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凡為禍蒼生者或不簽訂此約者,諸不朽,共擊之。」
明湘君、青蓮子的神色則是陰晴不定了起來,前者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問道:
呆看了這一滴血中盛景半晌,直至外界老天師疑惑呼喚,他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只剩下一半的與歲月光陰有關的青銅碎片,默默的將心念自精神世界中退了出來。
這個少年明明在俯瞰棋盤,卻好似俯瞰萬物蒼生,俯瞰歲月歷史,直至其先後將兩枚純白棋子落於棋盤上后,這才恢復正常。
「不不不……」楚泰笑著道:「您再仔細看看,您應當知曉,這是那孩子能踏入道果的一個機會,贏的不一定會是我,也可能是那孩子,不是么?」
那兩個編織虛假歲月?為啥?
骸骨依舊被釘在懸崖峭壁,焦黑山峰上的入滅的佛陀一如既往,
「本就如此。」玄元福生笑答。
此時,老天師有些疑惑:
陸煊點了點頭,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神色微微一變。
「嗯?」跛腳道人目光流轉,方才靈覺似有所動。
「我不管。」絕美女子懶懶道:「涉及道果的未來我看不到,但根據現有的一切,我可以自行推演,小煊成道果的契機在此,所以我便允許他去做。」
「可以。」陸煊頷首道:「但在此之前,你們先決議出誰去邊關長城上鎮守一段時間先。」
「接下來,我欲與三位訂立【不朽盟約】,此約自今日而起來,而自此之後所誕之不朽,盡當遵循此約,如何?」
玄元福生,又為玄生。
下一刻,有蒼老身影自火中走來,步伐平緩,不焦不躁,是一個垂暮的老者,低著頭,佝僂著腰,緩緩而至。
頓了頓,絕美女子繼續道:
他又有些痛惜了起來,早知如此,自己也……
「太一的假身,我看到你在謀划什麼,但我有預感,你的謀划是虛假的,這也是太一真身不敢出現在我面前的原因。」
此時,絕美女子沉默了片刻后,淡淡道:
「他想要借小煊之手,重新奪回他丟失的半個道果,重新佔據一整個完整道果,僅此而已。」
見狀,青蓮子走入神闕,明湘君邁入古樓,伴隨大光華奪目,一樓一闕都消失在龍虎山。
石碑之下。
驟然間,整座平原被撕裂了,地動天搖!
「自此時起,凡天下人族,不可觸犯律法,不可殺傷同類,不可為罪。」
這老東西想要幹什麼?
旋而,他小心翼翼的將這一塊絕對空白自虛空中剝離了下來,
三尊不朽神色同時一變,
『篤!』
聞言,太上這才收回目光。
「陸煊,第一次見面。」
這代表著日後有新的不朽誕生,也必須遵循此約定……
平靜的聲音層層疊疊,將整個祖星囊括在其中,回蕩在這顆巨大星球的每一個角落。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叫我什麼也沒用。」
「喔?那還真是秘聞。」帝m.hetubook.com.com屍哈哈一笑,明白了過來,旋而試探性問道:
一座座城市、村鎮中,一個個人都抬起頭,疑惑的看向天穹,
青蓮子不說話了。
「善。」
他想起潛龍市的慘烈,想起隨意劫掠棚戶區的白象武館,想起趴在萬民身上吸血的坂田重工,
「不朽盟約簽訂后,不朽當輪流鎮守人間,護持眾生與山河,每一百年輪換一次。」
「他同時是三清的徒弟。」
「陸聖,不知此約具體內容是?」
於此刻,梧桐,琅琊,東海……
此時,老天師這才開口:
「我走了。」
「他是唯一叫我媽媽的。」
坐在三個道人對面的一個女子笑了笑,手中亦捻起一枚六道輪迴所化的大棋,問道:
他還想發問,但絕美女子已然重新蜷縮成一團,打了個哈欠,不再回應。
陸煊聲音很寧和,傳盪整個祖星,自身也有些恍惚了起來,想起曾經過去。
「自此時起,凡遇險難者,可誦玄元福生,凡誦此名諱者,險難自消。」
四句話誦完,手中便多出一粒純白棋子。
「汝是……」
「不過,若是小煊要輸的時候,我會幫他。」
「怎麼了?」陸煊好奇側目,看向三尊有些獃滯的不朽,他們回過神來,彼此眼中都帶起驚悸,但並未開口。
