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血肉之雨從天而降,只有蒙蒙的暗紅霧氣籠罩在半空,接著又被螳螂們的雙翼吹散:那些被雷法擊中的螳螂、外流的血液都被高溫蒸發。
關於巨獸出現的構想:如果讀者中有不幸患上重度焦慮症的朋友,應該能體會發作時的胸悶和無法呼吸。我個人的感受是——好像有某種看不見的透明巨物踩在我的胸腔上,把肺里的所有空氣都擠壓出去了一樣;這就是巨獸和心理疾病聯繫在一起的由來。
……——
員工A不禁忽略了廝殺中的戰場,隨著斑斕的指引抬起頭:馬尼拉中央上空漂浮的巨物,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形狀:
「計劃改變。」員工A攥緊拳頭,沒有皮膚的肉體被壓力擠出更多鮮血、暈進生理鹽水中;「不驅趕目標了。」
又是一次發射。
啪……
貴人應對處理科的科長正隨侍在掌座老祖身旁——它的現身,也就說明……
「穩定發生器!重新校準!鎖定那個最大的!」
「通知道國軸心進場,準備移動!我們做誘餌,把它們引進陷阱——」
「算錯了!」
轟!
那隻體型最大的螳螂,竟然將其他螳螂當做炮彈一樣打過來!
那像是個放大m.hetubook.com•com版本的螳螂:相同的人類女性面孔、同樣呈現出節肢類與哺乳類特點相交織的軀幹和肢體;但整個體形同比放大了四五倍有餘,同時還多出了密密麻麻、如花園鰻魚一般由體內延出的觸鬚——它的肢體末端卻牢牢釘進了水泥地面,甚至撐出裂紋:或許在水泥內展開了卡合結構。
啪!
但在心底對這「九子鬼母」、吉隆坡大災害所出現的「結果」的認知,終於更加清晰了:如此恐怖的造物!難怪掌座老祖交待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將第一實驗權搶到手裡。
塵埃遮蔽了一切。
在毫不間斷、一波波湧來的螳螂後方,廢樓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巨大卻又畸形的身影——
員工A的心底,無數思緒此刻沸反盈天。
轟!!
……
但他的話並沒有機會說出口。
忽地,有光束刺破了那由母河投下的深黯——那似乎是藍紅二色相間的光芒,又像是諸多色彩凝聚到一處后的純黑。
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螳螂」此刻真的就像是放大過不知道多少倍的昆蟲——就算是經過神經系統改造和動態視力增強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肉眼,也只能勉強跟上它們攻擊的動線。
「重新定位!瞄準那個最大的——」
員工A的腦中還在思索著螳螂嘴裏那骨刺的可能發射方式,但嘴巴卻先於大腦下發了指令:
真正的慘像,則是在螳螂落地之後發生的:
只有主場作戰的員工A與貴人處理應對科的其他科員,才知道它們可能會對馬尼拉造成多大的打擊。
只有讓這股恐怖的力量同樣對其他組織造成足夠的殺傷,才能維持住平衡:不然,胎海連鎖將徹底退出這次爭奪!
還是太慢了:沒有連線,只能採用最原始的指揮方式就是這個結果。
啪。
清脆如玉石相交般的笑聲隨著噴泉似的血柱,在戰場的四處響起——這癲狂卻摻雜著寧靜的高笑,來自於每一位螳螂向上咧起的嘴角:猩紅色的長舌探出漆黑的口部,舔舐著空中撒下的、硃砂般的血液。
氣流從巨大螳螂背部的泄壓孔中噴出,如有實質——骨矛則化作蒼白的長影、轉瞬間穿過兩百余米的距離;水泥地面被它犁出淺淺的划痕。
他將視線掃過戰場,計算著交換比——只要不被螳螂摧毀雷法發射器、https://m.hetubook.com.com貴人應對處理科的傷亡近乎可以忽略不計。
它們不像是在殺戮,而是像在「拆解」:有的科員由天靈蓋起,被橫向片成平整的薄片;有的科員被削去四肢之後、一層層地從防護服起剝開,直到皮膚筋膜和肌肉也褪去,螳螂就一個個地摘出他的臟腑。
骨矛在應對處理科的陣線里掀起了一道暗紅帶著雪白的波浪:體液、骨片、電網的殘骸和人體的髓質被衝擊力高高拋起;接著又從半空灑下。骨刺撞在陰雷發生器的外壁上,將它砸的搖晃——沒有後座力、質量又輕的陰雷發生器,本就沒有安裝多少固定措施。
因為那從城市中央忽然亮起的灼灼強光、因為那聲震耳欲聾的爆鳴,因為朝著他們狂卷而來的風暴與高壓氣體。
轟!
