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差點忘記前些日子福義勝近乎被魁先生單槍匹馬滅幫,剩下的十來個幫眾和角頭還是自己幫忙救下的。
藏在方氏五金店招牌里攝像頭傳來的畫面有些扭曲模糊:那是之前雨勢太大,滲進了鏡頭上保護膜里的緣故: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手機「鑽」進水泥地里,方白鹿會以為這坑是某種熱熔武器造成的。
就像是有一根透明的線線吊在它的頂端,偶爾提上兩下。
如果手機是單純用加速度與自身質量造成動能衝擊的話,那該是土石崩飛,水泥的碎渣噴濺得到處都是才對。
不是舊世界流行一時、光滑勻整的「自流平」水泥地;而是在毛坯房階段——甚至都沒用水泥漿抹平——便算裝修完畢了。
「倒是福義勝的人都是做什麼吃的?這些小混混都快殺進我店裡來了。」
似乎方白鹿一點開「飛行模式」,就直接能用思維操縱了。
「哎……剛欠我個乙級人情,就跑去休養生息了嗎?」
「也不知道是什麼級別的飛劍?也沒有廠商……」
方氏五金店無論一樓還是卧室,都是用水泥鋪就的地板。
「說起來……它是怎麼捕捉到我的神經信號的?」
從這點來看,方白鹿倒是個在生活方面頗為懶散的人。
「和*圖*書這陣勢,是要在五金店裡來上一波『零元購'啊?」
至於新馬來西亞官方的警備力量,就不在方白鹿的考慮範圍內了:阿羅街這種貧民窟,向來是處於「三不管」狀態。
在過去它是玩具、健身用品、還是比賽道具呢……
方白鹿用指甲的尖端輕輕從它的邊沿滑過,隨即把手指拿回眼前觀察:
但這架手機呢?
黑色帆布上用猩紅的噴漆畫著幾個大字,在雨水的浸透下有些模糊。但在旗杆上綁著的手電筒燈光下,還是能夠辨認:
方白鹿望著地板上邊緣光滑的坑洞,百思不得其解。
方白鹿一愣:
「跟擠進麵糰里一樣……」
他在卧室拖鞋的鞋底上,各黏上了一層鐵絲網——在常年暴雨的潮濕中,不做好衛生工作很容易就會發霉、長青苔。
狂笑包裹著引擎的嘶吼、輪胎在積水裡打滑的嘩啦聲,像根錐子似的直入方白鹿的耳朵。
方白鹿心裏知道擁有遺物「關聖帝君像」的他們自保綽綽有餘,但街頭角斗恐怕要被打得屁滾尿流了。
「沒事,很工業風。」這是方白鹿慣常拿來安慰自己的說法之一。
逐漸緩下的雨水中,射來十多束車前燈的光圈:一群經過深度改裝的電動車正從hetubook.com.com
主幹道拐進巷子,向最深處的方氏五金店衝來。
他敲敲工作台,考慮怎麼樣以最小的損失收拾這幫小混混。
「等解決完這些群小屁孩,我得記得去進點武器回來……」
一旦轉移注意力,手機的操控也會隨之被打斷。
「……啊。聽說過。」方白鹿撓了撓鼻頭:自己之前正好在廣安花園的電梯塗鴉里見到了這個名字,當時還不禁感嘆了一下作者的藝術天賦,「一群很有繪畫品位的鬼火少年。」
最多再以它為圓心,周圍泛起片片龜裂。
「……夜遊神?哪個幫派的?」
與煉化「蘭草」時不同,方白鹿既沒有用身份證號進行登記成劍主;也不曾像安本諾拉一般,通過靈竅與飛劍深度結合成為用戶。
看著這幫身體強壯的高大惡徒們,方白鹿倒知道他們其實也就不過十五六歲——合成食物里的激素含量極為驚人,也影響了新馬來年輕人們的身體發育。
所以每天睡前與早起時他踩著拖鞋都會在卧室里拖行幾圈,颳去地面縫隙里的污物,也算聊勝於無。
「啊……不對,錯怪他們了。」
一旦發生街頭戰爭,那槍支武器的利潤可就成倍地翻了。
方氏五金店作為地下網路的樞紐之和_圖_書一,被人盯上也並不奇怪。
他下意識地捂住耳朵,繼續思考:
方白鹿拿袖口擦了擦腦門上沁出的點點汗水:悶熱與興奮交織著緊張,讓他感覺身上黏膩。