「上清,你下不下,你不落子,我便先落了。」
青蓮子和明湘君對視了一眼,都頷首,不敢反駁。
他有些驚疑不定,察覺到自身心靈大海中在發生異變,當即將心神沉入其中,走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血跡在發光,其中沉浮有諸世諸天之象,殘留上古的盛景,陸煊自其中看見一方神庭,橫壓在諸界之上,
他變的很急促,不等陸煊回應,便直接開口:
「陸聖,此間事算是了結,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嘆息了一聲,手掌一撫,在老天師、明湘君和青蓮子驚悸的目光中,
割裂的模糊身影驟然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灘血跡,晶瑩剔透。
二師尊賜自己的號是福生,陸煊念及老師和三世尊賜的號中,都以玄當先,便在福生之前,添了玄元二字,玄者,玄門也,元者,元始也。
「不朽之間若結仇怨,當在其餘不朽見證下彼此爭戰,不得波及萬物蒼生。」
神庭內有無上生靈端坐,對諸天萬界行賞行罰,使一切有法度,一切有其序。
與玄元福生互做一禮后,陸煊走出了三清觀,復行至三位不朽身前。
……
「是么?」楚泰無聲的笑了笑:「可您沒有修為,連騰雲駕霧都做不到,您可打不過我的真身。」
「三清本一體,我之一切,本就是太上與靈寶之一切。」
「是好是壞,我暫且不知,但還要拜託老天師代為照顧一二,這三個月,我會走一走人世,看看我所立之新規是否有效,之後我會回來。」
「嗯?」
www.hetubook.com.com他道:
太上亦側目,狐疑的看向兩個道人,旋見到瞎眼道人面不改色的又道:
「看來不簽的話,您也不會讓我離去……我簽。」
「神女,你雙眼所視,近乎全知,可惜卻無法自知……你若是女媧,你的修為呢?道果永不跌落……」
「小煊是我的孩子,停止謀划,否則我會自此地離去,諸道果將會回歸,你的真身也將會重新死去。」
頓了頓,他又道:
一粒純白棋子出現在棋盤上。
絕美女子沒直接回答,而是想了想,道:
「急什麼?」跛腳道人撇了撇嘴:「再催我,就繼續做過一場,且看我劍還利否!」
再到某座大雪山上的苦行僧,某處山谷內的隱居士,
楚泰連忙擺手,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
陸煊寧和開口:
或許偶爾可以聽見死寂。
「方才已然見識過了……」
想起東海市裡跋扈的天人、地仙子嗣,想起一個個行屠城之事的真仙、大品。
跛腳道人神色一滯,乾笑了兩聲,剛準備落子的時候,忽然。
「是么?」風華絕代的女子目光幽深:「青萍劍,可不在你身上了吧?」
都側耳聆聽。
他笑道:
與此同時,天上忽起轟鳴。
帝屍有些迷糊了起來,上清和玉清?
陸煊笑了笑,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虛空微微震顫,第二枚純白棋子浮現在身旁。
「看在小煊的份上,我赦免你的這一次冒犯……所來何事?」
六尊佔據完整道果的得道者同時一愣。
「我們會再見的。」
一方木製的兩面棋盤浮現於其身前。
良久,青蓮子和明湘君對視一眼,同時做禮一拜:
「如此,大約已定,凡有違者,此兩盞燈之火焰,自虛無燒出,灼違約之生靈,至死方休。」
「而且小嚴是在進入龍虎山後昏迷的,應當是與龍虎山有什麼關聯……」
「您既然看見,應當知道,這也是陸煊的一個契機,您能看見所有,卻看不見與道果相關的未來,說不定那孩子能走出一條路來呢?」
城市內無數平民、無數警惕著的監察署職員等獃獃的看著激蕩起的煙塵,看著一個個倒下的邪教徒,都鬆了口氣。
老天師頷首道:
「好。」楚泰優雅的再施一禮,緩緩退去。
「汝可以喚我,太一。」
這是他落的第一子,凡有人遇災險,遇生靈行不法之事,高呼或默念【玄元福生】,
「這一子,既被天地棋盤所承認,生出純白棋子,說明……有用。」
「主要還是我沒想到,兜率宮那位會將那座塔給陸煊,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我請求能讓我的真身落一子,可否?」
