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孤王頭上長青苔
第28章 夕露沾我衣(二)

他對著安本諾拉敲敲耳朵和嘴唇:
安本諾拉已經幫他打了鎮痛劑,他的心境也安定了不少。
「這就是那個練氣士……」
「太上圖靈天尊。魁先生,有禮了。」
「看來帶安本諾拉一起來,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呲呲呲——伴著幾聲電磁干擾似的雜音,那練氣士的覆面方巾上慢慢浮現出一行字句:
「道童……」
「無量原子天尊!外門道士,為何在此地?」
一塊方方正正的顯示屏幕映入他的眼帘,上頭循環滾動著幾個龍飛鳳舞的毛筆字:
剩下幾人身上都裹著潔白的織物,像是給逝者的裹屍布——他們一動不動,如同蠟像。
安本諾拉一揮袍袖,把方白鹿擋到身後去:
「仙師!我有話說。」
「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既然你的道童有辦法,便讓他去吧。」
福義勝角頭髮來的緊急會面要求……
安本諾拉深深彎腰,兩袖于腹前合抱接著向上揚起,做了個揖。
這也不是方白鹿憑空杜撰:
「牙尖嘴利,與你修行無益。」
微機道學研究會的練氣士前來調查……
那麼幫會必然是最先受m.hetubook.com.com到風力影響的群體之一。
「圓揖……?看來這個『魁先生』的輩分要比安本諾拉來得高啊。」方白鹿看得出,安本諾拉行的是長輩禮,代表對方地位更高、資歷更老。
「你的道童很機靈。讓渡給我,如何?」
「這是我的道童。」
方白鹿卻忽然向魁先生長躬到地,說道:
「果然有問題……」
方白鹿朝著魁先生與安本諾拉各自鞠了一躬,心裏卻閃過千思萬緒:
安本諾拉行完禮,重新把身體立得筆直:
安本諾拉從自行車上跨了下來,一絲絲蒸汽從她腳底冒出:
方白鹿朝四周掃視了一圈,往日這裏可少不了渾身刺滿填充式發光紋身的小嘍啰,現在卻只剩下幾個迎賓用的全息投影。
幽幽的燭火向外投著光,映著站在正中間的幾個人影。
「您上體天心,定是不忍心傷到這寶貴的遺物,不然早已破寶而入!我與福義勝的人交往已久,能讓他們開門出來。」
面巾上的字句忽地全部融在一起,變幻成一個箭頭,指向內堂的方向。
那是她鞋底與地面高速摩擦hetubook•com•com產生的高溫,蒸發了地上的積水而產生的。
外門,其實就是尚未入門的意思。
方白鹿扶著牆,嗚哇哇地乾嘔。營養液消化得很快,所以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一道紅紋在安本諾拉的面罩上下掃動:
「我與福義勝有生意往來,所以過來看看。」
魁先生對方白鹿的見禮視若無睹,又一行文字從面巾上浮現:
在這之前,他都沒想到連坐自行車也可以暈車。
「你帶的這人是誰?」
方白鹿拍了拍自己由於嘔吐而仍然感到痙攣的氣管,抬起頭來。
他倒是沒想到其他練氣士也稱安本諾拉為「外門道士」,看來她是真的沒有道號。
「您現在正發愁怎麼進福義勝的內堂對嗎?我有辦法!」
方白鹿一愣。
百來平米的外堂里擺著都是極為罕見的木質傢具,牆壁上用顯示屏滾動播放著「武松打虎」、「梁山聚義」等舊世界的掃描畫像。
魁先生面巾上空白了一會,才又顯出字句來。
既然附近有練氣士在,說出的話都有被竊聽到的危險,所以方白鹿用這個動作向安本諾拉示意謹慎言詞。
和*圖*書白鹿暗暗腹誹。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福義勝的外堂中。
當然,作為一個黑幫,它可不會大大咧咧地直接將名頭擺在外面,而是披上了一層偽裝。
現在可不能走,必須要搞清楚微機道學研究會的目的。
安本諾拉一言不發,也不動彈,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如果仙人肉身真像安本諾拉所說,會在新馬來西亞的各個勢力間颳起風暴——
安本諾拉昨晚說把一具活死人的屍體丟在城南,來分散研究會的注意力……
而幫會的消息有時比方白鹿還要靈通上一下。
而安本諾拉之所以願意同來,是因為方白鹿跟她說有仙人肉身的線索。
「童……童子拜見仙師。」
那魁先生也不回禮,瘦干如柴的雙臂環抱在胸前:
「什麼麻煩會扯上練氣士?福義勝這是惹上了什麼麻煩?」
此處正是福義勝的幫會駐地。
「再說,魁先生的道童口不能言,機靈也沒用。」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福義勝的內堂有件遺物保護,外人可沒那麼好進。
連福義勝的角頭都覺得棘手的事,方白鹿身邊若是沒個練氣士的保護,可不敢單刀赴會。m.hetubook.com.com
外堂的天花板上雖然裝著燈具卻常年不開,只點上幾盞蠟燭。
「仙師,福義勝有『關帝像』鎮宅。」
最近吉隆坡里各個幫會的異狀,都說明有些暗流正在地下網路中涌動。
居中站著的男人套了件洗得發黃的T恤,穿著黑紅相間的沙灘短褲,骨瘦如柴的腳上蹬著一雙人字拖。衣物上面滿是斑斑點點的污漬,不知道穿了多久,四肢乾瘦且蒼白,似乎長年沒有受到日光的照射。
「你不管教你的道童,我可要替你來了。」
在新馬來西亞,與道教有關的服飾可不是隨便能穿的。
「跟我來。」
剛剛安本諾拉「騎」著自行車,載著方白鹿從車流與街巷中穿過,速度堪比晚上夜遊神們四處遊盪時開的改裝跑車。
「真是搞不懂練氣士,說話的方式一個比一個奇怪……這是個啞巴么?」
方白鹿自從看見這魁先生呆站在外堂里,心裏早就有了猜想。
「有別的練氣士在。」
隨著每個字在面巾上浮現,魁先生背後的四個裹著白布的人發出了吱吱呀呀的怪響。
「研究會在此有要事,自行離去吧。你不過是個掛單的,沒有資和*圖*書格參与。」
她把面罩往那四個身裹白布的人點了點:
「或許這反而是個機會,把水攪得更混一點。」
福義勝的裝修風格迥異,帶著古早的泛亞風:
吉隆坡的練氣士大部分都是微機道學研究會的會員,其他或是獨自修鍊,或是像安本諾拉般在研究會裡掛單而不入會。
這外堂空無一人,一個幫眾也見不到,怕是都躲進內堂里去了。不然魁先生哪有站在這發獃的道理?
方白鹿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長躬拜下:
「魁先生已有四個道童隨身,還是別來搶我的了。」
「吉隆坡泛亞同鄉會。」
安本諾拉衝著方白鹿一擺長袖,回答得自然之極。
「可惡啊,安本諾拉是把活死人的實體丟在福義勝的地盤裡了!」
唧唧嘎嘎的怪聲停下了。雖然有面巾遮擋,但方白鹿仍然感覺有兩束如有實質的目光從魁先生那射來,打在自己身上。魁先生指了指方白鹿:
「嘔!」
光看衣著,他看起來倒像是要去度假的公司僱員。但他卻戴著一頂覆斗形的道冠。道冠高高向上方聳起,八卦陣圖在表面上輪轉不休。邊緣垂下一面方巾,將他的臉擋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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