「科長?!」
速率!動作的速率差距太大了!
他把深吸一口氣,將彌散的血腥通通吸進肺里;就要發布新的指令——
手下的科員們忙於維持防線,但員工A則有餘裕望見螳螂們後方的異變:
員工A忽地抬起手,蓋在自己臉上。毫不收斂的大力,瞬間讓他的臉頰紅腫起來——掌座老祖與科長的出現,令員工A再次拿回冷hetubook•com•com靜、寧定了心神。
聽到命令、發生器旁的一位科員猛地加速蹬地,用肩膊撞上陰雷發生器粗大的管身,試圖讓它從搖擺的狀態中停下——
「高氣壓?化學能?電磁?彈性變形?」
情報的不全,與對目標繁殖能力的徹底低估,造成了這次的慘敗——
螳螂們不再試圖直接突破防線——它們正如排隊般、有次序地落在地面上那最巨大的螳螂的肩頭。那伸縮扭動的剛毛觸鬚、此時彎曲纏繞、結成如同弩弓般的彈性擊發裝置——
「做好目標止動,維持防線!陰雷持續激發,進行殲滅!」
……
員工A現在知道了:光靠自己手頭這不完整的鎮壓組,並不具備單獨吃下「九子鬼母」的能力……就算有,代價也遠遠超過了他能承受的範圍。如果不能在捕獵之後保持成建制的戰鬥力,就算獵物到手也會被其他勢力——這其中,包括了胎海連鎖的其他大王們——所奪去。
它張開了薄薄的唇線:慘白且纖長的骨刺從口中慢慢探出,尖端是規規整整的六棱形、刺尖兒帶著一點金屬似的灰黑。
螳螂們在發射后再次振翅加速,身後甚至生出慘白的尾跡、撞進人群中便將科員們的身體作為緩衝:被https://www.hetubook•com.com充當「踏腳石」抵消衝擊的科員們,無不骨斷筋折、嵌入體內的副首們也與血液和器官被一同重新擠出體外。
「不行!必須把它們帶進包圍圈!」
下個瞬間,他綻成了一蓬紅雨:空氣中不時何時飄起了燒焦般的糊味。骨刺擊碎了這位科員,也在與他的衝撞中爆裂、成了四散飛濺的白沫。
被陰雷轟中的螳螂外殼急劇熔化、燒出巨大的空洞——其中的五臟六腑並非靜止、而是不住地扭動位移,像是被強行塞進肚子里的老鼠;接著內部的器官又受到高溫汽化、電離形成的等離子體朝著體外高速噴射,湛藍色的電火貫穿過軀體——隨著陰雷造成的層裂,被擊中的螳螂從身體正中線爆成兩截:迸射出的剩餘軀體終於著陸,發出金屬般的尖銳敲擊。
「要撤退嗎?該撤退嗎?」
科員們現在還沒有發生潰退的唯一理由,就是戰前飲下的方術試劑、與種在他們大腦中的蠱——但也只能撐到如此了。
三五成組的科員相互配合,通過神經阻斷器、高爆彈藥和注氣長刃進行著反擊——但更多的,只是隨著螳螂的舞動與旋轉、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在人群中綻起;而母河仍然投放著深深的黑暗、光遮蔽中只能聽見絕望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