「這是元始的棋。」
「我無礙。」陸煊神色沉凝,輕輕擺了擺手:「突然想起一件小事,有些走神,天師勿要……」
在他離開后,被釘在峭壁上的帝屍忍不住了,開口詢問:
太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之玄清,玉虛之玄生,碧游之玄黃。
「那是……」陸煊看著有些熟悉的青銅色澤,感受著那座青銅神山上的歲月光陰氣息,神色幽深了起來。
峭壁上的骸骨抬了抬眼瞼,入滅的佛陀也悄悄睜眼,都有些疑惑于兩人的交談,尤其是帝屍,他和太一也算老相識,彼此因果糾纏也極深……
「道果也可以跌落,我就有辦法。」絕美女子盯著楚泰:「你不信,我可以讓你的主身試試。」
青蓮子面龐抽了抽,乾笑道:
以打神鞭為筆,在其上書下此三條,又劃破手指,以血在其上留下了名,
「自此時起,財團瓦解,還民生之於民,物盡其用,人盡其力。」
「神女,隨便窺視別人的心緒,是很不禮貌的事情……」
「我站在您面前,您看著我,難道不知道我為何而來么?」楚泰看了眼峭壁上的屍骸和入滅的佛陀后反問道。
「是你。」絕美女子淡淡開口:「太一的假身,化名楚泰的虛假,小煊曾經的庇護者。」
幾道身影在對弈。
「來的可不是太一真身,我能感覺到,他的謀划不只是這麼簡單吧?」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神女何必激動呢?」
「允了。」
整個世界除了火焰的灼燒聲和絕美女子偶爾挪動時,鎖鏈摩擦骨頭髮出的刺耳聲外,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絕對空白微微發光,人燈與天燈的玄妙都附著了一絲在其上,陸煊將這片書有【不朽盟約】的絕對空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旋而是第二枚。
絕美女子蹙眉,有些不悅,而楚泰則不以為意,看向絕美女子的目光中甚至夾雜有憐憫之色。
話還沒說完。
絕美女子盯了老人半晌,問道:
天邊,浮現出亮光。
「便先就此三條,諸位,應,或是不應?」
帝屍眯了眯眼:
陸煊目光炯炯,三清觀有【無處不在】的特徵,可以同時出現在所有地方,
「對了神女,楚泰要做的第一步是什麼?」
忽然,熊熊燃燒的烈火搖曳,蜷縮著的絕美女子猛地抬起頭,恢復成原本端坐的模樣,神裳流轉七十二色光,雪白的脖頸高高昂起。
三千鎖鏈中,絕美女子靜靜的蜷縮著,小腦袋放在雙膝上,看著熊熊大火。
「太一……你想要做什麼?」
「自無不可,陸聖放心。」
陸煊頷首,持青燈與幽燈,兩道燭火相接,燒灼出一大片的絕對空白來。
「看到了,我不答應。」
「可。」
絕美女子忽然看向他:
她目之所至,便為全知,但眼前楚泰只是一道假身,非真正太一,她也只能看到這一具假身的一切。
帝屍笑了起來:
此時此刻,整個心靈大海都蒙上了陰霾,隔絕一切視線、感應等,其中一切也都被凝滯!
……
漁鼓、青燈、幽燈等事物也都微微震顫,儘管被隔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繫,被遮蔽了,但卻都和圖書同時應激,盪出一絲大威。
他暗自留了個心眼,旋而繼續看向棋局,捻起一枚大子,笑道:
「所謂不朽,便是得不朽金身,煉竅穴為洞天,壽元無窮無盡,長存於世。」
臉上旋而展露笑顏:
「他叫我媽媽。」
「得,當我沒說。」帝屍有些無語,這神女之心性果然如同三歲孩童……
他又道:
上百萬圍在梧桐市周圍,在準備大祭的邪教徒一個個跌在地上,橫壓在天穹上的某位大品亦落下,如同大日一般的身軀狠狠的墜入平原,激蕩起上百里的煙塵。
「這四枚東皇鍾碎片,是我贈給你的,但如今卻要借半枚一用。」
說著,他又做了一個禮:
自己的這一具本我便能有所感應,三清觀亦會隨之降臨,
「到時候一試便知。」
「自此時起,修行者不可為禍,不可為亂,不可主動傷及凡俗。」
「那又如何?」陸煊淡淡問道。
「我是女媧。」
那道模糊身影在青萍劍、漁鼓、道袍道冠等自發的應激之下,變得有些割裂,接近破碎!
