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抓住手腕和肘部,便代表手臂將會被齊根撕下;額頭和面孔望見平時不曾發覺的罕有之物,基本便代表再也看不見明日的太陽;有時僅僅是被拳指和掌風擦過,就會引起皮膚的撕裂掀起。
在一段時間之前——
馬尼拉的邊沿:天穹之中,「母河」和「陰池」仍舊大亮。它們投下的光芒替代著月色,映照馬尼拉城區中那連綿不斷、猶如山巒般高低起伏的矮屋群落:就算是在深夜而少去了些許活力,但一切依舊完整。
「話是這麼說……」二妮把舌尖舔過乾燥開裂的嘴唇,心臟衝撞蹦躍著、有如擂鼓;「那也是要打的啊。」
早已入魔?又或許是已不再擔憂這失去自我心神的風險——當游轉的氣流吹過,能夠看見兆吉子長袍之下、那由全義體所組成的身軀。
沒時間好奇身後升起的奇物究竟有著如何的詭異底細……
……
可要是反過來……刀客常常隻身攜兩種武器——作為承載人工經脈機能的冷兵m.hetubook.com.com器,與火器:而這些火器往往並沒有多麼龐大的破壞力。特別是與那些精通冶鍊之術的鍊氣士們相比。
此時此刻,還沒有人料想到馬尼拉將要迎來的結局。而二妮很憤怒:這種怒意之中帶著不安和興奮。
黃五爺夾著毛絨絨的大尾,緊縮起身子——唾液從它半咧開的嘴裏流下。它看起來倒真的像只受驚的土狗,只是毛皮處的裂口已然打開、隨時就要將身體重新變形。
而在他的耳邊:是「磋摩士」三張面具中的其中一張——圓潤柔和、眼睛微微眯起,已起了深深法令紋與魚尾紋的慈祥面孔。它正對著鍊氣士的右耳部、一張一合、吐出時刻不停地呢喃。
它吸了吸鼻子,惡狠狠地想。
二妮手中錚亮如鏡面的刀身,反射著身旁黃五爺那高高炸起的毛髮;以及在兆吉子頭頂周圍迸射盤旋、意義不明的全息文字:
在他們對面——
作為曾經的快遞從業者、二妮在從
hetubook.com.com必達快遞離職之後;也干過一段自由刀客的活計——自然也聽說過其他刀客是如何挑戰自我、接取一些與鍊氣士廝殺的工作的。
兩者之間存有徹底的機能差——
呂宋首都的構造就像是顆尚未完全煎得熟透的荷包蛋、或說是蟻獅挖出的陷坑:鐵皮與塑料布製成的矮屋群連綿不斷、遍布著向上微微蜷曲的四周;而中間的城區則高高拱立。
此時此刻——
她戴著由三張面具斜斜拼成的「覆首」、雙手環住另一位鍊氣士的脖頸——磋摩士的軀幹只到腰部、其下卻空空蕩蕩,甚至沒有臀部與下肢。
「鍊氣士是吧,給老娘看看你們到底有什麼本事!」
空中是懸浮飄蕩、巨大無朋的藍紅色膠囊;地面上是一觸即發的生死決鬥。
獨獨不會在街頭巷尾的遭遇戰中,與鍊氣士捉對廝殺——那樣的刀客,早在把手握上刀槍之前便早已死去了……
背負僅有半身的女冠、全身皆由金鐵鑄成的和-圖-書鍊氣士;對峙著身隨毛絨絨黃狗、身形嬌小的藍頭髮刀客。如此緊繃、連空氣似乎都變得灼熱起來;可組成這一幕的雙方卻又透著離奇和荒謬——如同數百年前的怪誕秀。
在城市的中心——那隆起處的天頂;曾是微機道學研究會會長的龐然「膠囊」正向著四周投射蒼藍與朱紅的光焰;照亮城市邊沿上的二妮、黃五爺……與兩位歸屬於胎海連鎖的「貴人」。
刀客皺緊眉頭,露出雪白的上槽牙——她的冷笑依舊猙獰、帶著殺心和鋒銳:
雖然就算用上或光明正大又或是陰損至極的手段,絕大多數刀客在阻擋到鍊氣士前進的道路時、便已註定了悲慘的運命。
「加上小黃——它是精怪,也挺厲害的。應該能打!」
「媽的,實在不行就找機會丟下二妮跑路!反正這女的平時也只會欺負我……」
她從來就不喜歡後退——大部分情況下;更別說:二妮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刀客。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www.hetubook.com.com的遵遵遵遵遵遵遵遵遵遵命命命命命命命命命——」
刀客會事先偵查出對方的起居規律、對鍊氣士身軀里殘存的生物部分佈下毒藥;也會在他們神遊時、引爆鐵蒲團里所塞滿的高當量炸彈;乃至在黑市裡許下高價,哄騙其他刀客們一齊來趕赴死局、布下天羅地網,以數十倍的人數優勢,進行對鍊氣士的圍殺。
玉筍尖的腕關節狂暴地旋轉著、又在剎那間停止;緊急停轉帶起連動裝置的咔咔怪響。二妮握緊拳,頸上條條青筋爆起——她能感到過電般的戰慄、這是危險的信號,自己一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就算是新馬來西亞曾經出產、風靡于整個東南亞的全套人工經脈;也不足以彌補其中的差距。在生死相搏之中:與鍊氣士相比,刀客的容錯率實在是過於低下了。
二妮把雙手中的環首刀們豎立於臉前、兩相交擊,讓它們的鋒刃間迸射出四射的火星——
磨砂的鐵皮用鉚釘固定在他的頭部,將五官遮擋得嚴嚴實實;頭髮https://m.hetubook.com.com細細編成一條條小辮,最後盤到一處紮成了道髻;道人的四肢皆是閃著幽藍的深黑金屬,映襯著身穿的淡青長袍。
……
馬尼拉還沒有因方白鹿的丹田能源爐而炸出可怖的凹坑,也沒有因數之不盡的屍骸和血肉、而把這凹坑變作泥濘不堪的紅色湖泊;更沒有就要從遠方侵襲而來、被方術帝國引動,要將一切洗去的靈氣風暴。
而背負著她,道號「兆吉子」的鍊氣士;曾為偃師俱樂部所用,在吉隆坡廝殺;如今,卻回到了他的故鄉馬尼拉:
雖然二妮看似氣勢洶洶;但實際上,她對要如何擊敗乃至殺死這兩位敵人,仍然沒有一個合適的方案:刀客如何與鍊氣士進行正面對抗,一直是新馬來西亞乃至整個東南亞間的難題。
嗷!
此時此刻:
名叫「磋摩士」的呂宋女冠,從空空蕩蕩的眼眶——雖有眼皮、卻沒有眼珠;就像是兩個長且細的黑洞——中流下淚水。逐漸熄滅的城市燈火映在滴落的淚滴當中:似乎是在為馬尼拉的晦暗未來、而默然飲泣。