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
方白鹿換了一個問題:
方白鹿感到這句話里蘊含的信息要遠遠比以往多:這種類似於常人的情感狀態,很少在安本諾拉身上出現。
「直接轉移話題了。」
滿腦子亂麻的方白鹿被腳步聲打斷了思緒:
「安得倚天劍?跨海斬長鯨。」
這東西巴掌大小,邊角圓潤且光滑,一面是黑色的顯示屏。就像是——
「記憶抹除手術?還是……」
雖然其貌不揚,但它好歹也是舊世界來到現在的遺物之一。
「……你看電影嗎?」
她把五指插|進額前金得發白的短髮間,將它們梳到腦後:
搖椅他躺了三年,要是有什麼機關他應該早就發現了。
似乎從進入白棺中沉眠的下一秒,自己就在吉隆坡無盡的雨夜裡生活了。
「我更喜歡老式的,看起來輕鬆得多。」
至於會不會弄壞其中「訂金」的風險,也離開了他的考慮範圍。
扶手應聲而斷。
方白鹿望了望搖椅:扶手裡還有一件壽娘口中的「訂金」,自己也還有事想問問追思盒裡的前任店主方向東……
方白鹿捏起拳頭,用食指的指節在把手上輕輕叩了叩。篤篤!凝實的聲音表示裏面並無空腔。
「然後看了我一眼,他人就沒了……」
被
https://www.hetubook.com.com煩悶、焦慮、狂躁佔滿的方白鹿打算直接用暴力手段來尋找把手裡的東西。
光從樣式上看,它在方白鹿的時代也稱得上古舊。靠背上被磨得光滑,還被汗漬染上一層黑色。
觀眾可以走入其中,並作出比老式電影更多的交互,乃至自由地改變劇情的走向。
方白鹿走近背後的牆壁,摸了摸「和氣生財」噴漆下的暗箱:
店裡的反偵查設備,都連接到了方白鹿耳內植入的拾音器里。
各種智能設備中,唯獨「前世」最流行的手機現在連個影子都見不著了。
「如果等我摸清楚電子身軀到底是怎麼回事,再看看怎麼對付蒼陽子好了。」
方白鹿蹲下身,一寸一寸地撫過搖椅:
安本諾拉在赤紅的「發」字上盯了一會,搖了搖頭:
「我知道。精怪的記憶體里,有一具他的身外身。」
「……算了。」
「沒事,一點小雨而已。」
從方白鹿蘇醒時起,這張搖椅就已經呆在櫃檯后,供他或前任店主在沒有顧客上門時休息。
他甚至懶得再上樓取切割工具,直接把搖椅靠住牆邊,以免它繼續胡亂搖動。
「壽娘」兩個字,方白鹿特地發和_圖_書
了重音。
「軟體?晶元?什麼信息?」
猶豫了一下,她又補上一句:
從慈悲刀口中說出的種種信息,都說明這是一個道行高深的危險人物。
安本諾拉提起道袍的下擺,並腿在階梯上坐好。
「是因為沒綁道髻么?」
在躺椅上搖了半晌,帶著些暈眩的方白鹿有股嘔吐感湧上喉頭。
「安本,你聽過『蒼陽子』這個名字嗎?」
他盯緊安本諾拉的臉:赤|裸面孔中微表情透露出的信息,有時並不比言語與文字少。
她定了定,推開門跨入雨幕:
她走到法台旁,一手拎起面罩,一手敲了敲桌面:噼啪作響中,法台變回了手提箱的模樣。
最重要的是壽娘怎麼放進去的……還是說,她只是得知了這個信息?
「先走了。」
「謝了……」
「還真有……」
「我看不出來……你見過的東西應該比我多才對。」
方白鹿雙手背在身後,十指煩躁地攪動在一起:
「什麼意思?」
這是一種奇怪的間隔感,像是宿醉后的斷片:那塊記憶被從自己的腦中掏得乾乾淨淨。
她把小臂並起搭住膝蓋,眼眸避開了方白鹿的目光,在門外砸下的如瀑雨幕上打轉。兩顆光滑潔白的門牙咬住了細薄如刀的淡粉色下唇:
和-圖-書安本諾拉把面罩放在眼前端詳著,將英氣混雜著柔美的側臉對著方白鹿。
方白鹿雙手撐住椅背曲起左腳,接著狠狠地踹在扶手上——
「看。老式的,新式的,都看。」
叮!