「你和玄清才見了一面而已。」
但其上有極關鍵的一條,不簽訂此約者,諸不朽,共擊之。
話音落下,懸在心靈大海最上方,被凝滯、遮蔽的青萍劍微微震顫,似乎應激,盪下一絲劍光,正落在人影頭頂,
「沒啥,就是基於上清和玉清編造的虛假時間線,徹底顛覆歷史而已,煉假為真。」
「喔?看來兩位最近關係越來越緩和了啊。」托著西方凈土的佛主微笑,看了一眼平靜端坐的太上。
半晌,他輕嘆,頷首:
頓了頓,陸煊不咸不淡的又提了一句:
陸煊默默運轉【一氣化三清】的法門,眼前虛幻的本我逐漸凝實起來,煉假還真。
陸煊眼中浮現出細密星線,洞悉徹查因與果,但一切都很模糊,只能看到大概。
「而天下已顯亂象,修行者行事無所顧及,為所欲為,吾哀民生之多艱。」
他沒去管外界掀起的驚濤駭浪,只是摩挲著手中那一粒純白棋子,道:
「沒辦法,我就是看的到。」絕美女子撇了撇嘴:「對了,你不準將小煊是玉清與上清徒弟的事情說出去,那可能會引起一場大災劫。」
且因為三清觀所具備的無所不在之特徵,哪怕有一百萬人同時呼救,三清觀亦能同時顯化於一百萬人之前!
陸煊凝視兩枚發光的棋子,思索了片刻,執其于兩指間。
楚泰笑了笑,做了個禮:
「幽火,我暫不知其威,但這一盞青燈之火,以概念和因果為薪柴,不朽層次,抵擋不住。」
「汝為,玄元福生陸煊,得我之修為,具備【道生一】之神通,悟元始身,洞察因果,凡有生靈高呼汝之名,或心頭誦念,汝皆當有所感應。」
「大世將臨,劫難又至。」
「吾為此世定新規。」
「既然如此,我等便先告辭,稍後自會分出一人,往邊關長城去。」
「吾和-圖-書名陸煊。」
「神女,你們在談論什麼?太一那傢伙又在謀划什麼?」
「我的便是靈寶的。」瞎眼道人淡淡道。
「陸聖,您自上古便長存,應當比我等了解的更多……此約定下,日後,您註定站在將歸仙佛的對立面!」
陸煊坦然道:
「小嚴和龍虎山有大因果,我能看見。」
半晌,她清冷開口:
絕美女子再度蹙眉:
此時此刻,他身上擔著的最沉重的一條因果已散去,心思通明,心境如一,塵埃散去。
帝屍輕輕咳嗽了一聲,很不自在道:
一個模糊身影站在自身心靈大海的中央,看不清楚面容,但在微笑,聲音卻極為熟悉:
歲月之上,大虛無之中。
見狀,老天師三人有樣學樣,都以自身不朽金血,在這片空白上書下姓名。
他愣了一愣,旋即醒悟,訂立此約,卻居然也讓天地棋盤承認,誕出一子么?
而如今,他已具一子。
四道大音回蕩在整個祖星上方,陸煊信步走入三清道觀,凝視其中的虛幻本我,
「那個少女陷入自身精神壁障中,恐怕短時間內,不會醒來……」
梧桐市。
說著,割裂的身影一招,在陸煊有些驚疑的目光中,那方與時光有關的碎片落入其手中,旋而被一分為二!
托著西方凈土的佛主看了一眼跛腳道人手中那枚棋子,那枚由整個【封神歲月】所化的棋子,笑了笑:
旋即,他看見了。
頓了頓,他側目看向天師府,又道:
「這一子,我落在何處比較好?」
頓了頓,陸煊眼中浮現出幽深之色:
「什麼災劫?」帝屍有些好奇,這位超出道果的雙眼究竟看到了些什麼?
平淡的聲音在三尊不朽耳中激起驚濤駭浪來,此約看似簡單,
「我曾見過一次太上,我看到他其實是個小心眼。」
「既如此,我二人可離去否?」
「見過神女。」
帝屍神色猛地一僵,入滅的佛陀有些古怪的看了過來,就好像重新認識這位曾經的天帝一般。
「別別別。」
在他們的目光中,眼前執棋的少年身形猛然偉岸,佔據一切視線,
青蓮子瞳孔驟然收縮,以小觀大,似看見了這位陸聖的勃勃野心,他乾澀道:
陸煊和天師側目看去,看見一座青銅大山,自天際墜下,帶起火光,砸在一座平原上。
陸煊喃喃自語,雙眼中的光華也越發的盛烈,按照天帝所言,執此棋盤時,自己將有插手道果棋局的資格!
老天師果斷點頭:
又或者崆峒山脈內,廣成道宮中宮主,那位籠罩在混沌中模糊不清的道人,等等……
「陸聖,您方才……」
絕美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相比于其他棋子來說,這兩枚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卑微……但卻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棋盤上,散發著微薄的光。
「我亦然。」明湘君亦嘆息,老天師則不必說,這本就是他所願。
絕美女子陷入了沉默,蹙著眉,似在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