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檢查了多少次手機那一片光滑的外殼，但可從沒發現過攝像頭的存在。

屏幕中的畫面染上一層朦朧，每項事物都被變形、重塑：

方白鹿用指腹按住那個方塊，順著箭頭標出的方向橫著拖了出去。

「……唉。」

「唔……」

手機在凹槽中發出細密的振動，帶起自|拍桿前後搖晃，與方白鹿的指尖敲擊發出密集的輕響。

「……」

「是濾鏡之類的么……？」

「怎麼做到的？如果是生物，就組合不起來了吧……」

法寶使用者用它斬殺敵手時，要念上一句：「請寶貝轉身」。

「那我該說什麼……請寶貝拍照？」

雖然屏幕中頂著「自|拍模式」四個大字，但卻根本找不到拍照的按鍵，也沒有「相冊」之類的選項。

方白鹿提著自|拍桿來回掃動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只要方白鹿拿來工具，不需要多久的工夫就可以將這根大腿重新安裝上去。

就算按動自|拍桿手柄上的紅色圓鈕，也沒有反應——如果是正常的自|拍桿，這裏該是拍照的開關了。

「該不會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自爆按鈕吧……」

「還是前後雙攝像頭呢，厲害厲害……」

手機消失了，只留下自|拍桿還躺在床墊上。

「有點像……《我的世界》的畫風？」

他不時發出長且頹喪的嘆息聲，左右滾動著身體。

方白鹿順著那條痕迹延伸出的方向望去：手機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義體的大腿旁。

他搖搖頭，繼續琢磨這個濾鏡去了：這些舊世界的產品總是屢屢脫離自己的邏輯，也不知道是怎麼個設計思路。

他把鏡頭對準義體，讀著它每個部位所顯示的數字：

與其說大腿是被切下來的，倒不如說是被「分離」開了——腿骨和關節上除了之前那些老舊的傷痕外，並沒有新的切口。細密的神經管線垂落在一旁，完好無損。

「我去？」他猛地把自|拍桿甩開，一個翻滾下了床：手機現在的異狀他從來沒見過。

「離線外設：劍柄（未認證廠商）」。

自己發現的第一個能與手機相連的外設，竟然只是開啟了一個普普通通，甚ｈｔtｐs://ｗww•heｔuｂｏｏk.cｏｍ•ｃｏm至有些簡陋的拍照功能？

方白鹿挑起眉頭，摁下自|拍桿手柄上的圓形按鈕——

方白鹿的指腹感到手機的機身不再如之前那般冰冷，背面不知材質的金屬傳來一陣陣的暖熱。

他輕輕點了點屏幕右上角的螺旋符號：畫面一陣閃動，變成了卧室中的景象。

「誅邪」。

義體右邊膝關節以上的大腿像是沒裝好的積木，隨著手機的移動橫著掉了出去，在地上像木棍似地滾動著。

呼啦啦！

「也有可能是49厘米？似乎舊世界的產物都很鍾愛這種『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但是這跟『誅邪』有什麼關係？」

他略略估算了一下：每個方塊的長寬高大概都在50厘米左右。

手機中照出的畫面極其清晰，快速移動起來也沒有對焦產生的模糊。

脫開了自|拍桿，手機又離開了原來的拍攝模式。方白鹿點開「設置」中地「外設」，其中多了一行文字：

他蹲下身，提起義體沉重的大腿，放在眼前細細端詳：

「這是什麼？AR（增強現實）技術wwｗ•ｈｅtｕｂｏok•cｏｍ•ｃｏm么？」

撲！

「而且竟然還拍不出來……」

他點動畫面里義體的右大腿：如果這真是偵查機制，那或許還會顯示更詳細的信息。

濾鏡變形過的畫面中還有一項異樣：每個正方體上，都標著一個數字。

畫面毫無變化，也沒有方白鹿想象中彈出的信息窗口。

這種起起伏伏的心情讓方白鹿四肢綿軟，只好躺在床上划動著屏幕，尋找這其中是否還有著其他的隱秘。

「這個方塊好像挪動了一點？」

比如義體身上之前被黃五爺用「無明蚤-A」義肢切割出大大小小的口子，在畫面中都顯示得清清楚楚。

他重新打量起了手機與自|拍桿：看來要做些試驗了。

卧室里的一切都變成四四方方的正方體，組合堆疊在一起。有些像是解析度太低導致的「馬賽克」，而每個正方體上的細節又纖毫畢現——就像是遊戲中的「體素」風格。

方白鹿望著義體還孤零零豎立在原地的小腿，兩手攀住床墊站了起來。

方白鹿挪開手機，打量了一下現實中的義體：它好端端地站在那，腿腳齊全。

頭ｗｗｗ•heｔｕｂｏｏｋ.cｏm•com頸是「三」、軀幹是「五」、完好的左腿是「二」、關節有所損壞的右腿上下都是「一」……

方白鹿細細瞅著義體的右腿：那豎著疊放在一起的方塊不再筆直——代表右大腿的正方形往外突出了一些。

從前方白鹿看《封神演義》時，裡頭的陸壓道人有一件名為「斬仙飛刀」的法寶。

每個數字旁還標著小小的箭頭，朝各個方向指去。

驟然失去右腿支撐的義體斜斜向右前方直愣愣地倒下，轟然砸落在地板上。

那是一個極為樸素的圖標。純白底色的正圓形中，是兩個狹長粗糙的赤紅大字：

但經驗告訴方白鹿，這種突如其來的抖動都代表著故障與爆炸——

畫面的底端還有三個並排在一起的圓形淡灰色圖標，方白鹿一點擊就彈出提示：「尚未解鎖」。

方白鹿四仰八叉地癱倒在床墊上，一手抓著自|拍桿，另一邊則用力絞動著床單。

但……

無聲中，那方塊脫離了義體的下半身，骨碌碌地滾到地板上。

這些數字都在一到五之間，每方塊所標記的數字都各有不同。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輕ｈttｐs://wwｗ•heｔｕｂooｋ•ｃom.ｃｏm輕點動了那個圖標：應該沒人那麼無聊。

過了七百多年，自己竟然還是在床上玩手機——甚至還試圖拿著自|拍桿拍照……這種荒誕的魔幻現實感，讓他不禁自嘲地勾起嘴角。

這是方白鹿唯一發現的異常之處。

他憋住了一口氣：義體安然無恙，什麼也沒有發生。

篤篤篤篤——

越看方白鹿心底越覺得古怪——裝上這怪裡怪氣的外設之後，這手機是真的不像一柄飛劍了。

「是某種偵查機制？那這些數字是方塊里物體的材質強度么……」

他將畫面調回後置攝像頭：屏幕的底部同樣列著三個圓標。但不同的是，其中一個是並不是鎖定的淡灰，而是閃著純白的亮色。

方白鹿又嘆出一口氣：還真是個濾鏡。

它緊緊貼住液壓肌肉，緩慢且輕柔地「推動」著大腿——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撿起與義體大腿一同滾落在地的手機——

他不禁想起自己「前世」玩的電腦遊戲——這個「濾鏡」將鏡頭的內里都變成了體素風、把一切都蒙上了不同的異感。

尖利的氣流聲中，床單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凹陷，那是被風壓勾勒出的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