她的眼中,之前一閃而逝的迷茫已被某種更為銳利堅硬的東西替代。
他手下的陰靈與黃五爺方白鹿都對付過,搭載的部件都強悍又離奇。
方白鹿小心翼翼地把它從扶手裡抽了出來:
全然的空白。
安本諾拉的視線重新迎上方白鹿。
安本諾拉右手堅硬的陶瓷皮膚停在玻璃門的鐵把手上,發出尖銳的碰撞聲。
前任店主的追思盒就在裡頭。
從尺寸上看,這個所謂的什麼「訂金」恐怕也就巴掌大小。
「小東應該知道……吧?」
方白鹿第一次發現,安本諾拉似乎比自己還要矮上半個頭。
蒼陽子既是練氣士,又是偃師俱樂部的會員。
他比大部分人都清楚,安本諾拉不是那種能用話術說服的人。
安本諾拉重新戴上面罩,把神經導線系成高聳的道髻。
「雖然他不是研究會的成員,最好還是不要招惹……」
安本諾拉沿著樓梯拾級而下,步伐震落了樓梯縫隙里的灰塵。
「可是……」
安本諾拉細長蒼白的手指撫上嘴唇與鼻尖和_圖_書,神情中帶著些許悵然若失。
「哈!方老闆,不愧是你啊。這種玩意,也敵不過你的手段么……也是,我都栽在你的手裡過。」
「這麼大的雨……要不等小一點再走?」
只有背面刻著兩句筆觸尖利的詩句,恍若刀劈斧斫——
「你從那個精怪嘴裏問出來了是吧……他是個麻煩。但他的那些僕從,該都被咱們解決了。只要你不進數字空間,短時間里他也拿你沒辦法。」
方白鹿把手撐在腰間,用腳尖用力蹬了蹬地面:
在方白鹿醒來之後,還沒有見過這東西。
「……他媽的。」
「問點別的吧……關於TA的事,我不做評論。」
最重要的是,安本諾拉曾經想和他交易仙人內丹——雖然從後面來看,所謂的「交易」,更像是黑吃黑。
話語被白噪音似的無盡雨點淹沒,再聽不見。
「以後還是別冒這種險了……如果我事先知道記憶體裡頭有這種東西,我就自己想辦法處理了。」
搖椅的扶手雖然厚實,但也不過十幾厘米寬,幾厘米厚。
目前看來,這隻是一張普通的麻將牌。
羊頭人身、陰神出體、身外化身……
安本諾拉上下掃視一圈方白鹿,發出一聲驚訝的輕笑:
「嗯。你和壽娘是怎麼認識的?」
「聊完https://m.hetubook•com•com了?」
……
方白鹿把它翻來覆去地查看:他從沒有見過這種型號——既沒有揚聲器和麥克風,甚至連充電的插口都找不到,周遭光滑一片。
她肯定咬住了牙關——下頜處的線條緊緊繃起,像是鋒利的劍刃。
拼接的木材上塗了一層清漆,露著一種低劣的廉價感。
她站起身,拍了拍道袍臀部處沾上的塵埃:
「這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
他撿起扶手,放在眼前打量:斷口的木屑里露出了一個卡在其中的異物,與周圍的木材融合得天衣無縫。
店裡的每一件物事他都用掃描器嘻嘻檢查過,但之前可沒有發現過端倪。
這次倒是方白鹿把目光移開了:
啪!
所謂的新式電影,更像是電子遊戲的一種——
方白鹿一攤手:
沒有一絲一毫自己如何脫離冬眠,又從白棺中爬出的記憶——
可是此時的他,莫名不想一個人獃著。
蹬、蹬、蹬——
方白鹿把腳在地面卡穩,讓躺椅的搖動停下來,隨手雙手一撐站起身:
有安本諾拉在,這些事都不太好處理。
猶豫了一下,方白鹿還是掏出了魁先生硬塞給他的那張麻將牌:
她抱起雙臂搖搖頭,似乎極為震撼:
如果在這張麻將牌里掃描到監聽器或其他監控設備,都會對他發出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