：「那我先走了。」
那男生沒進來，林一月看著這個逼仄又雜亂的房間皺了皺眉，正準備坐在地上那個小馬紮上的時候，眼睛瞥到聶曉光剛才丟下卻掉在地上的錢包。
「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經常會做蓮藕湯。」何小玫眼裡的光越來越柔了，她掰開筷子：「曉光，你陪我吃頓飯吧，我好幾天沒吃飯了。」
聶曉光猛地回屋，從外套里掏了錢包出來，將裏面所有的錢都取了出來，追出去的時候何小玫已經走出大門了。
聶曉光皺了皺眉有點為難，何小玫又笑：「不說也沒關係，沒事的，我就是……我就是忽然特別想他。」
看到何小玫，林一月忽然臉色一僵。
「何小玫。」
聽到羅超這個名字的時候，何小玫眼裡忽然迸發出幾分光彩來，她盯著聶曉光淚流滿面，最後實在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聽到聲音，何小玫急著去擦眼淚，聶曉光站起來去開門，將東西拿了進來。
何小玫ｈｔｔｐs://wwｗ•ｈｅｔｕｂook•ｃoｍ.cｏｍ下意識是想拒絕的，但看到菜色的時候她忽然一笑：「羅超最喜歡我做的紅燒肉了，他喜歡吃甜口的，我做的時候會多放點糖。」
「可是哪個好警察能活的長久！」何小玫忽然壓著氣聲嘶吼了一句，卻也不像是在質問聶曉光，而是充滿迷茫，自己也不知道該找誰要個答案。
「既然你不怕，你就相信我。」聶曉光把飯盒推過去：「吃點東西吧。」
他把吃的放在桌子上，又一點一點地拿出來：「羅超走的時候就說了一句話，讓你好好活下去。」
他叫了何小玫一聲，在她看向自己的時候說：「人要往前看，你自己立不起來，十個羅超都救不了你，你是什麼樣的人？被侵犯過的人就不該活下去了嗎，不，你得活，你得好好活，你得抬頭挺胸的活，你不光得活給羅超，你更得活給你自己，人這輩子就那麼點時間，咱們有什麼可怕的？早晚都要死，有什麼可怕的？」
「他這個人特別熱心，他的桌子上有很多見義勇為的獎盃，他真的是個特別熱心又善良的人……」
聶曉光瞪了對方一眼。
「趙五是龍哥的狗腿子，既然龍哥能出來……」
「你別說這種話。」聶曉光遞了紙巾過去：「你相信我，這世m•ｈｅtｕｂooｋ•ｃｏm.cｏm
上有好警察，你別擔心，我先去查查，我查明白了再跟你說。」
她的眼淚流下來，但她就像是無知覺一樣，雙目絕望地看著聶曉光：「我太傻了，我怎麼會相信呢，我怎麼能信警察呢，警察救不了我，我自己也救不了我……曉光，我這樣的人，在這個世上，連活著的權利都得求，是不是？」
聶曉光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趙五呢？」他問：「你看到趙五了嗎。」
聶曉光還沒說話，來敲門的男生就笑道：「能，當然能！我們老大可是修車的好手！」
他剛準備說話，何小玫忽然出來了。
「這兒還有。」聶曉光又推了碗米飯過去。
她順手撿起來，動作使然地打開錢包，看到錢包里她的照片，確切地說，是她和聶忠華的照片。
聶曉光不忍心也不會告訴她，羅超是川渝人，無辣不歡，他吃甜口紅燒肉，只是因為何小玫曾經給他送過一次飯，裏面的菜就是紅燒肉。
就算放出來，也不應該是這麼短的時間，就這麼幾天時間，調查取證都不夠。
「不吃了。」何小玫對他笑，收拾起自己吃完的飯盒和筷子：「曉光，我吃飽了，我得走了。」
聶曉光還想跟她說點什麼，就在這個時候小房間的門又被敲響：「哥，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