這次的聲音尖利且清晰,發出聲音的人該是已經到了巷子口。
方白鹿讓手機在自己面前做著陀螺似的自轉:這是他經過一會的練習后,運用得最熟練的動作。
「暴雨轉中雨就有人出來活動了啊。前面的出殯隊伍還沒走完么?」
手機在地板上斫出的坑。
吵鬧刺耳的聲浪中,有個夜遊神豎起了手中用帆布和長桿做成的大旗,左右揮動。
觸感光滑、甚至有些滑膩,混著潮濕的水汽——絲毫沒有尋常水泥表面粗糙的顆粒感,就像是用銼刀打磨后,又上了一層漆。
「是不是有御劍術之類的法門?我看安本的『蘭草』挺靈活啊?」
陣陣隱約的氣喇叭聲從遙遠處傳來,尖銳的音調有些刺耳。
方白鹿把手指探進水泥地上數厘米長,一厘米寬,形狀方方正正的孔洞中——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手機隨之停止了運動,靜止在空中。
他正試圖讓手機保持平穩的飛行線路——但這比想象的還要困難。
他讓手機在面前緩緩旋轉,以便打量它的每一個細節:
倒不和_圖_書是他對艱苦樸素的生活環境有多麼熱愛,只是把閑錢都放在進貨與布置各項防衛機制上了。
「怎麼會是那樣的缺口?」
不知怎地,方白鹿雖然明了這其實是一柄飛劍,但還是習慣用手機來稱呼它——這樣的稱呼更為親切,讓他想起在舊世界的生活。
方白鹿拋下停止旋轉的手機竄起身,跑到工作台旁調出店外的監控畫面。
他想不出來以手機平滑的外殼,是怎麼造成這種裂口的:
而現在,一個新的衛生問題出現在他眼前:
完好無缺,沒有異狀。
這些流竄在吉隆坡街道上的電動車騎手,他已經有段時日沒見到了。
電動車清一色的改裝雨胎在積水裡捲起層層波浪,聲勢駭人。
「一幫小兔崽子……」方白鹿盯著在五金店門口大呼小叫、甚至試圖在積水中燒胎的夜遊神們又好氣又好笑。「有沒有搞錯,我這可是道產啊……?」
方白鹿唯一親眼見過的「蘭草」是柄玩具級飛劍,這從它未煉化時不斷重複的「童夢玩具公司」可以得知。
「怎麼回事?」
每輛電動車上後座上都載有乘客:他們肌肉虯結、滿是夜光紋身的手上揮舞著鐵鏈與撬棍,在巷子本已殘破的牆壁上敲出火花。
在方白鹿看來,五金店已經成為道產和-圖-書的消息可不算秘密——怕是有人挑動這幫愣頭青來試探自己呢。
方白鹿不禁在心裏痛罵著不管事的福義勝,阿羅街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這保護費自己也沒有少交過……
至於全息風水這種昂貴且形式大於實用的東西,方白鹿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這種成果所見即所得的練習喜悅,像是利劍般撕開了他心底層層疊疊的陰霾。
「阿羅街十三太保」。
「恐怕要好好測試一下手機的性能,才方便判斷了。」
「這是怎麼釘進去的……?」
屋外如天頂倒懸的豪雨此刻已消停了一半,連密集的雨點敲擊聲也輕了許多。
方白鹿饒有興緻地打量著手機,沒有被小小的中斷打擊到熱切的練習心情。
他剛一變念頭,手機的旋轉便停下了。
那福義勝收縮而產生的地下權力真空,恐怕又要在阿羅街上引發一場街頭戰爭。
這也使得方白鹿的卧室地板坑坑窪窪,走路不細看都可能被絆倒。
但無聲無息地沒入地面?
此時手機正在方白鹿的面前飛行,像是他前世玩的悠悠球——時不時抽搐似的往上躥起十幾厘米,接著又緩緩地落回原來的高度。
音量越來越高的氣喇叭中開始混入同樣高亢的尖叫與癲狂笑聲,連捂住耳朵的手掌都有些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