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這兩天人都不罵了,下面的人跟我打商量,要不要將人從地下室放出來,我還沒回復。」
「欺人太甚!」他雙目猩紅,拳頭緊攥:「他們欺人太甚!」
瞎子好奇:「怎麼了?」
瞎子沒明白。
裴遇冷靜了下來:「讓我想想……我想想……我必須儘快見顧爺爺一面。」
外面下了雨,瞎子的頭髮和衣服都是濕的。
「找個信得過的人吧。」裴遇打斷他的話,「雖然可用的人少,但仇明希很重要,他不能出一點意外。」
「仇明希最近怎麼樣?」裴遇忽然問。
裴遇搖頭:「我們顧后不顧前了,我要知道他經商之前的事情。」
「太晚了。」瞎子依舊沒鬆開他的胳膊:「對你而言,越是這個時候,盯著你的人越多,而且顧老先生那邊也有眼睛,太冒險了。」
「你不要冒險。」裴遇說,「瞎子,你不知道,你也是我的王牌。」
他想毀了巴格迪的一切為他的父輩報仇,為此他可以付出整個生命。和_圖_書
瞎子全身心地支持裴遇,即便他的做法是錯的,只要裴遇開口,那他一定會按照裴遇的要求去做。
見他吞吞吐吐,裴遇眉頭一皺:「去哪裡?瞎子,不必吞吞吐吐。」
「剛得到的消息。」瞎子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不忍,又帶著幾分憤怒和欲言又止。
瞎子也沒有去房間,而是在沙發上湊合了一晚上,這一晚上,他透過門縫,看到裴遇房裡的檯燈亮了一整夜。
裴遇呼了口氣,疲憊感又在身體里流竄了起來,他再次拿起那根刺針,在原先刺過的地方沿著先前的痕迹又刺了一次。
裴遇手上的茶壺嘭地一聲掉在地上,茶壺沒碎,只是滿壺的熱水灑在他的腳面和腳踝上。
這是個很冒險的事情,但裴遇什麼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裴遇忽然停了下來。
「我……」瞎子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彷彿一把刀在他身上凌遲,「我聯繫到顧老先生了。」
「不必。」裴遇說,「要百分百地確定他逃不了,只和圖書要死不了就好,而且瞎子,雖然我不喜歡仇明希這個人,但他身上還是有優點的。」
「什麼?」
瞎子莫名鬆了口氣,好像換個衣服的時間會讓他稍微好受點。
「明天欽城的禁毒博物館開放,他們……」
「我沒事。」裴遇從地上撿起茶壺:「外頭雨大,今晚就住在這兒吧。」
「我要見顧爺爺。」裴遇說:「與其咱們去查,不如問問顧爺爺,這是最快最便捷的辦法。」
瞎子忽然心驚膽戰地想。
「可他們跟了我們這麼多年了,你幫了他們那麼多,至少……」
「怎麼會?」瞎子說,「很久之前我們就關注這個人了,現在應該也不會晚吧?」
「看守他的人……」瞎子原本還信誓旦旦,但開口卻遲疑了一下。
「不用。」裴遇搖頭:「你有其他任務。」
瞎子覺得裴遇的腦子裡想的東西太多了,他心裏暗自嘆了口氣:「讓我來,我來安排。」
見他眉頭一皺,裴遇已經開口:「這兩天沒休息好,不要擔心,我https://m.hetubook•com.com
剛吃了葯,怎麼又回來了,有什麼情況?」
瞎子臉色凝重,眼裡全是擔憂,但他知道,勸告這種事情在裴遇身上根本不會生效的。
「那就交給我。」瞎子往外走:「後天,後天我就讓你和顧老先生見面。」
「他的嘴。」裴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仇明希那張嘴太會說了,他知道人的痛處在哪兒,也知道該說什麼去戳人的痛處。」
他聽到裴遇說:「好,那我也去。」
「他說,那就在博物館見好了。」
瞎子喝了口熱茶,微微握緊杯沿:「不知道為什麼,時暉邀請仇興國去……」
「只有跟我有關的事情你才會這麼遲疑。」
裴遇又倒了杯熱茶給他遞過去:「說吧,不用顧慮我。」
「嗯,」裴遇的臉上又看不出什麼情緒了,他扶起瞎子:「別擦了,顧爺爺怎麼說?」
「我不知道這顆釘子是巴格迪什麼時候埋下的,或許是很久之前,或許……」
瞎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是蹲下身,用剛才擦頭髮和_圖_書的毛巾擦乾淨裴遇的腳踝。
「我信。」裴遇緊繃的情緒忽然鬆了下來:「瞎子,我信你。」
「你想怎麼做?」
裴遇還沒睡,門被拉開的時候瞎子聞到屋裡傳出來的血腥味。
裴遇已經死了。
瞎子一把抓住他:「現在仇興國和時暉的人都在盯著你,你要去哪兒,我去,你要查什麼,我查。」
裴遇沉默了好一會兒,緊攥的拳頭又鬆開,最後只說:「好,我聽他的。」
他第一次發現裴遇原來這麼瘦,他的腳踝竟然那麼細,好像就只是皮肉包裹著骨頭一樣,他感覺到裴遇的身體連帶著他的腳踝都在發抖。
「怎麼,想到破綻了?」裴遇輕輕一笑,「這世上最牢固的關係是買賣關係,可是同樣,最不牢固的也是這一點,一旦有人出價更高的話,我們跟對方的買賣關係就不存在了。」
「我陪你去。」瞎子說。
瞎子還想跟他說點什麼,或者什麼也不說,就陪著他就好了,他總覺得,裴遇身體里那股叫悲傷和仇恨的東西已經從裴遇的身體里溢https://m.hetubook.com.com出來了。
「我得出去一趟。」裴遇抓起衣服:「我必須搞清楚這個人,他是我們打敗時暉的關鍵。」
他說完這話就進了房間,再也沒出來過。
剛凝結的血痂又被劃破,新的血珠冒了出來,順著裴遇的胳膊滑落。
「遲了。」裴遇眉頭緊皺,眸中滿是懊惱:「我們對蔣志成的關注太少了。」
裴遇從裡間拿了襯衫和毛巾出來:「先把衣服換了,擦擦臉再說。」
可他說出的話又是那麼平靜。
王牌兩個字讓瞎子的臉上多了許多喜悅,他忽然咧嘴笑了一下:「既然是王牌,那就得做個有本事的王牌,孟淮之,你信我不信?」
瞎子不由分說拽著他坐了下來,裴遇這次沒有反抗,而是拿起桌上的紙筆:「我記得,蔣志成曾經是警察,後來才下海經商的,沒有警方的人脈,他走不到今天。」
那些東西化作無形的刀子,每一時,每一刻都在割著他身上的血肉。
但就在午夜過了一點的時候,原本離開的瞎子又匆匆敲開了裴遇的門。
瞎子沒再說下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