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拋棄

精美的玉簪插在高高挽起的發籫上,女人長舒一口氣,姣好的面容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狠毒,隨機恢復恬淡的微笑,推開門,緩步朝院中走去……
「哼,我還不知道美人兒如此臉面,三更半夜起夜要如此梳妝。」
女孩凍僵的小手抱緊了自己的膝蓋,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仍是倔強地不肯落下。
「告訴太子爺,恕清兒不知天高地厚,自求打入冷宮,今生今世,不再相見。」
不論如何,要將她從自己的身邊剷除。
迷濛中,似乎有人在和自己說話,是娘么?
彎腰抱起鍾清兒,兩人的影子消失在夜幕下。
夜色寒涼,靜影沉璧。
「太子妃,時候不早了,您該歇下了。」宮女看著她單手做著女紅,左手指上斑www•hetubook.com•com斑的針孔,面帶不忍。
月色朦朧,寒風瑟瑟,寂靜無聲。
言盈忍著鼻尖的酸楚,硬擠出笑容,搖著頭說道,「您多慮了,付娘娘有孕在身,太子只是……」話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來小,明顯的沒有底氣。
晚荷愣在原地,直至床上人傳出均勻的呼吸聲,似是睡熟了,她才頹然跪坐在地,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太子呢。」
女子停下了腳步,左手顫抖地覆上了自己的肚子,一片死寂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暖意。
七年前——
好冷……好冷……
刺骨的冷風中,小小的身軀瑟縮在牆角,黑乎乎的小臉上淚眼婆娑的眸子驚恐地看著空中高懸著的圓月,她裹緊了滿是www.hetubook.com.com補丁的破棉衣,可是冷意猶是抵不住地鑽進了皮膚。
輕嘆一聲,不知嘆得是什麼。
「太子妃……」
晚荷驚覺自己的妝容,下意識地攥緊了寬大的荷葉袖口,微微一笑,「妾身還未來的及卸妝,只覺得毫無睡意,便到院中閑逛。」
「娘……」
抑制住顫抖,晚荷站起身來,握緊了雙拳。
「太子殿下擺駕在東儀宮。」
偌大的宮殿,卻冷清得沒有一絲生氣,一盞宮燈,點亮了唯一的一絲光亮。白衣女子散著青絲,坐在梨木圓桌前,左手持針,把綉箍壓在硯台下,一針一針,緩慢的刺繡,白色絲布上,婉然一朵紅艷的牡丹。
「回稟夫人,那丫頭老實地呆在原地,想必是認不清路……」
www.hetubook.com.com「正好,此事要對老爺保密,一個字都不準漏出去。」穿著華貴的女人輕抬玉手,在脖子邊做了一個抹拭的動作,黑衣人立刻噤聲,低頭行禮隱沒在黑暗中。
力氣終是支撐不住,鍾清兒倒在了地上,頭重重地砸在地面上,血跡朝四周溢開,猶如冬日里盛開的紅梅,凄美,而詭異。
娘……你快來救清兒啊……
正當晚荷長舒一口氣時,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為了他我廢了右手,現在,卻連他的人也見不到了。」女子聲音平靜,沒有一絲起伏,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言盈噤聲,死死咬住下唇,聽她清凈的聲音,「或許他一開始都沒有想過要和我在一起,是我自己作賤自己。」
男人冷哼一聲,側身躺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屋子裡一時靜謐,無人說話。
「老爺怎麼還沒睡下,妾身起夜回來。」晚荷低垂著眼睛,躲避著他如隼鷹一般的視線,語氣舒緩而又平靜,聽不出任何異常。
女子慢慢地站起身,走在窗邊,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輕輕搖了搖頭,轉身走入內室。
「晚荷,這麼晚了,你去哪兒了。」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身後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晚荷渾身一震,輕笑了兩聲,轉身看著坐在床沿的男人,青絲鬆散,胸前的衣領敞開,露出白玉般的健碩胸膛,狹長的鳳眼緊眯,視線駭人的冰冷,薄唇邊揚起一個僵硬的弧度。
誰來救救她?
女子手一僵,緩緩抬頭,看了一眼清寂如冷宮的寢宮,就連擺設都清雅的讓人心寒,頹然鬆開了左手,微微笑了m.hetubook.com.com笑,「又是東儀宮啊……言盈,你說我是不是傻氣。」
「說謊不要緊,要緊的是你不會說謊!」
娘明明說好,今天要把自己接到大房子里住,可為什麼卻把她丟在了這裏便消失無蹤?
牆角之後,黑影一閃而過。
七年後——
她好不容易才把那個小丫頭擺脫掉,怎麼能夠又因此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當初是她年少不懂事犯下大錯,年僅十四尚未及行笄禮便生下那個丫頭,本想一走了之,誰料時隔整十年,她竟又找上門來,不是她心狠手毒,而是她以為人妾室,並且,這人還是……
「小姑娘,你怎麼呆在這裏?」
微微張開的雙眼再次死死閉在一起,婦人左右查看,並無人煙,這等荒郊野外,怎麼會有一個小姑娘孤零零地倒在這裏?而且,還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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